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下馬威

“大太太,到侯府了。”畫兒在轎簾邊輕聲說着。

大太太“嗯”了一聲轉頭對錦瑟和錦禾說道:“給侯府夫人的禮都準備好了嗎?”

錦禾笑着拿出裝裱的極其精美的百壽字帖。

錦瑟看着字帖眼裡閃過一絲驚慌,手緊捏着自個帶着的包裹。

大太太看這錦瑟的表情,問道:“七兒怎麼了?臉上如此蒼白?莫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錦瑟艱難的搖搖頭。

“嗯,待會兒入了侯府,你們倆要記得禮數,可別抹了蘇家的臉。”大太太囑咐着,這時轎子已經完全停妥當,大太太下了轎子,門口站着來迎接的柳媽。

大太太與柳媽互相打了招呼,柳媽恭敬的把大太太迎了進去。錦瑟和錦禾見着便連忙快步跟上了大太太,一左一右的在她身後走着。

“妹妹,究竟何事?”錦禾偷偷的問着錦瑟,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我……我也是繡的百壽字帖。”錦瑟輕輕的說道,聲音裡帶着掩不住的驚慌。

錦禾帶着訝異的神情輕呼出聲:“這可如何是好?”

錦瑟的臉變得愈發的蒼白,整個人顯得六神無主。

“不如這樣吧妹妹,你的字帖就別送給顧大夫人了,就送我的,到時候我們就說是兩人合力一起寫的百壽字帖。”

錦瑟擡頭望向錦禾,錦禾滿眼都是善意,嘴角的微笑讓人甚感安心。

果然她也是百壽字帖,錦禾心裡不禁輕笑,琴兒雖是母親的人,但同時也是她的人,有什麼事她都能從琴兒那知道,自然也知道錦瑟做了些什麼事

“嗯。”錦瑟用力地點點頭。

侯府果然是跟皇族沾親帶故的,府裡不單是豪華,而且還極其的大,比蘇府要大了整整兩倍,周圍的景色不說,光是從正門走到主屋就耗上了不少時間,路上的鵝卵石鋪得整整齊齊,不斷的有丫鬟小廝們路過身邊,皆是福下身子給她們行禮。

這侯府果真是家規嚴謹,連下人們都是如此有禮。

到了正屋門口,大太太等着柳媽媽通傳而後又深深地看了眼錦禾,才隨着柳媽往正屋裡走。

錦禾不禁一笑,母親的這一眼可讓自己安了心,之前還在那猜帶七妹妹過來到底是不是單純的道謝,但看母親的眼神就明白了,一定還是會說到自己的婚事。

“顧大夫人好。”錦禾與錦瑟齊齊向着顧大夫人行着禮。

顧大夫人坐在侯府主屋的正位上,右側則是剛被柳媽引着坐上去的大夫人。主屋的左右側分別坐着不同的女子,個個都姿色頗佳,應是侯府大老爺的姨娘們。

“嗯,起來罷。”顧大夫人慈祥的說道,聲音煞是和藹。

錦禾趕忙擡頭起身,四處張望了會,發現顧青離沒有來,表情甚是失落。而錦瑟則緩緩的起身,低着頭站到了一邊。

大太太看着錦禾那模樣蹙起了眉頭。

“蘇府的女兒們果然名不虛傳,看這四小姐是貌美如花,再這麼下去怕是要超了你年輕時的容貌了。”顧大夫人笑着對大太太說道。

大太太聽了,心下鬆了鬆,雖然錦禾魯莽,但至少面相還是能讓顧大夫人有好感的。大太太嘆了口氣,道:“可不是嗎,眼見着就長大了,也該到嫁娶之齡了……”

大太太說罷故意看着顧大夫人,顧大夫人卻毫無反應,只是淺淺的笑着,大太太也只好作罷,還不能心急,畢竟給侯府次子提親的人不少,像那君親王的女兒、戶部尚書家的六小姐……個個都非等閒之輩,看着錦禾,只希望她能懂自己之前給的暗示纔好。

“七小姐看上去比在靜慈寺時好了許多。”顧大夫人突然對錦瑟說道。

錦瑟聽了這話,立馬明白顧大夫人的意思,於是落落大方的走上前,福着身子說道:“多謝顧大夫人的關心,上次多虧了顧大夫人的相助才能順利回府……”

顧大夫人眯眼看着錦瑟,一身翡翠煙柳襦裙顯得極爲淡雅,而外披着的金玉流蘇襖則讓她多了幾分貴氣,除卻那瘦弱的身軀和略顯蒼白的面容,倒是個小美人,看着那若隱若現的一對小酒窩也煞是喜人,而那雙水靈的眸子更讓她多了幾分靈氣。

再看向蘇府的四小姐,雖然是名不虛傳的美,錦瑟與她比不過是蒲柳之姿,但她身上的衣裳是極盡奢華之能事,這使得四小姐本來過人的容貌變得有些俗氣。

雖是如此想,但顧大夫人還是隻對錦禾點頭笑着,這笑讓錦禾心裡樂開了花,看來顧大夫人極滿意她。

大太太一直觀察着顧大夫人的表情,面上起了擔憂。

“都別太拘謹了,只是過來大家一齊用個飯罷了。”顧大夫人笑着對衆人說道。

“過幾日就是顧大夫人的壽辰,錦瑟提前準備了賀禮……”錦瑟柔聲一字一句的說着。

這句話讓錦禾吃了一驚,她怎麼知道過幾日就是顧大夫人的壽辰?

錦禾想起那日初夏說七小姐身邊的嵐胭過來跟她打聽顧大夫人的喜好,初夏按着她的意思直說了是喜歡壽字。不過七妹妹本來就聰明,應是猜出來了,再加上嵐胭的打探,知道壽辰這事倒也不難。

這麼想着錦禾安下了心,知道又如何?她們倆現在準備的禮都是一樣的,錦瑟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錦禾擡起頭,剛好與錦瑟對望着,看着錦瑟微翹的嘴脣,錦禾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是錦瑟給顧大夫人寫的百壽字帖,字寫得不大好,還請顧大夫人不要見笑……”錦瑟個琴兒使了個眼色。

卻只見琴兒站在原地,蹙着眉望向大太太,大太太臉色慢慢的沉了下去。琴兒見大太太沒有別的反應,也只好把字帖遞給了柳媽。

柳媽小心翼翼的捧着字帖,在顧大夫人面前展開。

晃眼看去皆是娟秀的字體,亦如錦瑟那秀氣的面容。

“真是一手好字。”顧大夫人讚道,“那日你給華貴妃的百蓮圖我也略有耳聞,今日又親眼見得七小姐的百壽圖,果真是個心思細密的孩子。”

說罷顧大夫人看向錦禾變得蒼白的面容,心中若有所思。

錦禾的臉白了又白,錯了,她真的錯了,看着錦瑟之前柔弱慌張的模樣,她根本沒想到錦瑟竟會捷足先登,直接把禮先她一步呈給顧大夫人!現在的她該如何是好?

錦禾心裡早已亂成了麻,她求助的望向大太太,大太太卻只別過臉。

“四姐姐也準備了好禮給顧大夫人您呢。”錦瑟柔柔的聲音在正屋內響起。聽在錦禾耳裡卻如催命符般的刺耳,禮?還有什麼禮可以給?蘇錦瑟!算你厲害!錦禾心裡一陣慌亂,本來這是她的計畫,按着她們倆的輩份排序來說,她應該是先呈禮給顧大夫人,這時她就會說是自己一個人送的字帖,然後再看着錦瑟出笑話。

如今可好,她變成了這個笑話。

七妹妹果真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當時看七妹妹那麼慌亂,還心下以爲她是真信了自己,沒想到……

“四小姐……”柳媽喚着四小姐。

大太太現時心裡帶了些怒意,錦禾那點小花招她剛在外邊走着的時候就聽到了,本來是給了錦禾一記警告的眼神,可誰知道錦瑟竟然直接在這給了錦禾一個下馬威讓錦禾下不了臺。

兩個糊塗的人!大太太心裡怒道,錦瑟果然也不過是心裡多些小聰明,只是偶爾稍微比錦禾要謹慎些。現在她們倆在侯府這般爭有何用?不管是誰下不了臺,抹的都還是蘇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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