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加班有點兒晚, 臨下班的時候,我收到了卓汀的短信:
“下班後來一中舊校舍一趟,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那天一定是加班加得腦抽了。其實仔細一想就一定能夠發覺其中的蹊蹺的:卓汀一般約我都是在高大上的地方, 再頂不濟也會是我公司旁, 何況她怎麼會知道我這天要加班, 怎麼會這麼晚約我出來。可見那天註定是我點背吧。
出了公司門我才發現身上披着工作時在空調房裡穿的外套。不過夜晚氣溫有些偏低, 於是我索性就還是披着外套來到了一中舊校舍。
是的, 這裡就是上次我和周睿來夜遊的學校。話說一中已經搬遷,這個舊校舍卻還未拆除,可是都沒有個門衛啊什麼的, 實在讓人費解。我覺得卓汀找我一定跟周睿有關,這是他倆就讀的初中。想到這裡我有些鬱悶, 但也沒多想。
待我一走進大門, 正準備給卓汀打個電話問問的時候, 後腦勺就被人重擊了一下,然後我就倆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 卻發現自己被人關在一間黑屋子裡,但手腳並沒有被綁起來。我馬上明白過來自己走入了某個陷阱,叫我來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卓汀,有人借卓汀的名義將我引到了舊校區,然後又把我丟到了這裡。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有什麼目的?
我忍着頭痛, 摸了摸自己周圍, 手包不見了, 手機也不見了蹤影。除此之外, 自己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於是我跳起來找門, 這間房間好小,類似於儲物間那樣, 一股子黴味兒。周圍黑洞洞一片,讓我不禁想到一部電影——《活埋》。人家好歹還留了部手機給他聯絡。我這樣的情形一點兒希望也沒有了呢。可奇異的是,我竟然都不知道害怕,不,我並不是不害怕,我只是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好像一場噩夢一樣,只要醒過來,就會發現這些都是假的,我不敢發出聲響,沒大喊大叫也沒有流眼淚,我不知道壞人在什麼地方,他是不是在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大聲嚷嚷是不是會將他引過來。我害怕的不是這種處境,而是未知的危險,因爲我找不到任何頭緒,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因爲未知,所以纔會害怕。
我有些冷,於是打算緊緊衣服,就在我揪着衣服的時候,我突然摸索到這件衣服的口袋好像有什麼硬硬的東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件衣服的內袋裡面好像還有一部手機,我掏了掏口袋,手機果然在裡面。這部公司配備給我們每個人的當時我嫌醜沒有拿來用的老年山寨手機沒有扔掉謝天謝地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手機沒有調過,時間都不對,我甚至連自己被關了多長時間都不知道。我趕緊試試看有沒有信號,竟然還有兩格。
我心中又激動又緊張又害怕。擔心自己動靜太大,一會兒警察還沒到,壞人先把我給滅了口。
我忙撥通了110。
“您好,請問您遇到了什麼問題?”
“我被搶劫了……不……我被人綁架了。”
“您能說出您所在的具體地點嗎?”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一中舊校舍被人打暈了,然後醒來被人關在一間小黑屋裡,我不知道這裡是哪兒。”我越說越緊張。
“您是在一中舊校舍嗎?”
“我也不確定,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小姐,請您不要開玩笑。如需報案,請提供具體信息,以便警方準確處警。”
“我沒有開玩笑!”我惱怒地低吼道。
然後信號斷了——斷了!
我像個泄氣的皮球,拽着手機站起來繞着屋子走到處搜尋信號。就在我越來越焦躁不安的時候,突然又有了一個信號,我抓住這個空隙,撥通了記憶裡周睿的號碼。
“嘟——”響了一聲,沒有人接。
求你,拜託,快接電話,時間如此的漫長,響了第二聲“嘟”之後依然無人接聽。
快點快點接電話,我急得快要哭出來。
第三聲的時候,終於轉來我魂牽夢縈的聲音:“喂。”沙啞的聲音裡帶着朦朧的睡意。
“睿,是我。”信號不好,聽筒裡甚至聽得到我聲音的迴音,帶着哭腔,如此的悲慼,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童樺?出了什麼事了?”一聽到他喊我的名字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低聲啜泣起來。
他更急切:“到底怎麼了?”
“睿,我……我被人綁架了。”
“你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卓汀約我到舊校舍,說想跟我見面談談。我過去了,可是她不在,我被人打昏了,然後醒來發現被人關了起來。我剛報警了,可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能來,怎麼辦我會不會死啊!”我一氣兒說完,剛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現在都打起了嗝兒,說完我都要虛脫了。
“童樺您先別急,你再仔細看一看,這裡有什麼特點。”
我立馬止住了眼淚,藉着手機微弱的光,擡眼看了看四周,剛剛太黑我沒發現,這裡放着幾把掃帚,掃樹葉的那種,大樹枝做的掃帚。
“這裡有幾把掃樹葉的掃帚。很小的房間,有點兒像儲物間。”
“掃帚?”他重複,然後似是沉吟了片刻:“你看下屋頂,有多高?是什麼形狀?”
我順從他的話擡頭看了看屋頂,不高,呈斜坡形,最高的地方也不過我頭頂上方一個巴掌大的距離,如果是周睿的話要勾着腰才能進來。於是我把我所看到的如實告訴了睿。
“我知道是哪兒了,這是一中某個樓梯間。但我不只是哪一個。你先彆着急,我先報警,然後馬上就過來找你。”
“你可要快點兒啊~睿……我害怕。”
“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會最快找到你的。”
和睿通過話之後,我的不安也略微消減了些。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誰要綁架我?
我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工薪階層,而我爲人一向低調,雖然不是自願的,可我自認爲我並沒有哪裡露過富,值得有人冒險來綁架我訛錢。而對方如果真是盯上了周睿想要訛錢的話恐怕也早已聯繫他了,不至於我昏迷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我被綁票了。不是劫財,那麼只有是來尋仇的了。我認識的人裡面,還真沒有誰能恨我恨成這樣。除了一個人!
我在腦子裡迅速搜索着,然後一個身影浮現在我眼前,只有她了。
葛麗莎,這個女人,從她過往的行事作風上看,還真有這膽量做做出這種事來,也只有她,最有可能有這種動機。在她給我我爲數不多的印象裡,她是個十足的瘋子,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爲了周睿做到這麼瘋狂的地步。竟然還冒用了卓汀的名義把我騙來這裡。可她怎麼知道我也知道這個校舍的事,莫非那天婚宴後她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在跟蹤我和周睿,我心中戰慄起來。更可怕的是,她是如何拿到卓汀的手機的,如果卓汀的手機在她的手上,那麼卓汀人又在哪兒?我猛然想起我自己的手機也被拿走,然後就越想越心驚。如果說她恨我的話,那麼她更加憎恨的人不正是卓汀嗎?難道她也用同樣的方式把卓汀也關了起來打算先對付卓汀,完了再來對付我。畢竟於她而言,卓汀纔是她最忌憚的,而我只不過是個小嘍囉是個雜碎。
就在我忍着頭痛一邊愣神發呆一邊等着人來救我的時候,門外依稀傳來了腳步聲,我頓時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對方是敵是友?會是睿來救我來了嗎?他這麼快就能找到這兒來?
於是我趕緊倒在地上裝死。
悄悄微眯着眼睛往門口瞧去。事實果然令我失望了,我輕輕哀嘆了口氣,門是被人輕輕打開的,兩道陌生的身影遮住了外面的些許光亮。依稀可以辨識出是兩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好在在此之前,我留了個心眼,將手機藏到更隱蔽的地方。然後裝作依然昏睡的樣子。此時我由衷地佩服我的機智。
有微弱的光往我所在之處照了照,我猜一定是手電筒吧,想試探我醒過來沒有。
“媽的,早知道就不該聽坤哥的,把她倆都關車庫多好!瞧他個狗*日*的選的什麼破地方!一進來就磕着我腦袋!” 一道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道,聽不出年齡。
“噓,小聲點,別給人聽見!你懂個球?!老坤特意囑咐老子說要分開逮,免得打草驚蛇。”一道陰冷的男聲,讓人不寒而慄。
“大哥,那妞好像還沒醒啊。”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
“哼,最好別醒,要不然給他看到咱倆的臉可就不好辦了。”這聲音比之剛纔聽着更加陰冷了些。我忍住了纔沒大氣寒戰,心下如同擂鼓,面上卻強裝淡定地熟睡。
我有些迷惑,難道我推斷錯了,這兩個傢伙與葛麗莎並沒有關係?打暈我也僅僅是爲了劫財?劫色?我越想越害怕。睿,你可要快點兒找到我。警察叔叔你們怎麼還沒來啊!!!
“叮鈴鈴”這個時候突然想起手機鈴聲,明顯是老年手機那種。我心想這下肯定完了,我要死了……
可壞人並沒有來殺我,被叫“大哥”的那個聲音陰冷的男子接了電話然後貌似出了門,我鬆了口氣,我想如果這次我能夠活着出去,我這陽壽估計也會折損個小半年了。
我豎着耳朵聽他講電話,希望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我知道,老子沒動她。尼瑪你淨叫老子幫你辦這麼些個破事!那個女的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老子讓你離她遠點!老子這次幫你下次你想都別想!好了好了別特媽唧唧歪歪的了。我知道要怎麼做!”
“大哥,坤哥他說什麼?”沙啞的聲音靠近門邊問道。
“還能說什麼?這次惹大麻煩了。”
“啊?”
“就知道尼瑪逼的葛麗莎那女的沒好事。車庫裡那個女的是卓副市長的女兒。這下老子們命都要給交待進去了。”
“啊?那怎麼辦啊大哥?”
“怎麼辦?你特媽綁人的時候怎麼沒問老子怎麼辦?”
“哥,她沒看見咱倆的臉,咱倆連夜逃走吧。”
“逃走?你想得倒美,再過幾小時,等那妞家裡發現了估計全市就戒嚴了,即便我們跑了,條子一查就查得到老子們的行蹤。本來以爲嚇唬嚇唬這倆妞就得了的。尼瑪惹這一身騷!”
“對了,哥,那這裡這妞咋辦?要不要滅口?”
“滅尼瑪蛋!都是刑事犯罪,現在老們頂多算一受人指使。你要殺了她倆哪一個,我倆能活命?沒腦子!”
“那咋辦?”
“拿着這個,把這妞的臉蒙上,再打暈一點,把她跟車庫那女的放一起。咱倆先避避風頭,不要再跟老坤聯繫了。”
然後我果真如他所說臉上被粗造的布料做的袋子蒙了臉,腦袋又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還要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忍着疼不要發聲,而這次我是真的暈了過去,當時我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髒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