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入外屋,洋洋灑灑的落在嵐胭身上,仍在睡夢中的嵐胭渾然不覺現已日上三竿,被舒適的暖陽照着,她睡得更是香甜,無意識的伸了個懶腰,翻個身又繼續睡過去。
“小姐。”輕盈婉轉的聲音從外屋傳來。
“進來。”錦瑟的聲音略顯疲憊。
掀開簾子,歆堯正站在屋外,從歆堯身後的空隙看見,嵐胭在外屋是睡得香甜。
“小姐,奴婢爲您端來了茶水,先歇息會吧。”歆堯的聲音一貫似泉水般,涓涓細流的流入聽者的耳裡。
“嗯。”錦瑟隨意看了眼歆堯手裡端着的茶水和一碟糕點,揚揚頭示意她先放在一邊,而後坐回了圓桌旁,繼續幹着手中的活兒。她昨日從三姐兒屋裡回來後就一直馬不停蹄的在做着活兒,既然三姐兒出手‘幫’她,那她定是要盡心的做好三姐兒吩咐的事。
因爲三姐兒幫她,更是爲了三姐兒自己。錦瑟若是明天又在侯府裡出了彩,那向來溫柔的三姐兒定然也不會被人小看,何況三姐兒也有了完全的準備,看來她果然是對嫁給侯府長子的事實在必得。
歆堯把東西放好後,轉身看了眼錦瑟,她神色較爲疲憊,不過因是暖閣裡十分暖和的緣故,她面上略微有些酡紅,襯着那白皙的皮膚,確是個粉雕玉鐲的女娃娃。
歆堯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她竟然能如此流暢的與七小姐說話,如此鎮靜的待在她身邊服侍,時間果然不僅可以磨平一個人,亦可以磨練出一個人。
而七小姐也是除了老太太以外,歆堯真心佩服的一個人,比之之前歆堯在三姨太身邊服侍的時候,七小姐可謂是變了個樣,三姨太還在府裡時,七小姐與同齡女娃娃無異,都是天真裡帶着些活波,對什麼事情都極爲好奇,動不動就拉着歆堯問東問西,每日也是按部就班的隨着三姨太學女紅。
現在七小姐給歆堯的感覺卻是變了個人,做事謹慎,說話小心,簡而言之就是七小姐現在的行爲舉止給她一種超出七小姐實際年齡的感覺。最關鍵的是,七小姐是如何做到這般的不動聲色和隱忍?
七小姐回府也有三個多月了,每日裡除了做做女紅,按時去給長輩們請安外,她竟是分外的老實,其實若是換了歆堯的話,她不把這個府裡掀翻了纔怪。
歆堯又偷眼看了會錦瑟,那般專注的模樣,倒是與三姨太極爲神似。三姨太的事一直是歆堯心裡的一個心結,她明明……
一年前的不堪回首的那一幕幕在歆堯腦中如看戲一般的閃過……
“你怎麼一直站在這?是有何事?”錦瑟發覺歆堯一直待在暖閣裡未曾出去,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問着她。
歆堯正沉浸在對原來的回憶中,忽聽得錦瑟喚她,嚇得一個哆嗦。
錦瑟心裡奇怪,她有這般嚇人嗎?
睨了眼歆堯如同往常一般身着着的那身厚重衣裳,錦瑟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資訊。
現在暖閣裡就她們兩人,而嵐胭亦在外屋,不如她今天就來證實一下心中那個大膽的設想罷。
那個設想就是,歆堯參與了一年前殺害她和她母親的那件事。
這個設想一直盤踞在錦瑟心裡,活活折磨了她許多天。
這個大膽的想法,並不是毫無依據的,尤記得那日上元節時要去靜慈寺,錦瑟因爲身子矮小無法自己上馬車,於是歆堯就走過去抱着她上去,在歆堯伸手攬住錦瑟腰際的那一瞬間,歆堯的衣袖剛好隨着她伸手的動作扯開了一點兒,也就是那一點兒讓錦瑟看到了讓她心膽俱裂的傷痕。
她在被那個神秘人殺害時,拼了最後一絲力氣在那人右手上抓下的傷痕。當時不立刻向歆堯詢問,不是她軟弱也更不是她膽小。
而是時機根本沒有成熟,或者也可以說疑點太多。
而且當時的場景亦是容不得她多耽誤,所有的人都在那等她上馬車,而且衆目睽睽之下,她問了歆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所有的人都將知道她蘇錦瑟是個還魂的人,是個做了一年鬼的人。
如若是這樣,錦瑟心裡明白,歆堯和歆堯的幕後主使不一定會有什麼事,但她是必定會被人當成妖女抓去燒死。
還魂,饒是在君朝這個民風較爲開放的時代也是未曾有人開過先例的,不過倒是聽說鄰國典國有些玄幻之術,但那也是典國的事。而且君朝民風開放僅僅在於男女之間沒有前朝那般多的避諱和規矩,並不代表人們可以接受這種聞所未聞的怪事。
但君朝的人,上至皇宮,下至百姓都信奉佛教。這也是爲何大太太敢對外說府裡的七小姐是被靜慈寺的住持相中,說她既有佛緣,特意允她在寺裡禮佛一年。在君朝沒有那麼多限制,名聲固然是最重要的,但佛教在大部分人心中亦是個永遠的存在,所以在那些不明真相的衆人眼裡,不但不覺得蘇府七小姐名聲有什麼問題,反倒覺得她是個福厚之人。
只不過可惜的是,知道真相的人雖然很少,但是侯府的人和某些權貴在知道真相的那羣人之中,當然這裡指的真相是蘇府七小姐和三姨太失蹤,而後在寺廟找到,但除了兇手以外的人決計想不到,蘇府七小姐乃是一個還魂的人,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
至於那個所謂的真相,侯府的人知道是無可避免的,畢竟是顧大夫人發現的蘇府七小姐,然後告知蘇府把七小姐接回家。
所以算起來,顧大夫人倒是對蘇府七小姐有着恩情存在。
錦瑟心裡一直在猜測的還有一件事,若然真是歆堯動的手,且不說她是如何變成男子的模樣,也不論她如何會武功。有一點值得錦瑟慎重思考,那就是幕後黑手極有可能是老太太,那讓她困惑至極的事就是,老太太出於什麼目的竟然要去殺柔弱的三姨太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的錦瑟?
而且,大房的人自錦瑟出生後的十年,再未出一子,三姨太懷上了孩子,還極有可能是個男孩,就衝這一點,老太太爲何能下得了手?
每每想到這,錦瑟就有些不寒而慄,其實歆堯自從與老太太一齊回府後,每次她見到錦瑟都有點兒下意識的閃躲,這種情況直到歆堯到了錦瑟身邊服侍後才消失。但老太太沒有,從她回府見到錦瑟的第一眼開始就是無比的自然,毫無任何破綻或是錯漏之處。
隨着錦瑟愈發懂事,老太太也從原先的不重視到現在的偶爾放在心上。這些都是順着時間和事情的推移自然而然的變化,錦瑟想到這不禁又打了個哆嗦。
若然真是歆堯做的,她要面對的幕後之人就是老太太,府裡位置最高的女人,也是心機最深,最精明的女人。
她該如何才能不動聲色的打倒老太太?
錦瑟又兀自搖搖頭,現在想這些還太早,畢竟她連是不是歆堯的做的都沒有證實,想到這,錦瑟一雙月牙兒般的眸子緊緊地看着歆堯的右手。
歆堯何其靈敏的一個人,自是發覺了錦瑟那不一般的眼神,她在猜測七小姐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她了,上元節那日也是她太過大意,不過所幸,七小姐再怎麼變化,也不過就是個十一歲多一點兒的小女娃,能成什麼氣候?
這是老太太昨日早晨跟她在德園裡說的原話。
其實老太太也是不放心七小姐的,原因她們都心知肚明,所以才應了她去服侍七小姐,目的只在監視而再無其他。
歆堯記起老太太昨日說的那句話:“七兒是個聰明的孩子,但聰明的人並不一定活得長久,現在她是聰慧明理,也對蘇府有用。但若是她發覺了什麼,你儘管放心的……”老太太說罷給歆堯做了個殺頭的手勢。
但歆堯心裡還有個誰也不敢說的秘密,這個秘密她埋在心裡一年,也暫時不準備告訴別人,她一直在估計,那個秘密或許會是她日後救命的法寶,所以她不會輕易與人說,當然,老太太更是不知,若是歆堯與老太太說了的話,不論從哪一方,哪一個角度來說,第一個死的人都會是歆堯。
看着錦瑟愈發懷疑的眼神,歆堯想起老太太做的那個手勢後,面色開始沉了下來,她垂下的左手裡隱隱握着個發亮的東西。
見着七小姐仍是在看向自己的右手,歆堯便一步一步往錦瑟身邊走去,手端着盛着茶水和糕點的盤子,一步一步的,向錦瑟逼近……
如果,如果七小姐果真發現了什麼,那……
“七小姐,請用茶。”歆堯把盤子放到圓桌上,端起了瓷杯,裡邊的茶仍然是滾燙着的。
錦瑟擡起右手,準備接過去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茶水倒翻在歆堯的手上。
“你沒事吧。”錦瑟慌亂的站起身子,捉過歆堯的右手,動作迅速的把她的袖子撩開。
一道鮮紅的傷疤在錦瑟面前呈現。
氣氛一下子僵到了極點,歆堯左手已經握牢刀柄,只要瞬間,這個七小姐便能再次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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