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手怪立即改變方向,直轉九十度朝一側跳開,同時雙拳向前猛擊!
只見它的手陡然拉長到了極限,竟從數米外的地方直插入車體內,在麻花般的車身上轟出了兩個大洞!
如果有什麼人藏在這裡面的話,必然會結結實實挨下這一拳。
這也是長手怪引以爲傲的攻擊手段。
可以伸縮的四肢加上無窮怪力,讓它對付覺醒者時往往不必動用到自然之力。它幹掉過的武道家裡,很少有人能在它出手前反應過來,他們死的時候臉上不敢置信的神情,一直是它汲取快意的泉源。
但命中的剎那,長手怪神情陡然大變。
被錘飛起來的車身下方,露出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她的姿勢完全不像是被重拳直擊的模樣,而是好整以暇地微微下蹲,身子前傾,分明是早就做好了進攻準備。
它自認爲反應已經夠快。
可對方顯然比它更快。
而且還要快得多!
飛舞的銀光從她的手中再次綻放,並形成了一道旋急的渦流——鋒銳的光芒不僅將轎車攪成碎片,也令它的雙手一同粉碎!
長手怪發出一聲慘叫,掙扎着向後退去,好不容易纔從那道旋渦中掙脫出來。
不過收回來的手臂只剩下肩膀邊的小半截,腥臭的膿血連同碎肉在地上灑出了一條斑駁痕跡。
一個照面之間,兩個令正式武道家倍感頭痛的變異墮魔者便已一死一傷。
“你所謂的公平,就是三個人合力欺負一個小姑娘?”斐語寒擡手一揮,耀眼的光芒散去,露出了下方一柄樸實無華的長劍。“我覺得現在才能勉強算得上公平。”
“師傅……”潔蘿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
“我已經給你的羅蘭叔叔打了電話,不用擔心。”斐語寒朝她眨了眨眼,悄聲說道。
“誒?”她怔了怔,“可這種事不應該通知協會麼。叔叔還不如嘉西亞姐姐能打,平時做事又不靠譜,來這裡會不會太……”
“這事恐怕只有他來纔有用了。”斐語寒摸着她的腦袋道,“而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儘量離這裡遠一點,能做到嗎?”
小姑娘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在對方的凝視下,最後只是咬咬嘴脣,轉身朝後方的紋理邊界跑去。
“該死的,你怎麼可能在那樣的撞擊下毫髮無傷!?”長手怪憤怒地咆哮道。
“道理很簡單,和你們一樣就行了。”斐語寒聳聳肩,自然之力隨着她的話音覆蓋至全身。
長手怪的瞳孔猛地縮緊了,“利用外放力量來實現凡武無效?這……不是鎮守級別的武道家才能做到的事情麼!”它震驚無比地打量着她,“難道……你就是那個被協會稱爲天才的——”
“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哪怕是最低等的墮魔者,也能做到這一點不是麼?”斐語寒不以爲意道,“倒是你們——我本想看看襲擊者有多少,再決定應對方案,沒想到讓我聽到了這麼有趣的消息。我得說一聲謝謝,因爲你們幫我驗證了一個存在於心底很久的疑問。”
“神使大人,這傢伙……”長手怪面色變得格外難看,之前猙獰的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在天才武道家的目光下倒退了兩步。
德爾塔擡起右臂,對着墮魔者張手虛抓——後者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間,身子僵在原地,就好像被一隻巨手捏緊了一般。伴隨着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它胸前的紅色氣旋竟從背後脫體而出,帶着絲絲血肉飛至神使面前。
失去核心的長手怪則一臉驚愕的倒下,再無生息。
而被斐語寒斬殺的石像鬼墮魔者也同樣如此,落在地上的氣旋憑空而起,匯聚到它的手中。
接着凝固的氣旋重新旋轉起來,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流入了德爾塔體內。
“對敵畏懼者不配享有神明賦予的力量,你們的使命至此已經結束了。”德爾塔的聲音毫無起伏,彷彿不過是處理掉了手頭的垃圾一般。它望向斐語寒,“多麼可笑……明明締造世界之人才是真正需要全力以赴的目標,它們卻被表象所矇蔽,對區區一名武道家倍感畏懼。這到底是因爲它們曾是你們的一員,還是因爲虛構造物固有的短視所致?正如你一樣——”
也就在這一瞬間,斐語寒動手了。
她一直在等待潔蘿的就位,而不是對方的磕叨,何況根據以往的經驗,越是自認高高在上之人,被打斷說話時會越憤怒——過激的情緒也是影響發揮的一大因素,她必須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去與敵人戰鬥。
目前斐語寒唯一能判斷的是,面具人的實力和變異墮魔者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攻擊方式也頗爲詭異,想要不讓它傷到潔蘿,最好的方法便是用密不透風的進攻封死它的所有行動!
她拔起一根撞斷的鋼棍,全力擲向德爾塔。
後者不得不閉上嘴,一掌隔空將鋼棍擊飛出去。
而下一秒,斐語寒已殺到面前。
自從她掌握將自然之力實體化的技巧後,就已經很少攜帶兵器,不過那並代表兵器毫無意義,令力量附着於物體之上不僅省去了構思功夫,還能進一步擴展攻擊距離。由於擂臺上不得使用武器,很少有人知道,她在劍術上的造詣遠勝拳腳!
自然之力包裹的利刃直斬而下,哪怕對方由鋼鐵鑄成,也會被這不講理的力量一分爲二——
然而刃尖還未碰到對方,便被一道無形的波紋阻擋下來。
它雖無形,卻堅不可摧!
毫無疑問,那必然也是和自然之力同源的力量。
斐語寒保持着斬擊姿勢,擡起左腳便向神使腰間抽去。
這次她明顯踢中了目標。
神使腰間一折,整個被踹飛出去,轟得一聲撞在卡車車廂上,連帶蓋板都凹陷了不少。
敵人的能力不能連續施展?還是說……必須配和雙手使用?
她心中念頭急轉,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緊跟着衝向了車廂。
短短數秒之間,斐語寒就已經和對方交手了十餘合,神使被削中數次,身上多了幾處破口,可放在常人身上足以致命的傷勢,連影響它行動都做不到。看上去她像是一直壓着對方打,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敵人絕不會就此被擊敗。
是需要命中要害才行麼?
神使全身看起來,最可疑的恐怕也就是那張面具了——至少在之前的交手中,它對頭部的保護更爲看重。
思及此處,斐語寒故意減緩了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並向後撤出一步。
這正是擺脫纏鬥的姿勢。
得到喘息之機的德爾塔毫不猶豫地伸手前抓。
斐語寒則猛蹬地面,不退反進,將自己化作一把利劍,以電光火石之勢插入了敵人跟前。將退轉化爲進看起來簡單,但在高速中做到這一切卻要克服巨大的慣性,光靠關節和軀幹無論如何都難以實現,只有對自然之力控制精確到極點,才能行雲流水的完成這一過程——哪怕遲上片刻,都會被那看不見的力量抓個正着。她甚至能感受到背後如刀鋒般掃過的勁風。
趁着神使一把抓空,斐語寒全力刺出長劍,筆直地貫入了對方的面具中。
“咔嚓!”
畫着怪異花紋的面具應聲而裂。
然而她卻感受一絲異樣。
按道理,這一擊刺中的不止是面具,連腦袋也應該捅個對穿纔是。
刺入的那一刻分明無任何阻礙,劍身也沒入面具一半,可她並沒有看到劍尖從腦後冒出,就彷彿消失在敵人的腦袋中一般。
當面具滑落的瞬間,斐語寒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它的頭部是一團漆黑,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而在黑洞中,無數星系圍着中心緩緩旋轉,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星盤。她手裡的劍便沒入星盤之內,無法掀起絲毫漣漪。
對了,在聯合剿滅行動中,廢棄工廠裡出現的那隻怪物,似乎也擁有同樣的東西——
這個不可思議的景象令斐語寒的回撤稍稍遲緩了片刻。
也就是這一轉瞬的遲疑,令她沒能避開神使的第二次拍擊。
那股無形之力猛地撞在她身側,將她狠狠抽飛出去!
自然之力能免疫凡武,但無法抵消同源力量帶來的衝擊。
她感到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劇烈的刺痛卡在喉間,卻叫不出聲來。在地上翻滾數圈後,斐語寒才穩住身子。她駐劍站起,張嘴咳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