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吵吵鬧鬧,聲音很大,不一會兒就來了幾個人,嚴淵眼見其中一人,像是遇到救兵般叫道:“三皇子,我四處找你沒找着,總算出現了,快借些護衛於我,我要把那賤人抓了!”
來人中正有李常洛,但不止他,還有楊延陵與楊延康。
說起來,他們是在客堂遇上的,自兩位老夫人去說話之後,楊延陵兄弟兩個無事可做,在客堂喝茶,正巧就遇上李常洛,李常洛說要去看塔,邀請他們一起去,楊延康本來就願意,而楊延陵給他面子,便一起走了。
結果就看到這一幕。
李常洛聽到賤人二字,皺眉道:“你在說誰呢?”
“她!”嚴淵把手指向陳寧玉,“她剛纔打……”
他猛地頓住,不好意思說出來,只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陳寧玉給吃了。
李常洛臉色沉下來,淡淡道:“靜洲,她們是武定侯府的姑娘,你胡說什麼?快些走罷,小心我告訴華英姑姑,你又闖禍了。”
“什麼闖禍,明明是那賤人不對,我可沒有動她一根手指。三皇子,你只把人借給我就是了。”嚴淵不肯走,他原本也是爲找李常洛才尋到靈泉寺來的。
可李常洛怎麼肯,耳邊聽嚴淵罵陳寧玉賤人,心中已是惱火十分,語氣也嚴厲起來:“什麼借你,我不把你抓了就算好的了,佛門清靜之地,你還不走?”
若是平時,這二人也算交情不錯,常一處玩的,可今日李常洛死都不幫他,嚴淵忍不住奇怪。
此時陳寧華說道:“恕小女子多嘴,此事怕是有誤會,只因這位公子語出不遜,我四妹纔會打了他一記耳光,怕也是氣狠了。”
原來是陳寧玉打人了,難怪嚴淵死活不肯走呢!
李常洛對嚴淵算是瞭解的,在他看來,嚴淵此人極度好色,他這種性子,不難理解爲何陳寧玉會打人,定是嚴淵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冒犯她了。
不過她還有這麼潑辣的一面,倒是叫人驚訝。
李常洛心想,當時是什麼場景呢?她這玉手揚起來,真不知是何種風情!
他目光一時有些迷離。
楊延陵就立在他二人身邊,不由眉頭輕挑。
他如何看不出來,都是陳寧玉的美色在作怪。
難怪說紅顏禍水,今日可見一斑。
李常洛道:“不過是誤會罷了,靜洲,看在我的面子,此事就罷了。”
“什麼?”嚴淵大叫,“她打我,這就完了?此前我便告知身份,她非說我冒充,她什麼人,竟敢打我!”
“你今日所作所爲符合你的身份?真是咎由自取,若是還不依不饒,我回去便告知父皇!”李常洛很嚴肅。
華英長公主的名頭不嚇人,這皇帝的名頭可嚇人了,嚴淵立時臉色大變,他此生被打的那次,就是皇帝老子親自動手的,打的他差點屁股開花。
“好,我大人有大量!”嚴淵惡狠狠瞪了陳寧玉一眼,氣沖沖的走了。
李常洛關切的看向陳寧玉:“陳四姑娘,你無事罷?靜洲這人是孟浪了些。”
陳寧玉心想,難道你就不孟浪?
她看他一眼,垂下眼皮淡淡道:“我無事,多謝三皇子關心。”
只是隨口一句話,就讓李常洛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眼前的人真是一舉一動都透着美感,精緻的五官並不作任何描畫,卻穠麗璀璨,像是夜晚的螢火蟲一般,永不會叫人忽視。
李常洛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挪不開來,他看着她,聲音也不由溫柔了幾分:“沒想到你們也會來看塔,說起來,這塔上纔有意思呢,你們可上去瞧過了?”
其他三位姑娘都看得出來李常洛不是問她們的,故而都不開口。
可陳寧玉也不想與李常洛閒聊,回道:“塔太高了,咱們不方便上去,三皇子請慢慢觀塔罷,咱們也來了一會兒,得回了。”
wωw ☢ttκá n ☢¢ Ο
這話讓李常洛很不舒服,每回他想親近她,她都在迴避,這一次也是,可身邊好些人,他如何能得寸進尺?
等到人走了,李常洛看向楊延陵:“你們兩家都交好的,你覺着這陳四姑娘如何?”
楊延陵實話實說:“長得挺美。”
李常洛面色微變,皮笑肉不笑的道:“莫非你看上了不成?要說你武定侯想娶她,似乎也不難,聽聞你們兩家正有這個意思,可是?”
楊延陵道:“不過是互相走動罷了。”
這個回答似是而非。
李常洛心中警鈴大響,他走了兩步,緩緩道:“陳四姑娘真是讓人一見傾心。”
楊延陵腳步微頓,笑一笑道:“美人,誰不傾心?”
李常洛一口氣卡在喉嚨裡,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楊延康頭上直冒冷汗。
真不知他這大哥到底聽沒聽懂李常洛的意思?若是他,定會說,三皇子看上,乃陳四姑娘的福氣,這纔是上上之策麼!
陳寧玉回去後,心情大是不好。
這三皇子,簡直就跟個鬼似的陰魂不散!
她連美味的齋飯都吃不下。
偏偏陳寧柔還湊過來,小聲道:“四姐啊,三皇子爲人還真不錯呢。你看,不止爲你出頭,說話還那麼溫和的,一點不擺架子。”
陳寧玉呵呵笑了兩聲,不作答。
陳寧柔就同陳寧華道:“三姐,你說是不是?”
陳寧華想了一想,又看看低頭夾米粒跟夾珍珠一樣的陳寧玉道:“好似是比上回給人印象好些,到底他是皇子呢,聽說也得皇上喜歡的。”
這算什麼?陳寧玉奇怪,居然連陳寧華都替三皇子說好話了?
她啪的把筷子扔在桌上道:“我飽了,你們吃罷。”
她站起來就走。
若是陳寧華,或是陳寧柔處於她現在的位置,她是絕對不會爲三皇子說話的!
在這一刻,陳寧玉是真的失望。
陳寧柔見她生氣,暗地冷笑一聲,對陳寧華道:“其實四姐嫁給三皇子真不錯呢,只可惜祖母與爹爹都不肯,也不知他們着急起來,會否把四姐嫁與武定侯了。”
陳寧華手微微一顫。
“這等事可不是你我能討論的。”她收回筷子,正色道,“祖母與父親總有主意。”
“興許罷。”陳寧柔斜睨她一眼,去吃齋飯了。
陳寧華這會兒卻又吃不下去。
胡媽媽正稟告太夫人,聽到三皇子三個字,太夫人心頭一跳,問道:“可說了什麼了?”
“倒是沒有,還是與武定侯,楊三公子一起來的。”
太夫人自我安慰:“應是恰好遇到。”又問,“寧玉真打了那嚴公子一巴掌?”
“是啊,那些婆子都說傻眼了,從來沒見過四姑娘這等厲害的,一個耳光上去,打的嚴公子好似都眼冒金星,差點站不穩。”胡媽媽聽說了,也是吃驚。
陳寧玉給人的印象雖不是軟弱,可卻性子很好,總是笑如春風的。
太夫人嘆口氣:“也不怪她。”
胡媽媽這纔想到什麼。
“四姑娘與長公主,傅二公子的感情真好。”她恍然大悟。
太夫人伸手捏捏眉心:“只她今日所作所爲傳出去,恐有人說閒話。”
胡媽媽道:“早叫她們管好嘴巴了。”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姜氏試探的問太夫人:“楊太夫人可說了寧華的事情了?”
太夫人道:“有什麼事情?”
姜氏被她反問,反而是怔了一怔。
除了那事還能有什麼事兒?兩家最近來往頗爲頻繁,任誰都會想到那兒的,可太夫人卻總是不提,她眉頭一皺,莫非事情有變?
難道楊太夫人又看上陳寧玉了?
可這不對啊,今兒也沒見楊太夫人親近陳寧玉的,反倒是他們家大夫人對陳寧華頗多關切。
姜氏很有些想不明白。
她找到機會就去問陳修,結果陳修並不理會,只叫她別管這麼多,把姜氏氣得胸口疼,她好歹還是她們的娘呢,但在這府裡,不過是個擺設,樣樣事情到最後還是由太夫人做主的!
比起張氏,她實在是差太多了,大房兩個女兒,張氏還能出出主意,她算什麼呢?
姜氏稱病好幾日都沒有去給太夫人請安。
陳寧玉出於禮數去看看她,遇到陳寧華在牀邊伺候,儼然是像一對親母女。
她這三姐姐也着實不易!
但陳寧玉也能理解,畢竟陳寧華不似她在太夫人跟前那麼得寵的。
回芙蓉苑後,陳寧玉坐在池塘邊,吩咐白桃去廚房拿些饅頭來餵魚,她閒暇時看看這個,心情也能好一點。
白桃不一會兒就回了,臉色不太好。
“取些這個難道還不準了?”陳寧玉奇怪。
白桃搖搖頭,猶豫了會兒才道:“剛纔去,聽到幾個婆子說姑娘的事情,原來上回姑娘打了嚴公子,都傳開了,外頭說姑娘兇悍呢,也有說不知那公子對姑娘做了什麼的。”
陳寧玉無甚反應,只把饅頭拿過來。
碧桃氣憤道:“還有這事兒?明明是那嚴公子不成體統,該被打!”
“是啊,奴婢還想打他呢!”丹秋道,“怎麼這些人盡會胡說呢,當場又不是沒有旁人,嚴公子能做什麼,只是滿嘴污言穢語罷了。”
陳寧玉把小塊饅頭扔進池塘,看着一羣魚游過來搶食:“確實是我過了,他們會傳也不奇怪。”
“那會對姑娘名聲有損呀!”谷秋着急,“總是哪一個婆子傳出去的,我不信那麼丟臉的事情,那嚴公子還會到處亂說!”
這傳言,楊家定是不會散播的,敵人有時候總是來自內部,陳寧玉拍掉手上碎屑,“凡事都有代價,我一時衝動打了人,該承受的也得承受。”
她慢慢走進去了。
幾個丫環面面相覷。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