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我來介紹一下”,所羅門一邊講道:“這位就是亞拉伯罕,我們洋行的房地產部經理”,他特意講起亨同的姓氏,顯得格外的鄭重。
雅各布聽到這裡,一邊用手拍了拍亨同的肩頭,一邊露出了親熱的笑容。
“哦,亞拉伯罕”,雅各布的聲音中透着熱情,“誰人不知滬上房地產界的風雲人物”,他不吝讚美的講道:“今日一見,果然是精明強幹,年少英俊”。
“承蒙雅各布先生褒獎了”,亨同恭敬而又不失熱情的接過話題來講道:“新沙遜洋行出手不凡,亨同早就耳聞,心中敬慕”,他得體的講道。
其實講起來野心勃勃的亨同還有個難以啓齒的私慾,這就是趁亂吞下老沙遜洋行看中的十六鋪碼頭上的貨棧地皮。
其實他講啥敬慕,那是哄人的鬼話。
講起來若不是那位神秘的李先生橫空出世,說不定現在新沙遜洋行的仁記路上的地皮已經經他的手,收歸與老沙遜洋行麾下了。
從來商場無父子,這裡兄弟倆親親熱熱,可是落到了利益上,也有遺憾爭鬥的,想當初老一輩的阿爾伯特、伊利亞斯兄弟倆因爲分歧,分道揚鑣,成爲了上海灘上傳聞一時的話頭。
只是世事難料,如今下一輩的沙遜兄弟又在跑馬場重逢了,或許註定了會有一番新的故事展開。
果然雅各布一聽亨同說話得體,心中大喜,“哦呵呵”,他頓時滿臉的堆起了微笑,“亞拉伯罕年長雅各布幾歲,拿華人的俗話說,老成持重,鄙人有事還要多多請教”,他反而謙遜的客氣道。
自從其父伊利亞斯·大衛·沙遜三年多以前過世之後,這位野心勃勃的冒險家就把經營福壽膏賺來的大把真金白銀逐步投放到了上海灘的房地產項目上來,這次返回滬上的目的就是要大舉擴張。
“阿曉得?”,只聽見
亨同一邊敷衍似的對着雅各布恬不知笑着,一邊在心頭恨恨的想起了就在十六鋪碼頭上頭,那位華界地皮大亨,叫做徐某人的那位。
“徐愚齋,鄙人日後也能在儂的地皮上頭盤下地塊出來”,亨同心頭哼哼道:“作爲日後立足的本錢,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亨同眯起眼睛又笑了,瞧他的模樣。似乎解除了一層心障似的,如此看起來亨同不愧是亂世梟雄了。
“講起來鄙人今朝經管老沙遜洋行的碼頭堆棧,着實賺了不少的鈔票”,亨同望着遠處親親熱熱講着話的沙遜家族的兩個大班,心頭得意的嘟囔道。
講起來野心勃勃的亨同則是在老沙遜洋行裡頭,漸漸的將要完成了罪惡的原始積累,剛剛提到他想要趁亂盤下這間面積很大的貨場、包括了倉庫和堆場,以及一些裝卸設施,顯然需要外來的力量的資產,而這樣的資產,就理所當然的是外資銀行的信貸了。
“要不然去尋路易講一講,貸些款出來,鈔票多了也好運籌這樁事體”,亨同接着心頭盤算道,而他所選擇的就是巴黎貼現銀行、上海人俗稱的法蘭西銀行。
“亨同先生”,就在亨同心頭不妥帖的辰光,那邊遠遠的傳過來了雅各布熱情的招呼聲道:“你也過了騎騎馬”。
一邊冒着臉上冒着熱汗的雅各布興致勃勃的牽着那匹名貴的英吉利國洋馬,走了過來。
看看雅各布罕見的對亨同的殷勤,他究竟會給這位同樣勁頭十足的冒險家帶來什麼,接下來就要發生什麼,或許就連亨同本人也不曾預料到,這纔是應了華人的一句老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聽說亨同先生馬術不錯,能否給大家表演一下哪?”,雅各布一邊說着,一邊挽緊了自己寄養在這裡的英國純血馬,用力的把它牽到了亨同的身邊,一副盛情的摸樣,讓經多見慣的話題也
有些受寵若驚。
亨同望着神駿的高頭大馬,有些眼熱了,“這些馬可是橫跨了大西洋和太平洋過來的,名貴得很”,他感慨道:“看來雅各布先生擡愛了”。
亨同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躍躍欲試的感覺,尤其是當着兩位上海灘房地產大鱷的面,此刻連他也沒有仔細去想背後深層次的原因。
亨同動作熟練的翻身上馬,然後一緊繮繩,那馬一邊隨着勒緊的繮繩一個人立,前蹄騰空,後蹄蹬地,“嚯~”的一聲長嘶,然後兩條前腿着地,亨同一鬆繮繩,可了不得了,馬兒撒歡似的,飛奔而去。
“好啊”,下面沙遜倆兄弟一齊爲他喝起彩來。
第三座新建的跑馬場大得足夠讓最矯健的馬匹盡情的奔馳,亨同縱馬馳騁,耳邊刮過去“颼颼”的風聲,說是風馳電掣一般,也毫不過分,眨眼間就跑出了十幾碼,按照歐美長度單位,一碼等於0.9144米,如此說來馬上的亨同心有旁騖,竟然忙中偷閒,在馬上算計起地皮的事情來了。
“哦喲”,馬上的亨同心頭一聲嗟嘆道:“這塊場地算起來有一千多碼長”。
事到如今,這位興致勃勃的房地產新秀一時興起,只見他撥轉馬頭,過了一個彎道,稍微的勒緊了繮繩,駿馬奔跑的速度稍緩了下來,而他的腦海中卻是沒有絲毫的鬆懈,這一點從他額頭上暴露的青筋就曉得了。
走了一段之後,亨同一見通過目測丈量出了跑馬場的寬度,足足有五六百碼。
“真是不得了唻”,亨同心裡驚歎道:“這地皮要建兩三條弄堂嘞,裡面得有二三百戶人家”。
“而且鄙人是曉得的,若是講起來最近流行上海灘的石庫門建築,每家每戶前頭有陽臺,後面有曬臺的那種,前院還加後門的”,亨同心頭接着盡情遐想道:“建成了,再租出去,都收多少的房租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