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寧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用手指捏着把玩，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
“誰的電話？”程偉看着夏寧寧問道。
“我的一個女朋友。哦，你見過的，就是那一次在路上碰到的那個女的，我高中同學，叫周海晴的。”夏寧寧說。
程偉想了起來，“哦。”他點點頭，“我想起來了，就是那次……送你回家的那個女朋友，你們關係很好吧？”
“當然，高中的時候我們兩個睡上下鋪。”夏寧寧說着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不由感慨，“那個時候……真好，可惜都回不去了，想起來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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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偉心裡想着別的事情，沒有心情和夏寧寧一起感慨，他也想到夏寧寧或許沒有真正的感慨，不過是故意做了個樣子而已，苦笑着說道：“你朋友知道了我和別人打架住了醫院，會不會笑話你呢？”
夏寧寧心裡一動，忙說：“那只是一個意外，有什麼笑話的？”她不願意讓程偉心裡不痛快。
程偉卻說：“那你怎麼不和她說我住院的原因呢？”
“有這個必要嗎？”夏寧寧看着程偉反問。
程偉慢慢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什麼？”夏寧寧笑道。其實她知道程偉的意思，卻不得不用無辜的樣子裝糊塗。
程偉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是應該一個女孩子被別人打的，這不是光彩的值得炫耀的事情。”
“今天寧寧回來，給她做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吧，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天，想吃吃不好想喝喝不好，整個人都瘦了。”瑞鳳說着嘆氣，“真是沒事找事。”不管怎麼說，程偉是和人打架住的醫院，她心裡不痛快。想想了，生病住院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打架，真的有必要嗎？
“唉，你呀。”夏鎮守笑着指點她，“說這個有用嗎？事情都出來了，而且也結束了，還說。”
“我是說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不該發生。”瑞鳳不服氣地解釋。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不該發生的事情多了，不照樣發生了嗎？我們都老了，看事情應該坦然一點，成了什麼樣就什麼樣，順其自然吧。你再怎麼計較也改變不了什麼，生氣是沒用的。”夏鎮守對不高興的妻子說。
“我說說還不行嗎？”瑞鳳白了丈夫一眼。
夏鎮守眨眨眼睛：“不是說你說說不行，我是說沒用，說也沒用，生氣也沒用。咱們還是少操心。”
瑞鳳嘆氣：“你以爲我不懂嗎？我就是納悶這個程偉，你說怎麼總是出事？這今天這樣，明天說不定就那樣，寧寧和他在一起……我這不是擔心嘛。我知道擔心也不管用，可我由不得擔心啊。他們都老大不小了也結不了婚，現在我又總是擔心，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事情似的，心裡不踏實。”
“等他們結了婚你就踏實了，這個很正常。”夏鎮守說完，喝了一口水。
兩個人正在說話，突然傳來了門鈴聲，瑞鳳起身說道：“寧寧回來了？”她有點疑惑，寧寧有家裡的鑰匙，按門鈴做什麼。打開門一看是清芳，忙笑道，“是清芳，我還以爲是寧寧呢，快進來。”
清芳一邊走進門一邊說：“寧寧沒在家啊，阿姨？我還說和她坐坐呢。”
“唉，別提了，她那個男朋友不是住醫院的嘛，她在醫院呢，說是今天出院。”瑞鳳說起這個就不痛快。上次是車禍，那是意外沒辦法的事情，這次……值得嗎？還沒有結婚兩個人就這樣折騰，她真的沒辦法。
夏鎮守扭頭看到是清芳，忙站起來：“清芳啊，快過來坐，你結婚以後我們還沒有見過你呢。”
清芳笑着走過去說道：“叔叔好。我也是有事，一直都沒時間過來，讓叔叔惦記了。”
夏鎮守笑笑：“怎麼樣，小日子過的還不錯吧？”
“嗯……湊合。”清芳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
瑞鳳端了一杯水放到清芳面前：“只要結了婚就好，你看看我家寧寧，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呢。”
“找個合適的日子把婚結了不就可以了嘛，反正他們之前是定過日子的，如果不是出意外早結婚了吧。”清芳說道。
“我就是說這個意外呢，上次意外，沒辦法，婚禮取消了。這次又，唉……”瑞鳳心裡憋屈，由不得把話說了出來，“說是程偉和人打架了，被打的住了醫院，這樣一來啊，哼哼，還不一定怎麼樣呢。”清芳是離得不遠的鄰居，和夏寧寧的關係又極好，所以瑞鳳一家人很多事情都不對清芳隱瞞。
清芳心道果然如此，但她不動聲色，扭頭疑惑地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和別人打架？”
“誰知道啊，寧寧只說是程偉和別人起了一點衝突，好像也不是程偉的錯，人家不耐煩我們也不好追問。唉，不管這些原因，主要是程偉還是住了醫院，你說說，這不鬧心嗎？”瑞鳳皺着眉頭。
“呵呵，就知道嘮叨，煩不煩啊你。清芳來坐一會兒，是聽你嘮叨的嗎？”夏鎮守無可奈何地制止瑞鳳。
清芳忙說：“不礙事的，叔叔，阿姨心裡不是着急嘛，這個沒什麼。爸爸媽媽爲孩子擔心才嘮叨，這個沒什麼。當初我媽媽不也天天這樣嘮叨我嘛。”
夏寧寧辦了出院手續，把醫院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和程偉一起打車回了程偉的住處，然後又把程偉那兒的一切都收拾好了纔回家。折騰了好幾天，她真的很累，只想趕快回家清清靜靜地休息一下，所以腳步顯得匆忙。
瑞鳳看着清芳說道：“就是嘛，我說說有什麼不可以的，清芳又不是外人……”
正在說話，門開了，三個人一起回頭，夏寧寧走了進來。
“哎，清芳？”夏寧寧沒有想到清芳會來，“你怎麼來了呢，我想給你打個電話都怕打擾了你甜蜜的幸福生活，沒想到你還知道來看我。”看到清芳，夏寧寧真的十分高興。
“看你說的，我怎麼會不來看你？是怕你忘了我，來給你提個醒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忘了我。”清芳笑道。
夏寧寧拉清芳一起坐到沙發上：“我說過了是怕影響你幸福生活所以纔不給你打電話的，明白嗎？怎麼樣，過的甜蜜滋潤，是不是……特幸福哦？”夏寧寧邊說邊笑。
清芳不好意思地說：“不還是原來
的樣子嘛，都這樣了。你呢，怎麼樣？”
“我？我也還是老樣子，你這不是看到了嘛。”夏寧寧拍拍清芳的手。
清芳一臉擔心：“我都知道了，程偉怎麼樣，好了嗎？”她的話也正是夏鎮守和瑞鳳想要問的，所以三個人的目光一起聚到夏寧寧的臉上。
走回臥室，夏寧寧疲憊地倒在牀上。連續幾天衣不解帶，實在是難以支撐，倒下去感覺渾身酥軟，沒有了骨頭一般。或許更多的還是因爲精神的鬆懈所以才導致的無力。想想吧，連日來神經都繃的緊緊的，現在突然所有的事情了了，整個人就像沒有了支柱的支撐，自然軟了下來。但儘管如此，她也沒有睡意，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就像一團亂線，只是這團亂線無數種顏色，每一種顏色又都穿插在一起，扯一下這個連帶了那個，夏寧寧只覺得亂亂亂……
上一次車禍程偉的身體就受到了影響，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好，是不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症？自從車禍以後，他從來沒有再次提起結婚的事情，是因爲他身體的原因嗎？他和李丹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和李丹的男朋友馬健良爲什麼會打架？這一次有傷成那樣，是不是身體更難復原？他究竟有什麼事情在瞞着自己？
……
事情太多太多，無論那一件都不是簡單容易就能夠知道原委，夏寧寧也明白只能慢慢了解。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然而，合上的眼皮抖抖索索，就好像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往外支棱，讓眼皮合不上似的，累成這樣都沒辦法合上眼睛，她只好睜開，雙眼緊緊地盯着天花板。
程偉，你呢？你心裡很安寧嗎？她默默地問。
剛剛看到清芳，新婚的喜悅仍然在她的臉上留有甜蜜的暈染，就像強烈陽光照射下的富貴綢緞，就算陽光的繁華褪去了，留下的溫度仍舊堂皇，甚至更因爲厚重的積澱而華美。——結婚，可以把愛情昇華，夏寧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天，想到這些她突然又很茫然。
其實，她相信她和程偉的愛情，相信他們的愛情可以有始有終，天長地久，所以，她是從容不迫的，也是雲淡風輕的，和他的手相握的那一瞬，她就篤定地相信再過六十年的時候，她的手還是在他的手心，相信她和他有漫長的路要走，相信她和他柴米油鹽的話會一點一滴地說，有想做的事情不必慌張可以慢慢地做，她始終也是相信她和他可以一天一天把漫長的時間度過，而且每一天都是新的，正在有這樣安心安意的心理，她氣定神閒，她優雅端莊。
她是一個傳統的也遵守那一點最後封建底線的女孩，但也因爲自己對程偉毫無保留的信任，在他有需要的時候，準確地說彼此都需要對方的時候，他們做愛了。他們做愛沒有荷爾蒙的血腥氣味，沒有劍拔弩張的激情，而是從容淡定，彷彿本來就該這樣，他們在彼此融入對方的時候周身的空氣裡是芬芳淡雅的美好，是安寧優雅的溫馨，這一切——只因爲他們相信他們的愛情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真心實意，所以他們很自在，就好像蝴蝶在花叢中舞蹈那般的自由自在，有妙不可言的情愫存在。
她期待這種美好天長地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