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寧滿面悲傷,正要邁步出去,擡頭卻是一個男孩的臉。夷……她忙收起臉上的悲慼,正要開口,馬健良已經開口:“夏姐姐好,你在啊。”他笑着,一張臉上滿是喜悅之色,又對身邊的李丹說道,“是夏姐姐,正好。”他說的正好只有他知道。他有他的私心,夏寧寧在的話,他就少一份擔心的。說實話,想起李丹和程偉那段作假的日子,他心裡不舒服,明明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什麼都沒有,他還是不舒服。如今夏寧寧在,李丹哪怕想和程偉多說幾句話,也會被夏寧寧給沖淡的,他心裡踏實。
就在夏寧寧開了門的瞬間,李丹早已經看到是夏寧寧了。她納悶呢,真巧了,正要敲門門就開了,省了許多事情,沒料到是夏寧寧開的門。她微微紅了臉,叫道:“寧寧姐,你好,我和建良來看你們。”
夏寧寧本來是要走的,不料是如此情景,她也是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就這樣走掉,忙笑着,道:“丹丹好,建良好,你們兩個……快進屋。”
處在悲傷中的程偉,眼看夏寧寧從他眼裡越來越遠,已經失魂落魄,感覺整個人都被夏寧寧的走給掏空了的,不料卻聽到了有人和夏寧寧說話,又聽到了夏寧寧的話,對於他來說,豈止是喜出望外?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給他帶來一線生機,惶惑無助的程偉終於從一個絕望的境地重新進入了一個光明的境地。他忙起身,臉上已經是燦爛的微笑:“丹丹哪,建良,你們怎麼……來來來,坐,快請坐。”他起身,將沙發讓給李丹和馬健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對於他,李丹和馬健良的到來,如同救駕的神仙一樣,他說着話,將欣喜的目光投往夏寧寧。
他一直都這樣策劃那樣計劃,千方百計想要夏寧寧離開他,一旦這一天到來了,他又陷入無助的境地。程偉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想要如何。雖然李丹和馬健良暫時將他從困境中拉了出來,可他在看夏寧寧的時候,夏寧寧卻連他的目光也不再接收,這讓他的心頓時又落入黑暗之中。
李丹在邁進房間的一剎那,就嗅出房間裡有一種奇異的氣氛,這讓她不由的心裡緊了一下。程偉客氣地給他們讓座,夏寧寧也是笑着對他們客氣,可這一切在她眼裡都是僵硬的,毫無生命的。但看破不能說破,李丹還是佯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坐了下去,她和馬健良坐下去了,夏寧寧和程偉兩個人一邊一個,站立着,彷彿他們兩個是於事無關的外人。
李丹的目光在茶几上掃了一眼,看到茶几上只有一隻杯子,杯子裡的飲料還是滿的,還有這房間裡的氣氛,她馬上就明白夏寧寧和程偉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不愉快。
但她依舊是不動聲色,看看夏寧寧又看看程偉,說道:“寧寧姐和程大哥,你們怎麼不坐呀?”
夏寧寧馬上意識到她的態度,忙笑着在李丹的一側坐下:“我本來是有事要走的,卻沒料想丹丹和建良來了,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走,我們聊一會兒了。”她笑着給自己尋找失態的說辭,轉而又說道,“你們兩
個,難得在這樣的時間裡一起出來,怎麼,學校沒有上課呀。”
馬健良屬於大大咧咧的男孩子,雖然他也感覺到房間裡的氣氛有點特別,但夏寧寧恰到好處的掩飾讓他早已經忘記了剛纔的感受,他笑着:“學校準備開一個小型的運動會,有幾天時間不上課,所以我們有時間出來玩。丹丹說要來看看程大哥的,這不,我們就來了。來的……也有些唐突。”
程偉本來有些不自然,馬健良的話讓他如夢初醒,忙說道:“那裡唐突了,正好正好,正好我們也在的,說明咱們之間有着默契的不是。”他一直是站着的,聽馬健良如此說話,一面轉身一面說道,“你們有時間正好我們一起聊聊天的。”他說着話,從冰箱裡取出飲料,然後又拿杯子,“在學校上課也是緊張,趁學校開運動會的時間裡,好好放鬆一下,不錯的。”
把一切都準備好,程偉也坐了下去。
房間裡的氣氛慢慢回覆了正常,李丹覺得那種壓抑的心情總算好了起來。她微笑着看夏寧寧:“寧寧姐,到底是在學校上學好還是工作好?”問別人話的她又做了回答,“都說上學比工作好。”
夏寧寧笑道:“當然了,上學階段是人生最好的階段,工作……工作的時候真的不比在學校輕鬆。別看在學校的時候,爲了爭第幾名第幾名而緊張用功,其實在學校最好。至少……學生們都單純,不似社會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學校好。”她看看李丹,又看看馬健良,想起當初她在學校的時候,和董凌雲在一起,現在的他們兩個不就是當初的她和董凌雲嗎?卻不料,她和董凌雲之間,那種單純的關係瞬間又煙消雲散。她希望李丹和馬健良不要步了她和董凌雲的後塵,她希望他們走到永遠。
帶着微微的傷感,夏寧寧又笑着:“丹丹,珍惜你們的現在,你們的現在是你們人生中最好的時間,過去了就沒有了。”她雖然在笑,但笑容中的苦澀十分明顯。
程偉看着夏寧寧,夏寧寧的言外之意只有他懂。若是之前,他一定會盯着夏寧寧打破沙鍋問到底,但現在,他無法說得出什麼,這讓他心裡極其痛苦,卻只能是笑着,附和道:“學校的生活……的確是令人嚮往的,只是走過了就回不去了。”他轉而對馬健良說,“建良,珍惜現在的時光。在學校的時光,是最好的,到社會上以後,就很複雜了,你也不能單純,不然無法適應。”
馬健良並不知道夏寧寧和程偉的感慨包含了什麼,他大大咧咧地把一隻胳膊搭在李丹的肩膀上:“本來覺得學校挺有壓力的,被你們一說,反倒而覺得學校好了呢。”
李丹沒注意到馬健良的動作,下意識地把身體抖了一下,甩脫了馬健良,給了他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眼:“你幹嗎?”
馬健良也沒有注意到李丹會這樣,一時窘迫:“沒什麼呀。”
看着他們兩個,夏寧寧和程偉反倒而笑起來。
李丹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對夏寧寧說:“寧寧姐,我們到一邊去說話,不想看到他了。”
夏寧寧忙站了起來:“一起說話多熱鬧的呀,怎麼就這樣子?”
李丹卻拉了夏寧寧,竟自走往裡屋:“我們之間說話,我有話和寧寧姐說。”
被李丹拉到了裡屋。裡屋是程偉的臥室,夏寧寧進來這裡,卻是另外的心情,複雜的很,矛盾的很。這間屋子,是她和程偉一起度過無數時間的屋子,可是現在……如果不是李丹的突然到來,她已經沒有機會再走進這個屋子了。屋子裡的一切,在她這樣複雜的心情下,熟悉又陌生,但她不得不做出女主人的樣子,笑着指了指牀,對李丹說:“丹丹,坐吧。”因爲空間的狹小,這裡屋能夠坐的地方,就只是這一張牀。
李丹雖然到過程偉這裡幾次,卻從來沒有走進過這間屋子,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屋子裡除了這張牀之外,沒有可以坐的地方,這讓她十分窘迫,可是既然走了進來,總不能再退出去。一時爲難,可夏寧寧又拍了拍牀,熱情地要她坐下,李丹只得紅了一張臉,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寧寧姐,我不知道……我沒有到過這個房間。”
夏寧寧知道李丹指的是在牀上坐,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也的確有些尷尬。但她裝作不知道李丹的所指,笑着說道:“沒有進來過,這不就進來過了嘛,沒什麼的呀。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說的嘛,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正好說話。”
李丹本來是和馬健良出來閒逛的,學校裡平時其實很緊張的,好容易摸到了一個自由的時間,兩個人就興奮地從學校跑出來。因爲沒有目的,李丹突然想起了來程偉這裡看看程偉。
那一次,程偉要走的時候,恰好碰到了夏寧寧。李丹也就是在那一次和程偉分別以後,再沒有聯繫過,本來有多次她想給程偉打一個電話問問程偉怎麼樣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又不知道夏寧寧和程偉他們兩個究竟怎麼樣了,這一次就想來看看。不料恰好夏寧寧也在。許多話她反倒而不知道該怎麼說,夏寧寧也在,還有他們兩個人之間那特別的氣氛,讓李丹的思維受阻。這許多話,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還有,一直以來,夏寧寧對李丹並不瞭解,她們兩個實際上是對立的兩個人,雖然誤會已經完全消除,但面對夏寧寧,李丹還是有些尷尬。
“寧寧姐……”李丹囁嚅着,也不知道從那裡開口。
夏寧寧自然明白李丹的心情,她起身,走出去,從茶几上拿了兩杯飲料走進來,一杯遞給了李丹,一杯自己拿在手裡。
李丹接過夏寧寧遞給她的飲料,依舊是不好意思的笑:“謝謝寧寧姐。”
夏寧寧佯作無所謂地喝了一口飲料:“別客氣,沒什麼。應該說,我該謝謝你的,謝謝你一直以來對程偉的照顧。”夏寧寧雖然已經說出了和程偉分手的話,但這些她還不想讓李丹知道。更何況上次如果不是李丹,程偉已經離開了。她還沒有機會給李丹說一聲謝謝。這次,算是最後的機會了吧。此次以後,她不再見程偉,這李丹,或許也是最後的一面。
夏寧寧心裡依舊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