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慶可的爸爸在家排行老三,上有兩個姐姐,下有一個妹妹,是家裡唯一的兒子。
郭慶可的大姑嫁到了離他們不遠的一個村莊——梨口。顧名思義,這個村莊種滿了梨樹,所屬鄉鎮——沙河鎮,更是素有萬畝梨園之稱。而村莊北邊更是黃河故道所經之處,可以說是一片很不錯的土地,水美,樹美,人也美。
轉眼間,郭慶可三歲了。又是梨花盛開的季節,郭慶可的一家去他大姑家幫忙梨花授粉,唯有他的母親留在家中照顧剛剛滿一週歲的弟弟。那時纔剛剛五月份,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中午時分更是讓勞作在地裡大人們汗流浹背。
郭慶可的大姑家不僅有好幾畝梨樹地,還承包了黃河故道的一片水域,養殖些魚蝦。而這片水域剛好在今天授粉的梨樹地前方,水邊建有三所房屋,也算是大姑家的第二個家了,炎炎夏日更是避暑的好地方。今日中午也剛剛好在這河邊屋裡吃飯休息,省得來回奔波,浪費時間。
孩子永遠比大人有精神。午飯過後,大人們都坐在椅子或是牀上,不願動彈,唯有三個孩子在水邊嬉戲,旁邊還有郭慶可的小姑郭懷美,一個剛剛上高中的小姑娘在他們一旁守護着,時不時地與他們互動,釋放一下孩子的天性,畢竟她也是一個孩子,只不過年長了一些罷了。
“走,帶你們去河中央撒魚食怎麼樣?”
郭慶可的大姑父溫御鯉手中提着兩個木桶,向着孩子們招呼道。
“好啊,好啊!”
郭慶可兩眼放光,雙手興奮地舞動,似乎早就有這個打算。
“不行!”
郭懷美臉色微變,嚴肅地喝止。
聽到小姑的呵斥,郭慶可小嘴一撇,兩眼似乎有淚光閃爍,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你還小,在船上不安全。”
郭懷美看到郭慶可的表情,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些重,急忙溫柔地解釋。
“嗯。”
郭慶可點了點頭,可是心情卻沒有好轉,因爲他隱隱約約間感覺水中有什麼東西與他有關。雖然他才三歲,但心智卻早已遠超同齡人,說白了就是思想有些許早熟,卻又不失孩子的純真與天性。又不由得用淚汪汪的小眼睛瞥了瞥大姑父溫御鯉。
“沒事,放心好了,小美。有姐夫在,沒問題的。”
溫御鯉收到了郭慶可的小眼神,連忙勸阻道,並遞給郭懷美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那好吧!”
郭懷美無奈,也只得答應。
而一旁的郭慶可嘴角微微上揚,表情多雲轉晴,但並沒有過多的喜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似乎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終究是黃河故道,儘管被稱爲廢黃河,依舊全長六十一公里,流域一千七百多平方公里。而這段水域剛好處於黃河故道的中央區域,河道很寬,大概四五百米左右,兩岸堤壩十多米高,又是翠柳成蔭,綠意盎然,一行人坐上木船,慢悠悠地划向水中央。微風徐來,水面蕩起一層層漣漪,帶來絲絲涼意,讓木船上的衆人頓時清爽了許多。
船走走停停,溫御鯉也隨之將桶裡的飼餌撒入水中,驟然間,魚羣涌現,向着食物衝去,不少鰱魚劃出水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銀光閃閃,映入衆人的眼簾,宛若一副畫卷。
“烏龜?”
郭慶可視力超然,一眼看到一隻大概有飯碗大小的烏龜混跡在魚羣中,也不去吃飼餌,只是不停地來回遊動,似乎是想引起衆人的注意。
“真的是烏龜啊!”
郭懷美隨後也看到了,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真的烏龜。以前也就在書本上見過烏龜的圖片,畢竟在河流裡,多甲魚,很少有烏龜出沒,而且若是在河流湖泊之中見到烏龜,通常會被人們視爲祥瑞之事。
“真的啊!”
郭慶可的表哥表姐也是一陣興奮,似乎也是第一次在自己家的水域中見到烏龜。
“嗯?”
唯有大姑父溫御鯉面露一絲疑惑,似乎對烏龜的出現有些不解,不過很快地就掩飾住了,而且給人感覺似乎他和這隻烏龜很是熟悉。
“大姑父,這隻烏龜經常出現在這條河裡嗎?”
郭慶可似乎有所察覺,一臉天真地問到。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溫御鯉尷尬地笑了笑,畢竟不擅長說謊,而且還是對一個孩子。
“看大姑父的表情,我還以爲大姑父經常遇到這隻烏龜。”
郭慶可意味深長地看着溫御鯉,深邃的眼眸讓溫御鯉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若不是知道,這是自家剛剛慢三歲半的親侄子,溫御鯉還真以爲他是不是別的神仙妖怪變化的,這完全不該是一個三歲半兒童該有的表現。
“怎,怎麼麼可能,大姑父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溫御鯉用左手摸了摸鼻頭,更是尷尬的笑着,話語間不禁有一絲結巴。
“爸爸摸鼻子,肯定是說謊話了。平時騙媽媽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
郭慶可的表哥和表姐相視一眼,小聲嘀咕着,異口同聲,第一時間揭穿了溫御鯉的謊言,
雖然是小聲嘀咕,但木船就那麼大,大家都聽得到,溫御鯉笑得更是一陣尷尬,手中呈有飼餌的木桶差點滑落,不過也沒過多解釋。大家也笑了笑,只是當個笑話聽聽,也沒有過多的想去知道些什麼,唯有郭慶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表哥表姐的這種行爲大概也算是所謂的坑爹吧,而且是實力坑爹。
畢竟是成年人,溫御鯉很快平靜了尷尬的心情,接着停止向魚羣投餌,划着木船繼續前行,魚羣緩緩散去,只餘零零散散的幾尾尾隨木船,當然那隻烏龜也沒離去。
溫御鯉餘光一瞥,那隻烏龜似乎也順着溫御鯉的餘光而視,一人一龜目光交錯,似乎有所交流。繼而溫御鯉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在大家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瞄了郭慶可幾眼,目光中有些激動,又有些不確定。
而此時的郭慶可右手託着下巴,仿若大人模樣,一臉茫然,不知道腦袋裡在思索着什麼,而此刻他的左手手臂上的一顆痣隱隱發紅,還有些燙意,木船越接近河中央現象越嚴重,只是郭慶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對這一改變完全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