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清靈閒來無事便帶着琪琪回孃家,自從辭職後很少和父母通電話,因爲她深知父母對此事頗有意見。
藍母張羅完幾個買豬肉的顧客,便進來聽到藍父說着:“靈靈,你這樣待在家,是不行的啊,得出去工作才行,你看琪琪都好了那麼久了。你公婆沒時間幫你帶,你就把孩子放在這裡,我和你媽幫你看着孩子,你去上班吧。想琪琪了,你就週末過來陪孩子。就一個小時的路程,很方便。”
“說什麼呢?把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放在這裡,你怎麼還能做生意,要我說還是把孩子放在老家給她公婆帶,好點。”藍母不同意藍父的觀點,坐在一旁幫忙做手工豬肉丸。
“我是不會把孩子放回老家的,這和我的成長環境做留守兒童有什麼區別?”藍清靈更是不同意父母的意見。
“那你成天閒在家裡多不好,別人問起來我都不好意思說,就連你叔叔嬸嬸之類的親戚,都會覺得你很可惜,爲了孩子就辭了這麼好的工作。人都會把自己的工作吹噓得很好,你卻往下坡路走,你看賣魚的那個小兒子明明就是當個保安,卻在別人面前吹噓成是公安。”藍父想想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女兒選擇迴歸家庭,在熟人面前是件多麼擡不起頭的事情。這大學畢業能幹的事情和小學畢業做的有什麼區別?
“反正我是跟何國威過日子,又不是要跟他們過日子。”藍清靈不以爲然。
“但是人生來就是做給別人看的啊!就你一個人孤芳自賞地說好,別人卻說不好,有道是羣衆的眼光是雪亮的。你若是嫁了個有權有勢的在家當個少奶奶,我也不敢說你,可是平常你都過得那麼節儉,經常都是我和你媽給你送豬肉吃,都不敢奢望你給我們買肉吃。”藍父說道,歸根到底他不希望女兒徹底成了沒底氣,要靠老公施捨,不能養活自己的女人。
“你也別說那麼多了,或許你女兒確實能過上少奶奶生活呢?你女婿當初那麼低調地說自己一個月3000多的工資,一下子就在深圳買房了。不就是怕我們打他聘金的主意唄!現在他口口聲聲敢讓你女兒辭職待在家,就說明他懷裡揣着不少養老婆養孩子的錢。人家這叫什麼,低調。”
藍清靈也沒有想到,同樣身爲母親的林小麗不僅不能理解自己,也會因爲自己辭職一事來嘲笑一番,心裡很是委屈。
“我不知道你和爸爲什麼會對我辭職會有那麼大的意見,我又不是長期說要放棄我的工作,只是暫時地迴歸家庭一段時間。若是換成小時候,我和弟弟生了場病,我想媽媽你也會義無反顧放下一切,照顧你的孩子的。”
藍清靈對藍母說完後,藍母無力反駁了。
“這人一懶惰,就會懶惰成習慣,和社會一脫節就難以找到像現在這麼好的工作了,到時候好的單位好的崗位都要被別人搶去了。再說了,你若是有先例辭職在家帶孩子,以後你弟娶了媳婦也會以你爲學習榜樣,耗在家裡不肯出去工作。你說應該怎麼辦?所有的壓力都讓你弟來扛,這不是要害死我和你媽?”藍父接着說道。
“你什麼大的事情都是習慣了先斬後奏,結婚不用和我們商量,辭職也不用和我們商量,我都不知道你嫁人了以後心裡還有沒有我們做父母的?”藍母本來對藍清靈辭職的事情是沒有很大意見的,那天看到丈夫去醫院探望回來一直抱怨女兒沒用,什麼事情都不會和父母商量一下,聽久了自己也這麼認同了。
“不是我不想說,關鍵是那些天太忙,根本沒有時間來說,再說了,我就算跟你們說了,媽也不會過來幫我帶孩子的了。不是嗎?不然老媽你幹嘛不自己過來看看琪琪,就是害怕我出聲懇求你。多少次電話裡頭,我都抱怨姑奶奶不得力,你卻壓根都不理睬我。你完全當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藍清靈努力辯解,不想因爲自己辭職一事換來與父母之間的矛盾加大。
藍母的心思又一次被女兒揭穿,頓時啞口無言。
藍父緊接着說道:“反正我是沒有顏面接受自己的女兒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卻回家帶孩子,你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勸你早點回去上班吧!自己有收入,不用和老公伸手要錢,這纔是你應該做的事情。我和你媽都會老,你弟早晚都要成家,孃家你總不能忘,是吧?以後我若是想喝瓶酒,都不敢伸手向你要。”
藍清靈默默地接受着被父母的不理解,自己再怎麼解釋都沒用。看過很多電視劇,看過很多書,明白大多數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做個全職太太。結婚後才深刻明白,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結婚卻是兩家人的事情。
看看一直扯着自己褲腿,剛學會走路的琪琪一直喊着:“媽媽……媽媽……”
藍父藍母看到可愛的琪琪,終於轉換了話題,“來,過來外公這裡,叫外公。你看外公在做什麼好吃的?”藍父沾滿肉的手揚至半空中,逗着琪琪。
“別這麼逗孩子,滿手都是豬肉油,還好你那有潔癖的女婿沒有來,不然又該嫌棄你太邋遢了。”藍母勸藍父把手放下,免得琪琪真的跑過來玩。
“看看你會不會叫外公?乖,到時候外公給你買好吃的。”藍父又說道。
“寶貝快點叫外公,外婆。”藍清靈蹲下身來,溫柔地教琪琪喊外公外婆。
“一點都不像你小時候,你這麼小的時候都會唱歌了。一看就像何國威,不聲不吭的,沒點樂趣。”藍父看到琪琪只是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沒有開口叫人,便猜測這基因是隨了何國威。
“把你女兒說得跟神童一樣,像琪琪這般大的時候靈靈纔剛會站。還吹噓她會唱歌呢!到了三歲多才很喜歡唱歌。這歲月不饒人啊,記憶中靈靈才這般大,一下子她女兒都這麼大了。”藍母感嘆歲月如梭,光陰似箭。
“很快清暉娶了老婆,你也可以抱孫子了。”藍父心裡倒是特別想清暉結婚生孩子了。每次看到琪琪雖然也很開心,畢竟是外姓人。
“你兒子這種性格的人,就得等了。等到咱們白了頭,沒了牙,他纔會乖乖地娶媳婦回來。你看他成天還活蹦亂跳的人,自己都還沒長大,沒玩盡興。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意那麼早結婚。”藍母倒是對兒子討媳婦這件事上沒有這麼樂觀。
“哪裡,你看何國威,他就比我還早當爹。”藍父反駁道。他在那個年代是屬於晚婚晚育的年齡了。
“那是你沒本事。”藍母把做成形狀的肉丸放進開水裡邊煮熟。
“清暉交女朋友的事情也急不來,讓他多掙點錢,多花點心思在工作上爲好。”藍清靈覺得弟弟畢竟剛出來工作,重心應該放在事業上。
“娶回老婆來不是更好?兩個人可以一起打拼賺錢。家裡多了一個人收入,像你上着班不也是能幫你家裡掙好多錢。”藍父應道。
藍清靈心想藍父這個年代人的心結不是能用三言兩語可以打開的,吃完午飯還是早點帶孩子回去市區爲好,本來想回孃家透透氣,沒想到心情卻是更加沉重了。
永遠不要企圖讓別人理解你的人生,因爲任何人都理解不了,藍清靈深刻明白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