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希單膝跪在地上,左手揪着夜子孤的衣領把他半提起來,槍口指着他的太陽穴,語氣陰狠無比。
“呵……如果你真的想殺我,早在我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大口喘息着,夜子孤的語氣篤定無比,彷彿早已料定了,夜辰希根本就下不了手。
又是一拳襲上夜子孤的臉,用力之大,夜子孤的眼鏡被打偏,口中血腥味蔓延開來。
“如果你不是傾暖的哥哥,如果你不是二哥最重要的人,你早就死了一萬次了……夜子孤啊夜子孤,我們夜家待你不薄……”
眼眶越說越紅,夜辰希不得不停下深呼吸口氣,他沙啞的嗓音充斥着如此濃烈的怒火和恨意,恨不得一槍解決掉夜子孤。
“夜辰希,你可有就算揹負一切罪惡也想要保護的人?很不巧,我有……爲了她,就算讓我和全世界作對,我亦會堅持到底……”
清冷的月光下,夜子孤淡然一笑,眸子黯然褪.去所有光華,滿目蒼涼。
夜辰希的手緩緩鬆開,這樣的夜子孤,他確實下不去手。
那雙眼睛,和傾暖太像了……
瞳孔深處,總是會透出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悲涼與滄桑。
只有被傷害到體無完膚的人,纔會有這種淒涼的眼神。
他不知道,過去的他到底遭遇了什麼,卻能理解他的生不由己。
如果對方把傾暖的性命作爲要挾,他同樣會妥協……
他和他,都是那種爲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人。
“找到了嗎,你媽媽的下落。”
癱坐在地上,夜辰希有些煩躁的扒了扒頭髮,詢問道。
“如果找到了,我又何須活的如此委屈求全……”
想到傾雨彤,夜子孤眼底浮現了一抹深深的憂傷與自責。
爲了能讓他乖乖聽話,夜云溪沒有殺死傾雨彤,可傾雨彤雖然活着,卻活的生不如死。
她被他們關在一個只有幾平方的房子中,常年不見天日,唯一能看到陽光的,只有一扇鐵窗。
日復一日的關押,就是一個正常人也要瘋掉。
從夜云溪每半年給他傳一次的視頻裡,夜子孤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傾雨彤從每日哭喊跪求放她出去,到後來徹底失去理智,只會抱着一個破布娃娃喊孩子……
他們只需要她活着,活成什麼樣,他們不在乎,能牽制住他就行。
他們永遠不會理解,每次看到那樣的傾雨彤,夜子孤的心都會像被刀子狠狠捅進去一般,鮮血淋漓。
十幾年了,他一直在想辦法尋找傾雨彤的下落,可作爲夜云溪手中的唯一一張王牌,他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他找到。
一次又一次,他們用傾雨彤的性命做要挾,逼着他做出一件又一件傷天害理的事,他不是儈子手,卻比儈子手更加骯髒。
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他沒有一分鐘不活在自我厭棄中。
又有誰能夠知道,他的痛苦……
對夜子孤來說,活着,就是無止境的折磨,只有死了,他才能徹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