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睿,這位是誰啊?”站在大廳笑臉盈盈的新娘問起我來,她聲音略大, 周圍有好多人望了過來。
“我女朋友, 童樺。”周睿依舊笑着說道。
“你好~”我從善如流。
“看着挺眼熟啊~”她歪着頭想了一會兒, 忽然“啊”了一聲, “上次參加小J生日的那個女孩子啊~”
我靦腆地笑笑:“祝你們新婚快樂哈!”
“謝謝~”
一進酒店就看到有好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們這邊。
周睿狀似隨意的和幾個人打着招呼, 突然我感到有道目光正盯着我看,我心裡有些發毛,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事實證明我的直覺太準了。
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間。
唉, 我真是給尿憋的,要是我能預知後面發生的事我決計不進去了。
所以說大家最好都不要在公共衛生間裡面議論人嘛~或者八卦前請確認下每個蹲位是不是有被八卦的人在好嘛~
好吧, 我就是那個因爲被八而困在坐便器上不敢出去的那個人。
“欸欸, 你們剛剛看到周睿帶來的那個女的沒有?”
“看到了~嘖嘖嘖~又一個綠茶婊~”我謝謝您了, 我一摳腳女漢子還能有一天被說成是綠茶婊我真是感動死了我!
“反正就是一炮灰!你看周睿跟誰長久過?!”另一個女的恨恨的說道。
“要我能跟周睿談當炮灰我也願意~”
“哈哈哈~你也太飢渴了~”
“這次搞不好會長久一點~你們沒發現這女的長得和那誰挺像的?”
是在說……我,像誰?
“真的真的真的~你這麼一提還真有點像啊!”
“媽的周睿還是忘不了那個小妖精~”
“你別嫉妒人家了~有本事你去整成那樣試試啊~”
“我纔不稀罕~光長得像有毛線用啊~總不過是個替代品~”
“算了吧, 你一見着周睿就跟丟了魂似的~”
“哈哈哈~”
聲音漸行漸遠,我呆愣了半天才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望着洗手檯上的鏡子,我細細端詳着自己的臉,剛剛她們說我長得像誰?卓汀嗎?
當然,能讓周睿魂牽夢繞的那個人只有她。
可是我哪裡長得像她?分明哪裡都不像!和她站到一起, 我就相形見絀。我長得像她?說什麼鬼話?!
我煩躁地將手擦乾, 將紙巾扔進衛生桶。
正準備出去的時候, 被人堵在了門口, 正想開口說請讓一讓, 被她一把就給拽了進去。
我本就嚇了一跳的心在擡起頭的瞬間更是快要停滯了。
我驚悚地望着面前的女人。沒錯只要一眼我便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用充滿了怨毒的眼神盯着我, 像極了恐怖片裡索命的厲鬼的女人就是上次和卓汀差點打起來的“烈焰紅脣”。她今天依舊是火紅的嘴脣,臉上撲朔着厚厚的粉。我從她眼裡看到了自己驚恐萬狀的神態。只一瞬間我便想起她和卓汀的爭執,我又馬上恢復冷靜。是的,我必須強裝鎮定,一遍又一遍在心裡告訴自己:對方只不過是個紙老虎,只要我氣場夠強大,那麼她就不足畏懼。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我一邊語氣平靜地問道,一邊警覺地注視着她的反應。
但是很快我便意識到我高估了對方的情商,顯然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跟我好好說話,而就在她擡起手來準備揮我一巴掌的時候我眼疾手快地截住了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眼底又兀自陰沉了幾分。
我卻再次開口道:“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不熟吧。”
她冷哼了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周睿會看上你?!”
我心裡冷笑了,陰暗地想你神經病啊,周睿看不看得上我跟你有毛關係啊?!反正他總不會看上你就是了你個死變態!
“你這個問題還是留着問周睿吧!”我一邊不耐煩地朝她吼道,一邊重重的把手包往洗手檯上一甩。手包上的鏈條與大理石的洗手檯發出“砰”的撞擊聲,在一個兇狠的人面前你就要變得比她更兇更狠!我媽場教育我說:惡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勞資今天就是那個不要命的!嚇死你!
我在裝狠的同時還不忘擔心一下我包裡的愛瘋可千萬不要給摔碎了這可是我的腎啊撞壞了我可真是要瘋了啊~
“你跟那個死賤人真是一模一樣!都是賤人!”她雖然依舊惡狠狠的,可是明顯比剛纔慫了。話說“烈焰紅脣”大姐,你是不是有語言貧乏症啊,尼瑪你罵人的話和大半年前一毛一樣啊還是!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不過你再這麼出言不遜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瞪向她。
“童樺!”
我轉過身,門口站着的,是宋思尹。
“烈焰紅脣”又惡狠狠地瞥了我一眼,就踱着恨天高出去了。
“你沒事吧。”宋思尹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無奈地笑笑:“沒事。”
“剛剛我看到葛麗莎去衛生間了,你又半天沒出來,有些擔心,就趕緊跑過來看看。”
宋思尹你真是我親姐姐。其實我有想過,如果我跟“烈焰紅脣”在這種場合真打起來了,縱使我不吃虧也會鬧得很沒有面子,畢竟是別人的婚禮現場,而這個葛麗莎顯然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打一開始看到她居然在廁所門口堵我就看得出來,這貨絕對是個不計後果並且沒長腦子的。所以我現在倒是非常好奇,周睿到底是怎麼招惹到她這種人的。回想起來,這個女的竟然還有周睿家裡的鑰匙。
於是我向宋思尹打聽起來:“這個葛麗莎和周睿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宋思尹皺皺眉,顯然不大想提到這個人:“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按理說沒人會邀請她啊~”
“怎麼講?”
“她跟我們又不是一屆的!而且這女的腦子有問題!我跟你講啊你以後看到她都要躲得遠遠的!你不知道神經病殺人不犯法嗎?!”
哈哈哈,我真是快要笑死了,宋思尹說話真不是一般的搞人啊。
“哼!說起來這女的可真是個奇葩啊!她不是叫葛麗莎麼,家裡三代以上貌似有俄羅斯血統,不過我倒是一點沒看出來。交際花一個,還自詡自己是‘名媛’,名媛個鬼!我呸!然後到處物色家境好的子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當年我們大一她都大四了,不忙着找工作寫畢業論文還他媽成天介地在學校閒逛!還美其名曰準備考研結果後來我們快畢業了這貨都沒考上!傳說某天她‘無意中’經過操場就看到了正在打籃球的周睿,可想而知她倆眼當時是怎麼放光的。那追求得叫一個熱情啊~癡纏啊~當年追過周睿的女生包括我那朋友,都望塵莫及啊。
所以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嘛~這變態的行爲簡直令人髮指啊!她還跟蹤過周睿啊!偷拍啊!翻垃圾桶啊!媽的每天估計抱着周睿的照片抱着他扔的廢棄物意淫啊!”臥槽那確實有夠變態的!那些國外明星的私生飯什麼的都弱爆了好嘛~
“那……那她追到手沒?”我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怎麼可能?你當週睿傻啊~”
“那你上次還跟我說他來者不拒。”
“來者不拒也要看人的好嘛~你噹噹初追他的人只有幾個嗎!明追暗戀的加到一塊兒,從長相排從身材排從人品排從性格排就是排到下輩子也輪不着她好吧!不過周睿這個人就是對女生狠心不起來,簡直太紳士了。要是我這種女的還顧忌她毛線的面子啊!直接掄起胳膊抽她幾個大嘴巴子!太氣人了!她還到處自稱是周睿女朋友!周睿去哪兒她跟着去哪兒,大家都把她當神經病好不好!
有次周睿跟朋友一起吃飯,結果喝多了,尼瑪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你等下讓我順順氣,我先喝口水先。”我又是憤恨又是着急得看着宋思尹喝完水。
“說到哪兒了我?”
“說睿他喝醉了。”
“哦,對,周睿喝醉了那次,可讓葛麗莎給鑽了空子了!你說她成天見地什麼都不幹盡盯着周睿了,還有臉說自己要考研,都考了三年了還沒考上!她那次竟然趁機把周睿弄得開了房啊!”
“什麼?!”我“啪”地把酒杯拍在桌上。還好我倆座位有夠隱蔽,要不然可不得把周圍的女眷嚇得花容失色啊。
“也不知道當時睿的那幾個朋友是幹什麼吃的!不過估計也是都喝高了!最後還是林遣不放心跑回去找周睿!那個時候周睿已經不省人事了你猜林遣他推開門看到那女的在幹什麼?!她尼瑪自己把衣服都脫了啊!正騎在周睿身上死命拽他的褲子啊!衣服都脫光了!只剩一條底褲啊!真是說者心碎,聞者落淚啊!!”
“嗷嗷嗷~你不要再說了!”太賤太賤了!她還有臉一口一個賤人地罵別人!
“你別急啊!好在周睿沒有失身啊。你也太單純了吧~當時房東都喝斷片兒啦醉暈過去了好嘛~電視上說的什麼酒後亂性那些都是哄小孩子的!睿他是醉了又不是傻了!你還真信啊!”我我我……我只看過小說裡這麼說……我怎麼會知道啊~氣死人了!周睿他居然被這個女人看過裸體啊!我都還沒有看過……
“周睿不想駁她面子,本打算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就這麼算了的。但是葛麗莎這女的吧好容易逮到這麼個機會,怎麼肯就這麼不了了之。她都豁出去了,何況還有人證,雖然那人是林遣。她偏偏賴着周睿要他負責。當時周睿父母都驚動了。本打算藉此機會送周睿出國得了,結果周睿他說什麼也不肯。於是只得和那個賤人達成協議,花錢送她出國,然後不准她聲張此事纔算擺平。要我說完全是多此一舉,就算她那大喇叭在學校喊說周睿跟她上過牀誰信啊!當然我估計周睿這麼做只是想眼不見心不煩。但我覺得還是太便宜那個賤人了!”
雖然周睿與這個女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可是我心裡還是挺堵得慌的。我們應該是親密的關係了,可有關他的一切,我竟然一無所知,這令我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另一邊,宋思尹卻又突然向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只是獨自盯着一個方向發呆,酒杯拽在手裡我感覺都要被她給捏碎了。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林遣正與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孩子交談甚歡。這個女孩和宋思尹的氣質截然不同。她身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天真氣息,眼睛很大,透漏出不諳世事的乾淨。而從她羞澀的表情看來,她甚至還不懂得去掩藏對眼前人的喜歡來。是的,這個女孩與林遣正在調情。那曖昧的氣氛,以及是不是傳來的旁若無人的歡聲笑語,連我都可以看出,何況是宋思尹。
宋思尹眨了眨她那雙貓似的眼睛,垂下頭來,露出白皙的頸項,額發將她的表情掩藏了。我找不出什麼安慰她的話來,只是默默遞給她一杯果汁。愛情沒有輸贏對錯,何況連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那是不是愛情。連個愛情的名分都沒有,又有什麼好去爭執的呢。
她沒有接那杯果汁,卻鬆了鬆拽在手中的酒杯,只是輕輕捏着,然後緩緩開口:
“你知道嗎?以前有次睡覺前我還跟林遣開玩笑,我說你能不能幫我介紹個男朋友,我說你在那麼優秀的學府,認識的優秀男生一定也多。結果他倒是笑得沒心沒肺,回我一句,要是我把我朋友介紹給你,他知道咱倆有這關係,不得瘋了?你瞧,無論怎樣,都是不正常的,我倆的關係。
我早說過我知道因爲寂寞在一起的倆人真要做男女朋友嚴重不靠譜。每次到了早上,看着他睡熟的側臉突然覺得我除了迷戀他的外表和所謂的虛榮心以外,就再沒什麼了。瞬間就生出一股厭惡感來。厭惡自己,厭惡這些關係……一心想要回到正軌上來。然後這樣的想法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我自己推翻。一邊想着人生苦短只要享受生活一邊卻自我厭棄……我真是個矛盾的人。而我們各自還有自己的生活要去面對啊。如果不能再繼續熱愛下去,那麼只能選擇全身而退。”
她邊說着,邊輕輕轉動手裡的酒杯,嘴邊透漏着苦笑。卻再也沒有向林遣的方向望去。
“所以你現下的意思是……是要就此了斷這段關係?”
她沒有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唉。這樣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