滿寵也勸道:“不錯。而且十常侍乃天下皆知的國賊。少主已經與大將軍何進水火不容,若是再與十常侍合作,那麼勢必會被天下人認爲是十常侍的幫兇。以前的張奐,受曹節一時蠱惑,逼竇武自殺。雖然張奐後來又爲竇武平反,但天下人仍舊對他恨之入骨,張奐最終只得鬱鬱而終。故而少主選擇與十常侍爲敵,正是與之劃清界限,表明立場,天下人孰能不敬重少主?”
馬超點點頭,但又有些爲難地說:“話雖如此,但此番已經與十常侍撕破了臉皮。而吾在這之前就已經與大將軍何進水火不容。如此,豈不會招致這兩派的共同敵對?”
賈詡搖搖頭,說:“儘管敵對,但這並不代表少主會受到攻擊。”
馬超更爲疑惑,問:“爲何不會?”
賈詡微微一笑,說:“至少十常侍不會攻擊少主。十常侍手中並沒有太多的兵權,頂多是掌握了少府的兩三千部曲,因爲少府職在把守禁省之內。或許十常侍還籠絡了京城內外其他的一些部曲,但不論如何,十常侍手中能動用的部曲,大將軍何進與少主大可以不放在眼裡。
而與他們爲敵的大將軍何進,卻掌握着很重的兵權,必要時能夠調動來數萬部曲。而現在天下唯一能夠制衡乃至於超越大將軍何進的,便只有少主了。有少主制衡大將軍何進,十常侍才更爲安全,地位一直穩固。也就是說,少主與十常侍乃脣亡齒寒。如果十常侍對少主下手,那大將軍何進便可以更大的勢力壓迫他們。故而他們絕不會輕易對少主下手。”
滿寵也說:“而大將軍何進想必也自知不及少主,在沒有完全把握時,也不敢輕易對少主下手。少主只需要繼續保持,贏得皇帝的信任,他們兩派便不敢對少主怎麼樣。”
聽了兩人的話,馬超這才完全放心下來。
賈詡道:“少主不如把十常侍拉攏失敗一事,暗中傳揚出去。天下人得知少主敢於同時挑戰外戚和閹宦,這兩個朝堂之上最大的毒瘤,少主剛正不阿、不畏強暴的美名更得傳揚。”
馬超點點頭,說:“此事,你與蹇碩商量之後辦吧!”
賈詡迴應道:“遵命!”
馬超嘆了口氣,說:“吾這纔剛進京一天,就有十常侍迫不及待地登門拜訪。看來吾還真是低估了吾的實力和名氣了。”
滿寵道:“當初竇武調動部曲佔領都亭,也只不過才數千人;張奐調動北軍五營包圍竇宅,也不過一兩萬人。而少主卻掌握着三萬部曲,還都是戰力冠絕天下的西涼鐵騎。哪怕是其中最弱的匈奴騎兵,也足以讓滿京城的公卿心驚膽寒了。十常侍雖大權在握,深受寵信,卻兵微將寡。他們又孰敢不親自登門,籠絡少主?”
賈詡也道:“以屬下之見,明日,還會有其他朝堂上的勢力前來,或是想籠絡少主,或只是前來試探。”
馬超笑道:“也好。他們親自前來,也省得吾費心了。”
再一商議之後,馬超讓賈詡和滿寵回去休息,自己回房間休息。
待到第二天,馬超起了個大早。
但馬超卻不知道,這時候雒陽城裡已經遍佈他的事蹟了,滿京城的人都在議論着他,他成爲了整座京城的輿論焦點。京城裡所有人羣聚集的地方,都能聽見人們對他的議論。比如在馬市中的一家酒肆裡,就正有兩人在議論他。
“誒你聽說了嗎?光祿勳錦馬超又闖禍了!”
“哪個錦馬超啊?是那個昨日公然違抗大將軍令的錦馬超嗎?”
“對對對,就是他!”
“哦我想起來了,昨日他進城時,我正好就在永和裡裡邊的酒肆二樓,親眼瞧見他了!那個錦馬超啊,長得真是標緻極了,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看見有如此英朗的男兒!而且沒想到他居然敢與大將軍爲敵,真可謂是豪傑啊!”
“哎呀,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昨夜裡,他又幹了什麼嗎?”
“什麼啊?”
“昨夜十常侍竟然傾巢出動,暗中前往延熹裡錦馬超的宅邸。”
“他們去那幹嘛?”
“嗨,這你都不懂!當然是去拉攏他啦!據說啊,這十常侍是使出渾身解數,百般拉攏,千方百計地勸誡和威脅,錦馬超就是不聽,不肯與他們沆瀣一氣,同流合污。最後錦馬超把他們趕了出去,十常侍回去的時候可都是怒氣衝衝的。”
“什麼?竟還有這種事?你不是在騙我吧?”
“我拿這個騙你做什麼?這事都在全京城裡傳遍了,你居然不知道?”
“要是此事爲真,那麼這個錦馬超可真厲害!本以爲他與大將軍不對付,以後一定會倒向十常侍纔對。沒想到他也不肯歸附十常侍那些閹豎,真乃英雄也!”
“什麼英雄?我看是狗熊!他招惹大將軍已經很不明智了,居然又和十常侍水火不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太不明智了。”
“切!這些肉食者的心思,豈是你我這等平民百姓能懂的?別的不說,他敢和大將軍與十常侍同時爲敵,就這份膽識,這份氣魄,那便已經是無人能敵了!”
“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啊!多年來,朝堂之上,蠅營狗苟;公卿百官,空受漢祿;大將軍與十常侍爭權奪利,互相傾軋,把整個朝廷弄得是烏煙瘴氣。這個新任的光祿勳,卻是公卿百官之中爲數不多的直臣,讓我想起了昔日的張鈞啊……”
“朝廷之中能夠迎來如此剛直之臣,便是我等小民難得的福氣。來!當爲此滿飲一杯!”
“來!”
說着,兩人激動地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兩人交談之時,卻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鄰桌,正坐着一名老者和兩名中年男子,三人均衣着華貴,正在偷聽二人慷慨激昂的談論。
聽完了兩人的交談,老者看了看滿桌玲琅滿目的酒餚,也沒有多少下筷子的心思了。在兩名中年男子的扶持下,站起身來,走下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