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站在燈光球場上,看着弟兄們一個個地過來撿地上的東西,一邊小心翼翼,還一邊堆着笑容。
“副連長,你不錯的!比軍務科好多了。”
“副連長,感謝不收之恩!我就指着這幾本雜誌生兒育女了,副連長!”
“……”
楊越擡頭看天,這特麼叫什麼事嘛。
正鬱悶的時候,營區門口來了一輛吉普車,在那使勁摁喇叭。楊越呶了呶嘴,讓哨兵去解攔在營區門口的鐵鏈子,那吉普車上的人朝哨兵敬了個禮,大搖大擺地進來,停在了楊越的身邊。
楊越撇着頭一看,徐爽一臉笑嘻嘻的樣子熄火、拉手剎、拔鑰匙。
“中尉同志,看見上尉都不帶敬禮的嗎?”
“徐連長,你這模樣又是手剎又是熄火的,準備在我防化連住下過年啊?”楊越扒在車門上,徐爽揮了揮手,“讓開,老子要下車!”
楊越退開兩步,徐爽裝模作樣地推門下車,然後打量了一眼楊越,“楊副連長,操課時間,爲什麼穿着常服?曬太陽啊?被師長看見了,果斷會讓你在水泥地上爬上幾十個來回。”
楊越笑了笑,“徐連長,有事說事。”
徐爽這貨現在越來越像張揚了。身上穿着迷彩服,還扎着武裝帶,武裝帶上彆着一隻手槍套,和一個子彈盒。楊越瞄了一眼,那槍套裡是真有一支手槍。
徐爽像掏聖旨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頭文件,在楊越面前一甩開,“聽說你們要當司令部近衛部隊,偵查科讓我來教教你們怎麼拱衛機關。”
楊越一聽,臥槽,爲了這事,武裝偵察連連長親自出動,真是稀客了。
可是,老子們現在沒心情。一堆雞毛蒜皮、狗屁倒竈的事情還沒處理完。連長泡病號,指導員寫材料。防化連現在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再議吧!
退朝。
楊越轉身想走,徐爽一把拉住了他,道:“時間緊迫,國難當頭啊,弟兄夥!我也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玩,就五天,五天教完我算拉倒。”
“明天吧!”楊越看了看天,天都快黑了。
“就今晚開始!”徐爽說:“我看你也做不了主,老牛在哪?我去看看他,聽說掛彩了?”
“踩了一腳掉在地上的菜刀,腳上片了一塊肉下來涮了火鍋。”楊越呶嘴,“連部你認識的,自己去吧。”
徐爽打了個響指,徑直去了連部。
滲透與反滲透,是偵察兵的訓練科目。從字面上來理解,這個科目適用於敵後滲透搞破壞以及防止敵人滲透搞破壞。往小了說,就是趁着別人不注意,到別人家裡去偷雞摸狗,這叫滲透。往大了說,外圍一羣炮兵步兵裝甲車的掩護,小股武裝坐着直升機直插敵人腹地,轟轟烈烈的也叫滲透。
比如十四師空突營,他們就是明火執仗地玩戰略滲透,跟瘋狗一樣,逮着誰咬誰,因爲機動力強悍,往往能打得對手措手不及。極爲擅長在對方的指揮部附近殺人放火、斬首斬屁股。擾亂敵人部署,打亂敵人軍事行動的計劃。
碰上他們,你要麼早一步佈防,要麼能理解他們的戰略意圖,否則就會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十六師和十四交過手,但彼時十六師是走了狗屎運的。這一次他們有備而來,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偵察營的被要求在演習中積極主動出擊,儘可能地拖住空突營的腳步,擾亂他們的行動。這樣一來的話,師直指揮機關就沒了專業近衛部隊,只能拉着防化連來充數。
一來防化連人多,二來參謀長覺得防化連祖墳冒青煙,是個有福相的連隊。
防化連的專業訓練已經停擺,現在提前進入了步兵共同訓練的科目。徐爽帶着防化連進了新建成的步兵合成演練場,不分白天黑夜地對他們進行臨時抱佛腳的概率性教育。至於能讓他們學會多少,掌握多少,熟練多少……
盡人事吧。
要是這麼容易熟練的話,那還要偵察營的幹蛋用,隨便拉一支步兵連隊過來就能頂他們的缺。
牛再栓的腳還沒完全好,楊越成了防化連臨時的軍事主官。吃了五天的沙子,他也沒發現防化連有什麼滲透和反滲透方面的進步。明哨暗哨,布了一圈,被武裝偵察連的一個一個摸過來,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人拔了個乾淨,毛都沒剩一根。
夜視儀下,你就算藏得再好,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
楊越模擬參謀長,在模擬指揮部的帳篷裡還沒呆半個小時,兩個臉上畫着花的偵察兵就出現了。
外面一百多人,明顯都是擺設。
徐爽也着急地很,這樣子上崑崙山,還不被空突營的吊起來打?把指揮部放在防化連身邊,那不是擺明地送菜上桌,等死呢嗎?
“算了!”徐爽看着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把楊越拉到了一邊,“不行就乾脆請示參謀長,再調兩個步兵連和你們一起吧。”
楊越一攤手,“那最好不過了,我們還是做做樣子,保障保障首長洗澡,處理處理垃圾什麼的。那纔是我們的專業。”
結果這兩句話被參謀長聽去了,當場就把楊越和徐爽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有那麼多部隊拱衛司令部,我還要你防化連幹蛋用?你知不知道那麼多人擠在一堆,我的指揮部曝光率就得提升幾十倍?00年師直部隊怎麼被核爆的不記得了嗎?對面現在連衛星技術都用上了,戰場單向透明,你想讓我當靶子嗎?”
楊越被噴了一臉口水,一頭冷汗就流淌了下來,他一句話也沒說,帶着徐爽回了防化連。
還得練!
牛再栓老神在在地坐在窗邊,看着黑暗裡部隊又集合了,於是一邊削哈密瓜,一邊笑得邪性。
仇幾滿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牛再栓轉頭問道:“指導員,你說這次楊越會被空突營的玩死嗎?”
仇幾滿白了他一眼,“看你這話說的……你以爲楊越被玩死了,我們會有好日子過?”
牛再栓把刀放下,“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一向從來沒打過敗仗的楊越,會不會第一次被人堵在門口打成豬頭。前天聽參謀長說,十四師空突營營長的座駕上,刷了五個字。”
“啥字?”
“專打防化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