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樑澤的爺爺樑柏祺征戰沙場半輩子，如今兒孫滿堂可安享晚年。今天是他八十歲大壽的日子，除了家人親戚外，來的都是商政界的要員。
下了車，樑澤牽過白小桐的手，他的手溫暖乾燥，溫度源源不斷的從手掌傳到心裡，白小桐想掙開，可礙於衆人都盯着她倆只好作罷。
老遠就看見樑家二伯樑啓之夫婦站在門口迎客。
“二叔！二嬸！”白小桐見了，甜甜的喊人。
“小兩口來了，快把桐桐領進去吧，爺爺等着你倆呢！”樑啓之笑着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
大廳裡，樑夫人秦亞茹正在和客人交談，聽見門口的動靜，一回頭就看見兒子和前兒媳婦站在一起。
看着婆婆往自己這邊走來，白小桐尷尬症都犯了！那次自己不管不顧的當着兩家人的面把離婚的事一股腦的說了出去，後來還改口叫樑夫人爲阿姨，現在人都快來自己眼前了，想躲都躲不了。
“媽。”看見秦亞茹，樑澤低低開了口。
“小桐來了。”秦亞茹握住了她的手，親密的摸了摸她的臉，“都瘦了。”
看着眼前這麼熟悉的人，白小桐差點淹死在自責裡，開口的時候，都是帶着一股子哭腔，“媽……”
聽她這麼一叫，樑夫人的眼眶也不禁紅了起來。握着白小桐的手不鬆開，又擡頭看了看樑澤，最後吐出兩個字“真好！”
三個人沒站多長時間，就被人打斷。
八十多歲高齡的樑老爺子杵着柺杖站在房間中間，精神矍鑠，“白丫頭！過來讓爺爺看看！”
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過來，秦亞茹收起情緒，牽着白小桐的手把她往那邊領。
白小桐到了後，乖巧的叫人，把樑老爺子哄的樂呵呵的。
吃飯的時候，樑棟之和樑啓之兄弟二人在外面招待賓客，而剩下的兩家人在裡面包間用餐，因爲對孫兒和孫兒媳婦的喜愛，吃飯的時候，樑老爺子乾脆讓他們坐他跟前來。
說實在的，白小桐最怕和樑老爺子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了。樑老爺子以前在軍隊裡呆慣了，生活作風還保持着軍事化的風格。
吃飯前要放一段軍歌，吃飯時要挺直腰板，不能說話，自己碗裡的飯要吃乾淨！可白小桐生性好動，這樣的限制怎麼都吃不飽，所以每次從樑宅回去後，樑澤都要給她準備夜宵。
好不容易吃完飯，等人把菜撤下去之後，一家人就各自坐開開始嘮家常了。
“大嫂。這小兩口結婚有好幾年了吧，怎麼還不見你抱孫子呢？”說話的是樑澤的二嬸錢玲。
白小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在爲數不多的幾次家庭聚會中，這個二嬸總是有意無意的挑自己的刺兒！現在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孩子的事，她跟樑澤結婚的時候根本沒有打算生孩子，現在都離婚了，跟誰生孩子去。
這話聽在秦亞茹的心裡也不好受。以前樑澤剛回國的時候，她就非要將自己的外甥女介紹給樑澤，她不同意，她兒子當時更不同意！倆人結婚後，她又多次找白小桐的麻煩，簡直就沒有把她這個大嫂看在眼裡！
“這個有什麼好急的！”秦亞茹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緊不慢的說：“孩子都成家了，那都是她們自己的事，我們也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那您心可真是寬！”錢玲緊接着陰陽怪氣的說。
“心寬這活的才自在，天天操心一些雜事累不累。”
錢玲還想再頂回去，就聽見“砰砰！”兩聲柺杖砸地的聲音。
樑老爺子雙手放在柺杖上，有神的雙眼掃過來，不怒自威！
“小澤啊，最近你們梁氏怎麼樣？”
“爺爺，一切都好。”樑澤的聲音清淡有力，說話的時候身子微微往前坐，擋住了身後的女人。
“嗯！”樑老爺子點了點頭，“你這孩子能力強，我也放心你。”
“謝爺爺誇獎。”
“今天是我八十大壽。”說完老爺子突然話鋒一轉，嘆了口氣，“人老了，也不知道能有幾天活頭……”
“爺爺……”
“爸！你這是說什麼呢？”
“就是，爸您長壽着呢！”錢玲乾淨給老爺子遞了一杯茶。
樑老爺子接過茶抿了一口，接着說：“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看看我的重孫子，唉……”
聽了這話，躲在樑澤身後的白小桐不禁在心裡給老爺子點了個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能！”錢玲一個勁的在給老爺子順其，“爸！你一定能，是吧小桐？”
“額……”一下子被推到風口浪尖，白小桐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邊秦亞茹嗔怪的看了一眼多事的錢玲，也不好說什麼。
“爺爺，您放心，如果真的有孩子的話，但時候一定抱給您看。”樑澤親暱的摸了摸白小桐的發頂，將這個包袱丟了回去。
樑老爺子那見孫子打了個太極，沒有得到肯定回答心裡有氣但是不好發作出來。秦亞茹見狀，趕緊將話題轉了出去，一時間誰都沒再提這生孩子的事。
晚上回到家，白小桐的肚子就開始叫了，樑澤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廚房做夜宵。
水燒開，下入在超市買的掛麪，面煮的差不多後撈起放在涼水中浸泡。趁着這個時間，樑澤將中午剩下的酸菜魚拿出來，加熱後在將浸泡好的麪條放進去。
白小桐靠在廚房門邊看着樑澤在裡面忙碌的聲影不禁微笑起來，如果他們有孩子的話，樑澤一定是個好爸爸。這樣一想，他除了好爸爸以外，之前，還是一個好丈夫……
面端了上來，白小桐抵着頭不停的吸麪條，吃的碗見底才肯擡起頭來。
樑澤看着她這個樣子就想起了和她第一次吃飯後，樑夫人說的那句話，“這個孩子吃飯有福相！”
2001年的夏天好像特別的冗長，知了不停的在那些看不見的角落裡叫着。白小桐翻了個身，大腿緊緊的夾着空調被沒心沒肺的恨不得睡死過去。
得知成績的那一天，白家上上下下除了白小桐外都黑着臉，屋內的氣壓更是低的嚇人！
其實她的成績不是很差，只是這剛剛夠上重點高中的分數讓白政委在整個大院裡多多少少有點擡不起頭來。
爲了避免三年後自己女兒在學習方面還不能給自己長臉，白政委決定讓白小桐這隻笨鳥先飛一個暑假。
晚上六點半，白小桐終於被餓醒，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踢着拖鞋下了樓。
白政委看到女兒這幅不思進取、萎靡度日的樣子嘆了口氣。等白小桐一坐在位置上後就宣佈了這個“笨鳥計劃。”
要不說當政委的最會激勵人，還沒等白政委說完，白小桐就放下了筷子，“唰！”的站了起來給她老爹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請黨和人民放心，我一定不辜負白家對我的期望！三年後，勢必將Q大的通知書拍在白敬峰同志的的書桌上！”
白政委欣慰的點了點頭，心裡感慨着自己的閨女終於開竅了！
其實白政委的“笨鳥計劃”無非就是找了三個重點高中退休的老師利用暑假時間給白小桐補課，可是當第二天白小桐睡醒後，昨天的激昂誓言就跟她放過的屁一樣……
屁雖然放了，但是這課還是要補的。
宋琦下鄉回來就看見女兒無精打采的趴在餐桌上寫練習題。
“別寫了，趕緊去換身衣服跟我去吃飯。”
白小桐一聽她媽這麼說立馬來了精神，也沒問去哪扔下練習冊“蹬蹬蹬”跑二樓去了。
白敬峰長得清秀，在年輕的時候那就是一個奶油小生，都說這閨女像爹，再加上她媽宋琦是個美人胚子，這麼強大的基因，白小桐能醜嗎。
拿出一條紅色的裙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白小桐本身就白，眼下被這紅色一襯更顯活力四射。宋琦將她的頭髮高高紮起綁成一個馬尾，全部弄完後，她不禁在心裡感慨，她這個女兒啊也就是臉拿的出去了……
母女二人到了酒店，進了房間白小桐就看見她家白政委和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聊的火熱。
除了她爸爸和那個中年男人外，白小桐還看見了一個穿着藍色旗袍的女人和他身邊冷着一張臉的少年。
一陣寒暄後，母女倆落座。大人們熱情的說着話，白小桐則是專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眼前的菜。
白敬峰和樑棟之本就是多年的戰友，現在樑棟之從濟南軍區調了回來，那麼長時間沒見，倆家人自然是要聚一聚。
他倆從部隊生活一直說到現在的家庭生活上，最後自然而然的扯到了自家孩子身上。
“桐桐今年有多大了，老白你行啊能生出個那麼漂亮的姑娘。”
被人誇着長得好看在白小桐這可是家常便飯了，但是她還是衝着很有眼光的樑首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誰想這一擡頭就對上了對面那個少年的目光。
“十五了，馬上就要上高中了。你們家樑澤呢？”
樑澤？原來他叫樑澤啊……想到這，白小桐又擡起頭看了對面一眼，男孩白皙的皮膚略微有點病態，此刻他低着頭喝湯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突然他擡起頭，一雙深邃的眼睛立刻鎖住白小桐偷偷摸摸的眼神，嚇得她身子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