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一看馬超有些爲難,又想到馬超可是連十常侍都敢拒絕,脾性必定十分矜持自傲,不肯輕易居於人下。他要想拉攏馬超,肯定不能學十常侍那麼盛氣凌人。
袁隗便趕緊誠懇地說道:“馬卿放心,你與老夫可平等相待。若有大事,當由我等二人一同商議決定,未審尊意如何?”
馬超一聽,爲了爭取到他,袁隗甚至能放下身段,折身下交,看來袁隗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說辭,並且真的想與他相互“勾結”了!
馬超便佯裝一副歡喜的樣子,對袁隗微微一拜,激動地說:“袁氏身居上公之位,出身袁氏名門,卻能屈尊紆貴,肯與在下平等謀事,足見袁公之誠意。在下多謝袁公青睞!”
見果然拉攏成功,袁隗也立即回禮,說:“那麼日後我等便要互相照拂了!”
馬超又裝作有些猶豫和警惕的樣子,說:“袁公前來慶賀在下,難道沒有想過大將軍的感受麼?”
袁隗很清楚,馬超是在懷疑他是在爲大將軍何進辦事,前來迷惑他。
袁隗冷笑道:“馬卿也太過於小看老夫了吧!論官爵,老夫乃太傅,是上公之一,與大將軍級別並無二致。論權勢,老夫的故舊在朝廷各曹之中也有一些。大將軍出身不過是南陽寒族,難道汝南袁氏還需要屈尊降貴,向他低頭嗎?”
聽了袁隗這一番話,馬超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可笑。在樑冀和曹節還在的時候,汝南袁氏也不得不向這些人低頭。不過袁隗也並沒有說謊,以袁隗目前的權勢,確實是與大將軍何進相當的。馬超之所以問袁隗這句話,不過是想試探試探袁隗的態度。
馬超又試探一句,說:“袁公恕罪,在下已經與大將軍何公多有衝突,爲周全起見,不得不有此一問。在下再多問一句,袁公認爲何公如何?又認爲在下如何?”
袁隗知道馬超在問他,若馬超與何進相互爭鬥,他會站在誰的一邊。袁隗想了想,雖然何進失去了錄尚書事之權,現在何進仍舊是大將軍,是皇后的兄弟,是大皇子的親舅舅,日後還是難以估量他是否會成爲下一個樑冀。但馬超的勢力也容不得他來得疏忽,他不僅被天子看重,還掌握着京城之中最衆多最強盛的駐軍,更有一整個涼州作爲後盾。總而言之,這兩個人,袁隗都不想招惹;在兩人之間的爭鬥勝負未分之前,貿然與其中一人爲敵,很容易招來災禍。
袁隗便緩緩地說:“何公與老夫共事多年,馬卿也是老夫的盟友。老夫還是希望,二位能夠講和。”
馬超明白了,袁隗的態度是:他與何進之間的爭鬥,袁隗誰也不幫,持騎牆之勢。
不過得到這樣的回答,馬超也很滿意了。畢竟要求袁隗代表關東世家背棄何進,轉而全力支持他,也有些不切實際。世家們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生死榮辱,而何進仍舊是外戚。萬一最後還是大皇子劉辯繼位,他便掌握了天下權柄,到時候貿然反對他的世家可就遭了殃了。
只要袁隗和他所代表的關東世家不幫何進,那也能分化何進的勢力,這對於馬超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馬超想起十常侍,又問:“想必袁公也知道,在下於昨夜已經與十常侍鬧翻了。在下也有志於爲國家剷除這些禍國殃民的國賊,未審袁公意下如何?”
一聽新來乍到的馬超竟然敢於與十常侍爲敵,甚至還想剷除他們,袁隗太滿足了!袁隗當即給馬超深深地揖拜,說:“老夫替天下黨人,拜謝馬卿!”
馬超趕緊扶起袁隗,袁隗又道:“天下人皆欲生啖十常侍,若馬卿有此大志,老夫定當全力支持,請勿疑慮!”
馬超哈哈大笑,說:“能得袁公如此強大的盟友,真乃在下平生一大幸事!既然如此,日後我等勢必要經常聯絡。袁公可從部曲中選出幾人,專門用於與在下的秘密聯繫。在下也會挑選出用於傳遞信件的人。”
袁隗點了點頭,說:“好,老夫回去之後,就開始着手辦此事。”
袁隗又與馬超商量了一些事,確定下兩人聯手、在朝廷中互相支持的約定,馬超纔將袁隗送回到正堂。袁隗便滿意地帶着袁紹和袁術離去,馬超一直把三人送到門外。
送走了袁隗,看着袁氏衆多的護衛和奴僕離去,馬超十分滿意。這一次袁隗親自來訪,正中他的下懷。他不過是假意逢迎幾句,便贏得了袁隗的信任和化解了關東世家對他的忌憚。甚至袁隗還願意與他結黨,這說明關東世家確實十分敏感。他才帶領西涼軍進駐雒陽城第二天,關東世家就迫不及待地前來籠絡他,看來他們是真的害怕重蹈關西世家的覆轍。而麻痹了關東世家,並且得到了關東世家的支持,他就能鞏固自己的實力,日後對關東世家動手,就容易多了。
不過,馬超還是有些忌憚袁隗。袁隗如此輕易地就與他達成交易,約定相互扶持,是不是關東世家也在利用他?這次拉攏,其實只不過是關東世家想穩住他、麻痹他,而實際上袁隗仍舊站在大將軍何進那個陣營裡?
馬超便問賈詡,說:“文和,你看袁隗此人,果真是有誠意嗎?還是那些關東世家仍舊對吾恨之入骨,實際上仍想支持大將軍何進來對付吾?”
賈詡搖搖頭,淡淡地說:“他們不會的,因爲他們沒有那個必要。”
馬超不解其意,問:“你爲何如此肯定?”
賈詡淡淡一笑,說:“關東世家忌憚少主手中曾經消滅關西世家的西涼鐵騎是不假。袁隗此番前來,只是想要試探試探少主是否會繼續與關東世家爲敵,並爭取化敵爲友。至少,他們要確認少主對他們沒有敵意,如此關東世家才能安下心。只要少主做出願意與關東世家交好的姿態,他們便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