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司夫人出了蘇府,一臉的笑意,滿意地掂了掂手裡鼓鼓的包裹。
蘇府畢竟是皇親國戚,出手還真是闊綽。
監察司夫人一路坐着馬車,心情十分的愉悅,不多時便到了順恩侯府。
顧大夫人身邊的柳媽媽笑着把她迎去了主屋裡。
“要我說,這順恩侯府和蘇府可真是天作之合呢。”監察司夫人一進屋子就開始瞎嚷嚷。
顧大夫人坐在屋內,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
“蘇大太太說了些什麼?”顧大夫人問。
監察司夫人想了想,道:“蘇大太太說她瞧着年底之前就辦了會比較好。”
“這麼急?”顧大夫人一愣:“蘇府裡那六少爺不還沒娶嗎?”
監察司夫人點頭道:“是沒娶,可蘇六少爺不也是剛剛纔入得宮裡,正是要穩定地位,好好加把力氣的時候,而蘇七小姐今年剛好十二歲呢。”
顧大夫人沉默地想了會兒,錦瑟是十二歲沒錯,這會兒怎麼是蘇大太太急了?一個多月前在福國公府的時候,顧大夫人還記得蘇大太太是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與她打馬虎眼的。
“那好,過幾日我就命人去準備。”顧大夫人終是點了點頭,說着給柳媽使了個眼色,柳媽便忙給監察司夫人塞了份禮物,是上好的美玉。
監察司夫人收了蘇府和順恩侯府的兩份禮,心裡美滋滋的,高高興興的出了侯府,之後也沒少和人說蘇府和那順恩侯府出手有多闊綽,而蘇七小姐和顧二少爺更是一個美若天仙,一個溫文儒雅,完全的天作之合,般配至極。
總之就是能怎麼捧就怎麼捧。
這也是君朝裡的習慣,保山去兩家走了趟後,會對兩家有個判定的話,有時候若是哪家子小氣些,那保山便指不定的會怎麼說。
蘇府和順恩侯府爲免監察司夫人胡亂說話,便都是大大方方的送了大禮。
顧大夫人去叫了顧青離過來。
“你和蘇七姑娘的事兒已經開始說了,你怎麼想?”顧大夫人問。
顧青離道:“但憑母親做主。”
說的竟是和錦瑟一模一樣的話。
如此便是兩邊都答應了下來。
顧青離走後,顧大夫人嘆了口氣,這邊開始忙活離哥兒的婚事,觸景傷情,顧大夫人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幾個月前,風哥兒的婚事。
那時候的風哥兒原本清冷俊朗地面龐上總是掛着微微地笑容。
哪像現在……
顧大夫人站起身子,柳媽忙去扶着她。
“去風哥兒那一趟。”顧大夫人道。
到了顧青風和三姐兒住的園子裡,顧大夫人卻在屋子門口停住了腳步。
“大夫人不進去了嗎?”柳媽小聲地問。
顧大夫人不答話,只是看着敞着一半的門,風哥兒正躺在臥榻上,邊上一個女子正在溫柔地給他喂着藥,身姿嫋娜,雖然背對着看不清楚,但風哥兒的神情也是很溫柔的,精神也好似好了些。
可那女子卻不是三姐兒。
“那丫鬟是誰?”顧大夫人沒有進屋子,反倒是一個轉身悄悄地出了園子。
柳媽想了想,答:“是大*奶身邊的丫鬟,知柳。”
“哦?是那個丫鬟,原先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丫鬟好得很……”顧大夫人笑着道。
“最近錦年和風哥兒怎麼樣了?”顧大夫人又問。
柳媽頓了下,如實答道:“吵過好幾次,都是邊上的丫鬟勸了才甘休的,不過都是大少爺在兇大*奶,大*奶就在一邊可勁兒的哭。”
“這樣……”顧大夫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再多多注意下。”
過了幾日,兩家互換了庚貼,大太太把庚帖壓在竈君神像前淨茶杯底,以測神意。
平安的過了二日,在第三日時,那隻貓兒卻是不安地喵喵叫喚,眼見着都叫了大半天了。
“你怎麼了?”錦瑟走到貓兒身邊,輕輕地撫摸着它的毛。
“喵……”貓竟是仰頭看着錦瑟,青色的眸子裡透着冷冷地光。
“要不要告訴大太太?”弄玉在一旁問。
錦瑟皺起了眉,規矩是若庚帖測神意的三日裡,府中無碗盞敲碎、飯菜餿氣、家人吵嘴、貓狗不安一類的,便沒事兒。
之前兩日都沒事兒,偏生最後一日,這貓兒不安了起來。
“不用。”錦瑟斬釘截鐵的道。
到了八月中旬過了錦瑟的生辰後,順恩侯府便擡了彩禮來。
四洋紅、金戒指一對、金耳環一副。包頭六十四對、油包六十四隻、麻餅六十四隻等,最後是老酒四擔。
“侯府還真是客氣。”傅媽在一旁笑着道。
大太太也是滿意的點點頭,“看來會對七兒很好的。”
弄玉從主屋裡一回來便給錦瑟說,侯府擡了許多許多禮過來,大太太也說以後七小姐指定能享福之類的話。
錦瑟都只是微微一笑。
婚期還未定,在她眼裡便仍然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
只有到她真真切切的坐上轎子,與顧青離拜了堂,纔算。
到了夜晚,錦瑟也準備休息了,八月是最熱的時候,她平日裡雖然沒別的事兒,但因得要繡繡品的緣故,也總是沒有休息的時間。
現在繡品大多都快完成了,錦瑟便也開始放鬆了些,伸了懶腰後,便叫來弄玉把桌子上收拾了下。
剛坐到牀榻邊,那貓兒不知從哪裡哧溜一下竄到錦瑟懷裡。
錦瑟笑眯眯地幫貓兒撫着毛,可貓兒卻一點兒都不安分,在錦瑟懷裡左躥右跳的。
“怎麼,不捨得我啊?”錦瑟玩心起了,竟是和貓兒對起話來。
貓兒卻是不理會錦瑟,只是一味地在她懷裡不安地扭動。
“七小姐可睡下了?”
錦瑟纔剛剛把油燈給滅了,門外便傳來傅**聲音,聽上去十分的急促。
莫不是又有什麼事兒了?
錦瑟想起剛剛貓兒窩在她懷裡時那不安的樣子,心上也有些莫名的焦躁起來。
伏起身子,弄玉便和傅媽走了進來。
“七小姐,大太太讓您過去一趟。”
錦瑟蹙眉:“這麼晚了,母親還找我有事兒嗎?”
嘴裡這麼說,但錦瑟還是很快地換好了衣裳。
走入慈園的裡屋,錦瑟便覺得大太太的神色有些異常。
屋子裡的丫鬟也被大太太遣走。
“母親?”
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昏黃,大太太凝眉看了眼來人,“七兒你來了。”
錦瑟點了點頭,走到大太太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看來確是有什麼事兒,錦瑟心裡在暗暗地想着。
最近無論是蘇府還是君朝裡都是風平浪靜的,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說的事兒。
而她最近也算是幸福得有些過分,繡兒來看過錦瑟好幾次,都是拉着她說東說西,性子也活潑了不少。不過這幾日繡兒倒是沒有再來。
只因前幾日福國公邀請錦瑟過去做客,繡兒一得到消息便央求帶她去,不過錦瑟卻是回絕了,她知道繡兒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她不願別人對她好事摻雜了別的目的。
府裡旁人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滿了豔羨,因得顧青離立了大功,所以現在越來越得皇上器重,眼下順恩侯年事已老,侯府裡夠資格繼承候位的只有顧青風和顧青離,顧青風殘疾了,所以候位究竟落誰身上已經無需言語。
如此說來,錦瑟變成侯爺夫人,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讓旁人如何不羨慕。
不過所有的一切錦瑟都沒太放在心上。
從兩年多前的那件事後,錦瑟便會抑制自己的情緒。
只要是幸福到了一個頂點,那接下來必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兒發生。只要是悲傷到了一個頂點,那接下來便指定會有好事。
這不是錦瑟悲觀也不是盲目樂觀,這個感覺是她從身邊的事兒裡總結出來的,所以無論她這段日子有多幸福多風光,她都會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太過沉溺於幸福的感覺之中。
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天爺就會在你身後桶上一刀,而那時,你面上還掛着來不及褪下的笑容。
“母親這麼晚找七兒來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錦瑟輕聲問着。
大太太頓了頓,道:“顧二公子明兒出征。”
出征?又出征?
錦瑟腦子裡一下子空白了起來。
大太太見錦瑟的樣子,也是嘆了口氣,繼續道:“剛從宮裡傳來的消息,邊關又開始動亂了,這次來勢十分兇猛,皇上連夜招了順恩侯爺和顧二公子入宮,當場便決定讓順恩侯掛帥,顧二公子封爲先鋒,明兒即刻出發。”
大太太一口氣說完覺着口渴得很,側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茶杯。
錦瑟已經恢復了精神,起身給大太太奉上了茶。
大太太舒坦的喝了幾口茶後,看了眼冷靜的錦瑟,不免疑惑的問:“你不想說些什麼嗎?本來婚期都訂好了是在十月份的,這麼一鬧騰,估計明年,甚至後年都有可能了。”
錦瑟乾笑了下,“七兒覺得沒什麼好說的,男兒當已國家爲重,先有國,纔有家。七兒與顧二公子尚未成親,是家都算不上的。不過雙方已經定下了,只是成親時間的問題,七兒只需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等待顧二公子和順恩侯爺的歸來。”
“七小姐這話說得可真是大氣得很老奴倒是佩服了。”
錦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顧大夫人身邊的柳媽走了進來。
“老奴是來給蘇府傳信兒的,大夫人聽了出征的消息,第一時間便是想着要說與蘇府。”柳媽見錦瑟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忙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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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ununn88的長長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