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夜修修長白淨手指漫不經心地彈了彈雪茄上的菸灰,只見他面前繚繞的煙霧散了去,清冷狹長的黑眸像是浸了陰溼的寒氣,微微眯起:“關醫院裡面去吧,對誰都好,你也不想看她這樣傷害自己了,不是麼?”
聽話了靳夜修的話,靳夜行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不悅道:“小七,你好歹是她的叔叔,就不能給點包容,你要我將她送精神病醫院去,這不是將她給逼上絕路嗎?”
靳夜修保持着良好的修養,但語氣強勢,依然是不肯妥協:“大哥,你要是不想自己親自去做,我也可以幫你代勞的。畢竟,這事情捅出去,靳書燕的名聲也算是毀了!”
靳夜行又*一口雪茄,緊縮着眉頭,沉聲問道:“夜修,你這是在威脅大哥是嗎?”
靳夜修的黑瞳如墨一樣漆黑,冰冷如霜,語氣滿是堅決:“我只是,不想連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沒有。”側着臉看着靳夜行,不惜補了一刀:“大哥,靳書燕推青檸下樓的視頻也在我這裡,我不介意將她毀得更慘烈一點。”
靳夜行掐滅了雪茄,說得意味深長:“小七,我知道你做事周全,敢這樣對我說話,也是鐵了心。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軟肋啊,比如我,比如你。我要守護我的家庭,你也有你想要守護的人,先前我也一直想不通你爲什麼非得娶陸青檸啊,還是出了豔照的女人,現在大哥也算是明白了。”
靳夜修拿着雪茄的手指僵硬,心裡那個被掩藏的秘密,像一個黑洞腐蝕着他的心臟,充斥着不安和恐懼,但靳夜修不習慣被威脅,他冷笑了一聲:“大哥,你什麼意思?”
靳夜行慢悠悠地說來:“你爲什麼娶陸青檸,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不要自欺欺人地說喜歡喜歡,認真認真,小七,你真的以爲你能騙過所有人嗎?畢竟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你要知道,秘密是無法遮掩的。”
“秘密是無法遮掩的,這話說得真好。”靳夜修的眸子陰暗了下來,嘴角噙着嘲諷的笑意,不甘示弱地回敬:“大哥,你也知道你有秘密?我們是不是半斤八兩?大嫂是怎麼傷的,嗯?就憑你口頭說說,我們就能信了她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大哥,很多事情不去追究,不代表會過去,要扒個真相出來,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靳夜修將雪茄重重地捻熄在菸灰缸裡面,這個動作也表明了他的態度。
靳夜行看着靳夜修的動作,他頭疼地撫了撫額,妥協道:“小七,你我各自退一步,我讓禁足書燕三個月,你看這個決定怎麼樣?!”
靳夜修沉默了一會兒,清雋的五官已是沒有好臉色了,只剩下陰沉,他說:“禁足半年,當面跟陸青檸道歉,這事,就這麼算了。”
靳夜行在心裡面嘆了一聲氣,小七從小就愛耍狠,尤其是他和這個弟弟當年還結下樑子,十年迴歸,已褪去當時的年少輕狂,但也有了更多底氣,靳夜行最終選擇了妥協,他拿起座機給靳維宸打電話詢問靳書燕的情況。
靳維宸說流了很多血,剛止住,靳夜行讓靳維宸帶着靳書燕來辦公室一趟。
看着靳夜行掛斷了電話,靳夜修也就不再追究此事,而是問了柳怡薰的情況,靳夜行說一個星期後就能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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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檸重新換了一身衣服,那件心愛的白裙子被她給扔掉了,上面都是靳書燕的血跡,不得不說,她真的太狠了。坐在沙發上的陸青檸給陶艾歆發信息還是手抖,現在她是小叔叔的女人,有小叔叔罩着她。
要是當初嫁給靳維宸,他眼裡還會有自己嘛?陸青檸的人生,真的是走了一步險棋。辦公室裡,乾淨明朗,心裡面堆壓的那種陰霾也跟着消散了不少。過了一會兒,桑子叫她出去,說是小叔叔讓她去臨時總裁的辦公室,那不就是大哥的辦公室?陸青檸尋思着爲什麼呢,桑子說過去就知道了。
這一進門,就看到裡面三男一女,正是大哥,小叔叔,維宸和書燕。
維宸站在沙發邊上,書燕坐着,她額頭上纏着白色的繃帶,映得臉色也有些白,陸青檸覺得真尼瑪的滲人,便不由自主地朝着靳夜修走去,只有他,才能給自己安全感。
靳夜修看着陸青檸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邊上,看着她臉色比剛纔緩和很多,心裡也跟着安心不少。
“青檸。”靳夜行開門見山,也不廢話:“你嫁入我們靳家,我們書燕和維宸讓你受了不少委屈,真是爲難你了。”
陸青檸掃了一眼維宸和書燕,這才衝着靳夜行客氣地說道:“大哥,你說的是哪裡話,我們都是一家人。”雖然陸青檸很不情願這樣說,但是小叔叔和大哥是兄弟,陸青檸不想小叔叔夾雜在中間太過爲難。
靳書燕冷哼了一聲,聲音充滿着傲慢和不屑:“誰要跟你一家人。”
“書燕你給我閉嘴!”靳夜行這次是真的怒了,臉色發黑,目光陰狠地盯着靳書燕:“你說說,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到公司來弄出這種動靜!是我這個做父親對你太放縱了是不是?!”
“爸爸……我覺得我沒做錯什麼。”靳書燕惡狠狠地剜了一眼陸青檸:“我就不明白,你們爲什麼都圍着她轉,不就是一個小賤人——”
“叫你閉嘴沒聽到嗎!”靳夜行突然將檀木桌上的水晶菸灰缸給砸碎在了地上,金貴的菸灰缸,砸在木質地板上,發出觸目驚心的碎裂聲!
靳書燕嚇了一跳,臉都慘白。
靳維宸站在靳書燕的旁邊,臉色凝重異常,他一隻手落在靳書燕的肩膀上,爲其拍了拍。
陸青檸更是往靳夜修的懷中縮了縮,靳夜修在她耳邊說:“沒事,不是針對你。”
靳夜行指着靳書燕,兇狠道:“你馬上給你小嬸嬸道歉!”
靳書燕上次在醫院已經認栽了一次了,這種屈辱難道要再來一次,不!她仰着脖子執迷不悟道:“我纔是受害者,我爲什麼要道歉,你們應該把陸青檸抓起來!”
靳夜行雙眸赤紅,他咬着牙道:“你還嫌丟人現眼不夠嗎?書燕,茶水室裡企劃部兩個女人都說了,是你自己不要命!”
被拆穿,靳書燕臉上掛不住,她當時想做好一切後,警告那兩個長舌婦的,可是沒來得及,事情很快就驚動到會議室,面對靳夜行的指責,靳書燕泫然欲泣,眼眶紅紅,她憋屈地吼了出來:“還不都是陸青檸給害的,她一個外姓人憑什麼有爺爺的股份,而我姓靳,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一個靳家大小姐的身份,擺設!”
陸青檸心中詫異,靳書燕居然沒有股份嗎?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怪不得她總是拿爺爺給自己的股份說事,原來是嫉妒!
是啊,四十五個億,不嫉妒纔是蠢蛋!
可是——
爲什麼靳書燕沒有股份,這不應該啊。
靳夜行冷嗤了一聲,五官緊繃,他慍怒道:“名車豪宅,刷不完的信用卡,你擁有的已經夠多了,你還想要什麼啊!”
“可這些東西我都不想要……”靳書燕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慘白的臉頰上留下委屈的淚水:“我想要的,你們都不肯成全我。”
陸青檸聽不懂,書燕什麼意思,她到底想要什麼?爲什麼表情這樣淒涼悲哀?再看看邊上的靳維宸,抿着脣一言不發。
想不明白……
陸青檸看一眼靳夜修,只見他臉上表情諱莫如深,看不出什麼......
靳夜行冷着臉說:“好了,不要扯遠!你現在就跟你小嬸嬸道歉,不然,就滾出靳家。”
靳夜行的話很傷人,就連陸青檸也都震驚,居然要她滾出靳家?
靳書燕忽而委屈地大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整個辦公室都充斥着她的哭聲。
靳維宸在一旁遞紙巾,面色凝重……
靳書燕哭得十分憋屈,然後她擰了擰鼻涕,朝着陸青檸這邊走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陸青檸心中一震,就看到靳書燕伸出雙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小嬸嬸!你大人有大量,我剛纔就是腦抽了,我嫉妒爺爺對你好,所以不惜抹黑爺爺,不惜羞辱你,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求你原諒我,我以後看到你就繞道走,我再也不敢對你做什麼了……”
原諒又怎麼樣,不原諒又怎麼樣,有些事情發生過後,留下的陰影根本就是難以抹除,可是今天靳書燕也的確是輸得一敗塗地,打殘了自己,還要來跟自己道歉,做人做成她這個樣子,也實在是太悲哀了,她冷着臉說了一聲:“你這聲小嬸嬸我真是受不起,你起來吧。”
靳書燕感激涕零,可陸青檸看到她嘴角閃過的陰冷笑意,卻還是內心恐懼,都說狗改不了吃屎,陸青檸不相信靳書燕能夠改邪歸正,不過小叔叔說會禁足她半年,那這半年裡面,陸青檸也不用擔心靳書燕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
回到了總經理辦公室,陸青檸跟在靳夜修的身後,欲言又止。
靳夜修在旋轉椅上坐下,然後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心情有沒有平復一點?”
陸青檸顧左右而言他:“小叔叔……很蹊蹺不是嗎?靳書燕沒有靳家的股份?”
靳夜修面色淡然,不以爲意地道:“嫁出去的女兒,沒股份也正常,她結婚時候,我聽說聘禮就有一個億。”
一個億,算什麼呢?陸青檸手中可是有爺爺分給自己的四十五個億,這樣想來,靳書燕處處找自己麻煩,原來是仇恨積壓在這裡。
見她發呆,靳夜修捏了捏她的臉:“父親做事,喜歡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沒人能揣摩他老人家的心思......”
靳夜修親了親她的脣:“幫我把書架上的藍色文件夾取出來。”
“哦。好。”陸青檸從他大腿上下去,然後去拿藍色文件夾。
望着陸青檸的背影,靳夜修眉頭緊蹙了起來,有些事情,遠比不說的好。下午的時候,靳夜修讓陸青檸去辦公室裡間睡覺......
陸青檸在那個小房間裡面,剛躺下,手機就接到一個不明信息,上面一行小字充滿挑釁,陸青檸看得心情都沉重起來。
——想知道靳夜修爲什麼娶你嗎?——
想知道嗎?想知道嗎?!
這人,好像捏着她的心臟一樣,陸青檸喘不過氣,她,其實一直都想知道不是嗎?可是面對這樣的信息,爲什麼感覺到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