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依舊緊緊貼着簫連的背部,一隻手抱着曾經家中的衣物細軟,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簫連的衣服,彷彿要把簫連那件滿是補丁的舊衣給捏爛一般。
“小柔。。你是上官家的二小姐?”
簫連不敢置信的掙開了小柔緊靠着自己身子,回過身後退了幾步,問向低着頭,肩膀不住顫抖的小柔。
簫連此刻多麼希望小柔告訴他,自己不是上官家的二小姐,只是一個父母雙亡,在人世苦苦求生的自強少女。
小柔聽到簫連的問題,總算像是憋不住了一般,淚珠一顆一顆地從那眼眶之中涌了出來,艱難的點了點頭。只是小柔依舊是低着頭,不敢看向簫連。她害怕,害怕看見簫連對她失去信任的模樣。
“啪!”一聲乾淨利落的鞭子揮動聲從簫連的身旁傳來,那上官家的中年頭領嫌看這如同狗血一般的劇情無聊,拿起了鞭子,朝着簫連腳邊一甩,砸出了一小塊的土坑。
“上官家事,旁人速退,你這賤民還不滾遠點?”
簫連沒有理會身後的上官頭領,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眼裡充斥着複雜的情緒,他的大腦此刻就如同一團亂麻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本以爲這上官家是找到了自己,要將自己剷除。沒想到峰迴路轉,上官家的大隊人馬竟是來抓走小柔的!
“再不滾就別怪吃苦頭!”
上官家的中年頭領見到簫連傻傻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又提起了鞭子,用力一揮,鞭子的尾端打在簫連的背上,留下一條血印。簫連吃痛,腋下夾着的那件新衣便掉在了地上,散落開來。
簫連疼得齜牙咧嘴,眉頭緊皺,他緩緩看向地上小柔爲他所做的新衣裳。那新衣的顏色,新衣背後的紅絲,擺明了與上官家中的家服一般樣式,雖然改了許多,但也看得出來,那件衣服帶着上官家的痕跡。簫連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自責,自己爲何那麼傻,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件衣服是和上官家中的家服有多麼相像。
中年的頭領見到簫連還是一動不動,心中一股無名的怒火當場便升了起來,又是一鞭子抽在了簫連的背上。
小柔見那簫連像傻子一樣,只是癡呆呆的看着自己爲他做的新衣,被人打了也不躲開,便又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涌上心頭,自己已經是傷害了他的心靈,憑什麼又要再讓他的肉體被自己家中的人所傷害。
“別再打他了!”小柔梨花帶雨,哭着對那中年頭領喊道。中年頭領哼了一聲,收起來鞭子。
“二小姐,已經訂下的婚約您是逃不掉了,速速與下官回家纔是!”中年頭領嚴厲地對着小柔說道,語氣早已沒有之前的耐性。
飲泣吞聲的小柔聽見婚約二字,心中又如同被刀割了一般,回憶起了九年之前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
九年前,本與自己訂下婚約的簫家二少爺來到簫家求助,自己本想出去看看,卻被關在閨房之中,只聽見一陣又一陣的打罵聲,從遠處的大門傳來。第二天的清晨聽自己的丫鬟所說,那簫家的二少爺雙腿都被打斷,扔到了大街之上。隨後自己又在當日,被家中的長輩所逼迫,訂下了與唐家的婚約。自己就如同一片浮萍一般,漂浮在人世之中,沒有自己能夠決定的事情。那一日之後,沒過幾天便發生了龍騰城屠殺,家中之人只留下了十幾位長老和小輩,自己的父母皆都在屠殺之中,死去。
小柔閉着眼,淚水不住的涌出。她不希望自己再回到那個地方,不希望自己的命運再被別人所擺佈。她已經嘗過了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滋味,她只想陪在那個人的身邊,走遍天涯海角。
“我不想回去。。”
“二小姐,這就由不得你了!”那頭領聽見小柔,不,現在應該稱她爲上官柔。那頭領聽見上官柔這麼說道,雙腿輕夾馬腹,一個加速,把哭泣着的上官柔從底下一扯,拉上了馬,抓緊了上官柔,向着上官人馬聚集的地方飛馳而去。
那位頭領不可能想得到,九年前沒有死去的簫連如今竟然雙腿與常人無異,還長大成了一名健康強壯的少年。何況,上官家中只有簫連幼時的畫像,而仙法中的定位之術也曾顯示簫連在蠻荒的大山深野之中,難以找尋。所以那位頭領,根本就沒有在意那留在原地的簫連。
上官柔被放在馬背上,早已經泣不成聲。她在這三年之中,早已經時刻做好了自己被抓回上官家的打算。本來以爲自己在這件事真正發生的時候能夠坦然接受,但她發現,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命運的擺佈。此刻上官柔只希望簫連趕緊遠遠的逃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上官家也在搜尋着簫連的下落,如果簫連被上官家抓住,定然又是要吃上許多的苦頭。
簫連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上官家的頭領風馳電掣的便把上官柔抓走。一霎之間,只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如同晴天霹靂炸響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不行。。不行。。小柔。。小柔不能被抓走!”
簫連大吼一聲,完全忘記了自己被上官家族追殺的身份,也完全忘記了上官柔曾經撕毀了婚約的事情,撿起地上的新衣,邁開健碩的雙腿,追向已經漸行漸遠的上官頭領。簫連此時此刻只希望讓上官柔再回到自己的身旁,就是罵自己傻子也好,打自己也罷,只要不去履行什麼狗屁的婚約,不要離開自己便好。
一匹馬一個少年,前後的在金鎮的郊外穿行着,那個少年雙腿生風,每邁出一步便是把滿是塵土的鄉林小路,踩出一個小小的凹陷。朝着上官家人馬聚集的地方行進着。
金鎮東邊靠近郊區的大門之前,一羣近百人身着白衣長袍的兵士,早已經排列整齊,等待自己的頭領歸來,本來搜查到一半的他們突然被頭領上官武告知在金鎮東門集合,他們知道是頭領帶來的那位修真大人有所發現了。
那位修真的大人叫做無名真人,據頭領上官武所說,那位無名真人乃是開光、築基、結蓮、結丹、元嬰、出竅、分神、大乘、渡劫這幾大境界之中,結丹期的高手,師從流水派,能用一碗清水定位查探出蠻荒大陸之上的任何一個人,總之法力高強是凡人不能企及。
在等待得有些無聊得時候,一陣馬蹄奔塔聲音漸漸傳來了,在場的兵士急忙站得筆直,迎接自己的頭領和上官家的二小姐。不遠處被馬蹄踩踏而揚起的塵土慢慢靠近,直至這一衆兵士面前停了下來。
上官武騎在馬背上,身後的上官柔不住的哭泣着,顯得楚楚可憐。但是當馬已經停了下來之後,那陣陣踩踏的聲音卻沒有停下,依舊轟轟隆隆的在上官武的身後不停響起。
上官武皺着眉頭,調轉馬頭回過身去,一個身材勻稱的長髮少年,身披白色上官家戰袍一般的衣服,突然之間從塵霧之中躍了出來。
“把小柔放下!!!”
簫連從塵霧之中躍出,面目猙獰,雙拳握緊,周身的肌肉都隱約的鼓漲起來,在空中用力的朝着馬背上的上官武揮拳而去,被那重拳劃過的空氣,都隱隱出現了一絲絲亂流,空氣瞬間凝結了起來。
上官武雙眼一眯,舉起雙手交叉擋在面前。簫連一拳打在了上官武的小臂上,被上官武更加粗大的手臂擋住,前進不得。感到這記拳頭的力量,上官武的神色只出現了一絲玩味的笑容,只是身下的那匹馬卻兩腳一抖,跪了下來。
上官武右手反手一抓,抓住了在半空中的簫連拳頭,然後用力一扔,將簫連扔在了地上。
“來,把二小姐帶去鎮裡,交給陳管家,”上官武把簫連反手扔出後便跳下了馬,把在馬背上驚魂未定的上官柔扶了起來,交給了身邊的兵士。上官柔不住的掙扎着,流着淚水不停的喊
“鶴傻子別管我了!快走!”
上官柔雖然被馬兒突然跌地嚇到,但她心裡卻滿滿的都是簫連,那簫連與自己的家族有仇,之前沒有被人認出來就算了,現在還跑回來送死,這傻子怎麼就那麼傻呢!
被甩趴在地上的簫連,兩手抓了下手底的黃土,粗糙的沙土刺激着簫連的神經,讓簫連稍微清醒了一些。
簫連緩緩站起身來,朝着地上呸了幾口,對着面前近百的白衣兵士,挺着身軀,朝着被抓住的小柔大聲問道:
“小柔你想不想逃?!”
上官柔兩手被上官家的兵士牢牢抓住,掙扎不得,眼睛早已哭得紅腫:
“鶴傻子你別管我了!你快走吧!”
上官柔何嘗不想趕快的逃出上官家的禁錮,她何嘗不想和簫連一同遠走,就算吃苦受累,也好過現在兩個人將要分離!
簫連沒有乖乖聽上官柔所說,他的眼神只是變得更加堅毅起來,雙目炯炯有神,又朝着上官柔大喊,完全沒有在意那近百排列整齊的上官兵士,正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我再問你一遍!你想不想逃!”
上官柔流着淚,看着一個人面對着近百人的簫連,她看見簫連那堅毅不會動搖的眼神,心裡明白了。
她明白,簫連這個傻子想做一件事,就不會停下。簫連只要想愛戴一個人,就不會停下。簫連只要想的,他只會用盡自己一生的力氣去完成,不思考。上官柔的淚珠不停不停的一顆顆掉落下來,然後像是下了極大的勇氣一般,緩緩說了出口。
“鶴傻子。。我。。我想逃。。我。。我想跟你走。”
說完,上官柔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便癱軟了下來,不再反抗。因爲她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話,而且她相信,簫連會爲她一人,反抗全世界,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簫連聽到這句話,大咧咧的笑了起來,上官柔所說的話,正是他最想聽到的話。
“哈哈~好!好!好!好!”
簫連仰天大笑,朝着那微微有些陰沉的老天說道。說着說着。語氣慢慢的越來越兇狠,直到最後,簫連的五官幾乎都扭作了一團,咬牙切齒的將每一個字從嘴中吐出。他的眼中,充滿了熊熊的火焰,直視向面前的百人。
“你想逃,我就幫你一個一個把他!們!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