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錯過,直到部隊下山,楊越也再沒見到蘇沐晨。
他喝酒被師長抓現行的這事傳得挺快,回到三十里的當晚,徐爽就找來了。這傢伙手臂上吊着繃帶,頭上貼了幾塊創可貼,跟被人套在麻袋裡爆錘了一頓似的。他們武偵連基本各個是這樣,聽說是跟人空突營的比擒敵拳和自由搏擊,被人打得抱頭鼠竄。
張朝封今天路過武偵連的時候,看見那幫老弱殘疾就覺得挺個性,這會兒看徐爽也這樣,當場就止不住笑出聲來了,說:“徐連長,你這是偷雞的時候被人家護院一棍子打到手上了吧?”
徐爽身殘志堅,開心的很,“可我就是偷到了!”
“快拉倒吧!武偵連全軍覆沒,人家師長是死在技偵連手裡的。”張朝封道,“徐連長你也是真背,每次都幫別人做嫁衣,你那全連死去的弟兄,估計得死不瞑目。”
徐爽白了他一眼,對於這種不懂得合作,只知道閉着眼睛瞎衝鋒的貨,徐爽是不屑的。只要能達成戰略目標,武偵連死光了又能怎樣?
倒是防化連,尤其是楊越,大家可是聽說了,立功之後必闖禍。這次楊越上了師長的黑名單,知道司令部怎麼說的嗎?
徐爽瘸着一條腿,掛着一條手,學參謀長說話:“楊越?吃了他的熊心豹子膽了!等着,回去我就讓他有好果子吃。”
楊越抓了抓已經長了些頭髮出來的青茬光頭,參謀長都這麼說了,看來這回算被人逮住好一頓打了。
徐爽靠了過來,道,“咦?你咋不開心呢?”
楊越瞟了他一眼,開心?你開心一個給我看看!
徐爽哈哈大笑,“我這不是挺開心的嘛!我跟你講,這可是個機會,你得好好把握纔是。”
“嘶”。
楊越吸了一口氣,你這是在挑釁嗎?
徐爽連忙擺手,看着楊越緩緩道,“你是真傻啊還是裝傻啊?平常看你腦子挺靈光的啊,怎麼這會兒就不開竅了呢?”
“還別說,我是真傻了。”楊越指着自己的腦袋,從上山後頭就一直在疼,除了在峽谷陣地上打阻擊,腎上腺素多了點沒感覺到之外,每每一靜下來,只要一想問題就頭疼。不是高原反應的那種痛,估計是腦袋被撞傷的後遺症。
“難怪!”徐爽點點頭,“你這是智商下線了。行了,你也別想了,我就擺明告訴你吧,你這明擺着是被司令部套路了!”
楊越怔怔地看着他,被司令部套路?什麼情況?
徐爽坐在桌子上,緩緩道:“有人說防化連恃寵而驕,連長喝酒誡勉三個月,降級使用。副連長代連長的楊越,是明知故犯,少說也不可能比連長的處分要來的輕吧?警告處分,降級是最起碼的。結果呢?”
徐爽看着楊越,賣關子。
張朝封笑道:“這不等候發落,準備秋後問斬嗎?”
楊越掐指一算,十月過後,還真是秋後。
徐爽一巴掌拍在張朝封的光頭上,“你就知道個雞腿!我跟你講,我司令部有人。我爲這事專門打聽了,楊越喝酒被抓不簡單。司令部上下,也就參謀長也說了這麼一嘴,然後就沒人提了。今天下午我去司令部找人,你們科長林曾雪去跟師長求情,你猜師長怎麼說?”
“能怎麼說?”
“師長說……”徐爽看了一眼張朝封,後者馬上點了根菸遞上來,徐爽點點頭,“師長說,喝什麼酒?誰喝酒了?你喝酒了嗎?你們林科長當時就暈菜了!”
徐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放得很低,生怕被人聽去了,臉上卻嘚瑟的很。他悄悄地湊到楊越耳朵邊上,“楊毛驢,你知道爲啥嗎?”
楊越擺頭,心說我特麼怎麼知道?
徐爽一字一頓道:“如果沒猜錯,你呀,司令部有請!只是你家老牛太騷,師長不想跟他正面玩兒,變着法兒在給他下套。”
楊越深吸了一開口氣,你是說有可能會把我調司令部去?不至於啊!一個師長,一個連長,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用得着下套?這不扯淡嗎?司令部要人,一紙調令就下來了,老牛再牛,他也不能攔着參謀長下命令吧。
能把這事聯繫在一起的,只能說是腦洞大開,匪夷所思!
徐爽擺手,一臉高深的樣子:“你不懂!你不懂!”
他搖着腦袋,一瘸一拐地起身,“到此爲止楊越,我話就說這麼多,啥體會你自己去領悟。不過我跟你講,去了司令部低調點,以後的路長着呢!”
楊越沒去送他,就看着他扶着牆走了。張朝封半天沒反應過來,啥意思啊?你去司令部不是去做飯的?
楊越咬着筆桿子,神特麼知道!做不做飯,還不是司令部一句話的事情。不過徐爽這麼一說,楊越還真有點覺得師長是有把他調司令部的意思。
如果徐爽沒說謊的話。
這邊檢查還沒寫幾個字,那邊兵站就派人來了,叫他接電話。楊越還以爲是蘇沐晨做完了手術,跑去一拿話筒,就聽見那頭牛再栓的破嗓子吼開了:“楊越啊!你腦袋是不是缺筋啊?你特麼不是戒酒了嗎?喝酒就算了,你不會偷着喝啊!怎麼被師長抓了?你就說現在怎麼辦,老子要怎麼撈你?來來來,你給我擺擺道。”
楊越沒吭聲,這事能怪誰?讓老牛腆着臉去跟司令部要人?師長還不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這幾年,欠了老牛太多的人情,楊越不想再讓他爲自己奔波。想了想,楊越道:“連長,回來再說吧。”
牛再栓嘆了一口氣:“我都聽說了,回來你把比武的事情弄好!回頭我找機會,把你從司令部弄回來。那特麼是人能呆的地方?牛鬼蛇神一窩一窩,總之你等着!”
楊越點頭,“是,連長!”
“把仇幾滿叫過來!”牛再栓似乎很生氣,這個指導員是怎麼當的?楊越是副連長,出了事你指導員不擔着,讓個副連長去扛,想幹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