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的信徒居然會救一名女巫?
約寇不知不覺放下了鹹肉,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安妮身上。
“他們帶着英雄衝出了牢籠,之後也是在這些俘虜的掩護下,才讓她躲過了教會的搜捕。戰爭結束後,活下來的審判武士甚至還陸陸續續給她送過一段時間的食物和衣服,直到大軍返回赫爾梅斯,他們才和英雄告別,臨行前,所有在那個牢籠待過的審判武士都來向她表示了謝意。”
約寇皺了皺眉頭,“可英雄這個稱號會不會……”
“她就是英雄,”安妮斬釘截鐵道,“不管那些被她治癒過的城民如何看待她,她都挽救了狼心城的數萬民衆,也救了我和艾米的命。這個稱號,她當之無愧。”
大使不由得嘆了口氣,原來這羣女巫所遭受過的傷痛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殘酷得多,如果換作他被這樣對待,別說相信普通人了,就算把每一個人視作敵人,恨不得全部殺個乾淨都正常。
被對方懷疑的那點不快也漸漸消散了。
“她的腿……說不定有機會恢復。”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
“要怎麼做?”
衆人把目光齊齊投向了約寇,連英雄也不例外。看她的模樣,可能才十八九歲,即使被戰爭摧殘過,她的眼神中也依然充滿了期待,而不是麻木與茫然。
“咳咳,我也不確定,”約寇揉了揉鼻子,“希爾曾提到過,灰堡聚集的女巫很可能超過了三百人,而魔鬼之力……不,我是說能力這種東西總是千奇百怪的,對吧?說不定就有人能讓斷肢重生,或是乾脆給她變出一條新的來。”
“三百?”七十六號驚訝道,“灰堡之王是怎麼招攬到那麼多女巫的?”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的那位老朋友可是位天生的君王,他早就識破了教會的詭計,不止在領地上規定女巫可以像常人一樣生活,還把女巫無罪論宣傳到灰堡各地。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有很多女巫投到他的麾下,爲他效力咯。”約寇趁機把羅蘭陛下吹捧了一番,“所以你們完全不必擔心今後的生活,陛下的無冬城號稱每一個人都能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女巫也不例外。”
“什麼樣的工作?”艾米眼睛閃閃發亮。
我哪知道……我又沒去過無冬城,“呃,當然得看你是什麼樣的能力,例如操縱火焰的可以去當鐵匠,控制旋風的則去磨坊推動風車,諸如此類吧。”約寇胡謅道,“總之,陛下打算在西境建立新王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即使能力派不上用場,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工作啊。”
“聽起來的確不錯,”安妮朝欲言又止的艾米使個了眼色,“不過謊言總是比現實要美好得多,我現在……”
“我知道我知道,你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對吧?”約寇攤手道,“到時候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就好。”
“對了,你們又是怎麼和英雄認識的?”七十六號問道。
“狼心城被攻陷時,我正好寄住在艾米家裡,因爲注意到審判軍的奇怪舉動,才順着那羣人找到了英雄。”安妮邊撥弄着篝火邊說道,“遇見斷刃則是好幾個月後的事了,她被駐守的教會信徒抓住,打算押往聖城。我提前在路上設伏襲擊了押送小隊,把她救了出來。”
“你一個人麼?”
“如果有充分的時間做準備,獵殺一隊人馬不比獵殺動物要困難多少,”安妮的語氣十分平靜,“只是那次伏擊之後,教會對狼心城的搜查力度猛增了好幾倍,我們已無法再藏身其中,所以混在難民隊伍裡離開了狼心,最後一路向南,在輝光城的孤兒院居住下來。”
“真是一場不可思議的逃亡,”七十六號感嘆道。
而且現在還沒有結束,約寇心想,雖說晨曦王國不像教會那麼可怕,但碾死他們一行人仍是綽綽有餘。希望希爾的那些擔憂都不是真的,否則安佩因.摩亞絕不會放任他們離開,只要一天未出晨曦王國的地界,就一天不能算安全。
他搖搖頭,將這些惱人的雜念拋至腦後,“吃完晚餐就早點睡吧,明天一早還要接着趕路呢。”
……
接下來的逃亡之旅意外的順利,在魔術師的規劃下,一行人專走郊外,繞城而不入,五天之後便抵達了晨曦的迎風嶺。再向南走上一天路程,就能進入灰堡北地。
約寇也稍稍鬆懈下來。
畢竟一路上緊繃精神的感覺不太好受,每天晚上稍有動靜便會驚醒過來,倒是七十六號比他鎮定得多,不僅平時幫忙照顧女巫,還連帶着把自己一起照顧了。
幾天下來,她已經跟女巫們混得頗爲熟稔,特別是容易輕信他人的艾米,簡直把七十六號當成了第四個姐姐。
約寇靠在軟墊上,遙望窗外延綿起伏的山巒和枯黃的田野,心中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大使之位算是泡湯了,但好歹爲老朋友帶回了四名女巫,倘若希爾說得沒錯的話,陛下到底會給他怎樣的厚賞呢?
就在他滿懷期待地遐想時,負責警戒的魔術師忽然從車隊後方趕了上來,“大人,我們可能有麻煩了,後面似乎有人在追蹤我們。”
“什麼?”
約寇心裡一驚,連忙將頭探出窗外,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那些人都是騎士,離我們差不多還有七八里地,您是看不到他們的。”魔術師控制着身下的馬匹,使身體和車廂保持平行,“他們的行進速度不快,但我們的更慢,照這樣下去,對方遲早會發現並追上車隊。”
“你確認他們是敵人嗎?”
“不確定,我只遠遠看了一眼,但我們不能賭這個機會。他們差不多在二三十人左右,盔甲佩戴齊全,沒有攜帶換乘馬匹,應該是順着我們的車轍找來的。”
“那怎麼辦?”約寇頓時慌了神。
“我們必須棄車步行,這附近有一處密林,那裡馬匹難以通行,騎士的速度無法發揮出來。”魔術師沉聲道,“但這樣做也只是把我們和他們的速度拉到同一水平,一旦被追上,大家只有死路一條。若要萬無一失的話,最好是有一人領着車隊繼續前進,把他們吸引在大道上。”
他頓了頓,“換句話說,要有人願意做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