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覽完情報,北地珍珠的眉頭緊蹙起來。
“現在大公島上有多少人?”她大聲問道。
參謀員頓時面面相覷,第一個回答她的是拂曉晨光,“大人,目前第一軍在島上駐紮有三百餘人,工程隊兩千五百左右,還有差不多同等數量的島民。如果您想了解更具體的人員構成,我這就去調資料——”
“不必了,”伊蒂絲打斷道,“去把鐵斧和其他軍官請過來,我們的計劃必須立刻做出調整!快!”
“調整是指……”
“不管是士兵還是工程隊,無論是灰堡、晨曦還是狼心人,都得儘快撤離大公島!”她面色凝重道,“那裡已經是一座絕境孤島了。”
衆人頓時一片譁然,但驚訝歸驚訝,長期訓練出來的職業素養仍舊讓他們立即執行了命令。
就在辦公室裡雞飛狗跳之際,伊蒂絲將目光落在了手心中的一張紙條上。
那是隨信一起寄來的。
數息之後,她握緊拳頭,輕嘆了口氣。
第一軍高層軍官很快齊聚一堂,輪流看完了從永冬雪映堡送來的情報。
“天穹之主海克佐德麼……”布萊恩神色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如果信上的內容確鑿無誤,這該死的能力也太驚人了點,長達數公里,還能使用多次,我說怎麼短短几天不到,整個永冬就全面瓦解,連一座頑抗到底的城市都沒有。”
閃電和麥茜曾在大裂谷處遇到過一名高階魔鬼,它那來去無蹤的能力就已經被視作是需要重點盯防的對象,現在才知道,對方恐怕正是厄斯魯克提到的天穹之主,並且這遠不是它力量的極限——不僅僅是自身,就連部隊也可以通過門來進行大範圍轉移,如此強大的能力完全可以稱得上戰略級別的了。
與會之人不由得對魔鬼大君一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撤出大公島已成了無人質疑之事。
畢竟上島容易離島難,海峽天險若是無法阻擋敵人的行動,便會成爲囚禁自己的牢籠。
不光如此,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根據信上提供的徵召民動向與參謀部總結的線索來看,魔鬼恐怕已在前線聚集起了相當規模的部隊,這場聲勢浩大的進攻隨時都有可能開始。
鐵斧果斷下達了命令,“停止大公島的一切工事建設,即刻對島上的人員進行轉移!不光是租借的海船,我要看到所有能浮在海上的東西都參與到這場疏散中!”
“遵命,”部下齊聲道。
等衆人領命而去後,愛葛莎面帶憂慮道,“爲何如此強大的魔鬼,在第二次神意之戰中卻沒有露面過?”
“我想不外乎三個原因,”伊蒂絲的聲音依舊鎮定,“一是海克佐德當時還沒有晉升爲大君,也不具備如今的能力;二是它們認爲人類不值一提,天海界纔是重中之重;至於三嘛……”她故意頓了頓,“或許魔鬼高層覺得它並不適合與人類戰鬥。”
鐵斧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你認爲是第三種?”
北地珍珠聳聳肩,“第一個回答雖然理論存在,實質卻是在逃避問題。第二個則難以站住腳——魔鬼固然一直在和天海界戰鬥,不過以它們對神明遺物的重視態度,若真能輕而易舉擊敗聯合會,它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塊遺物。在決定族羣命運的戰爭中,輕敵絕對是最愚蠢的做法,換句話說,我猜它們應該已經盡了全力。”
冰女巫原本略顯灰暗的眼神總算恢復了些,“可是……那時候聯合會並未掌握火器的製作方法,如果連城牆都失去作用的話,聯合會恐怕會潰敗得更快,甚至來不及轉移神明遺物都不是沒可能的事。”
“所以這一點就值得讓人深思了。”伊蒂絲輕輕敲打着桌面,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疑惑,“我一直很在意這封情報上的幾處描述——根據撰寫者與天穹之主的幾次接觸可知,海克佐德不僅從不利用能力直接進入領主城堡,也很少同時面見多名貴族,命令亦多通過符印傳達,就好像在提防他們一樣。此種做法明顯不利於它收攏人心,從信中的內容也可看出一二,問題是,那些貴族能對它造成什麼威脅?”
冰女巫怔了怔,“難道你的意思是……神罰之石?”
“想來想去,也就這個可能了。”北地珍珠點頭道,“既然超凡者可以是灰燼,也可以是書卷,那麼大君就一定是斬魔者嗎?”
“這……”愛葛莎也反應過來。縱觀高階魔鬼與狂魔最大的區別是能力的多寡,確實沒有證據表明,晉升者就一定會擁有斬魔之力。而這也能回答之前所有疑問——天穹之主之所以沒有出現在沃土平原前線,只因爲它並不擅長正面戰場!
無論是闖入依託神石礦脈建立的聖城,還是與佩戴神罰之石的超凡者對抗,或是直面超凡之上的神意一擊,對非斬魔者都是極大的威脅,而天穹之主的能力又極爲重要,所以纔沒有在兩軍陣前中露面過!
“但它這次卻親自上陣了……”鐵斧沉吟道。
“也許是因爲某些變故,使得它別無選擇。”伊蒂絲走到窗前,遙望北邊大陸,“比如原先的主攻者可能是厄斯魯克,也可能是其他大君,但情況所迫之下,海克佐德只能從幕後走到臺前。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件幸運的事——無論如何,面對一個魔鬼大君總比面對好幾個大君要容易。”
“你已經想到如何對付海克佐德了?”
“它的能力用於戰略調遣幾乎無可取代,但拿來進攻卻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她緩緩道,“只要我們沒有在大公島損失太多,勝負便仍未可知,因此當務之急是儘可能撤回島上的人員和武器,特別是火炮。”
鐵斧長出了口氣,“這麼說來,這封情報還真是價值千金啊。不知撰寫者和寄送者是誰?如果消息無誤的話,他們也算是功不可沒了。”
伊蒂絲沉默許久,纔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遞到鐵斧面前。
上面只有簡單幾句話。
在信件轉送前,由希爾的手下所寫。
「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發現他時,他已經凍得和冰塊沒什麼區別。」
「在他胸前的位置,我找到了這封信件。」
「唯有此物,仍帶着一絲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