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除了預17師在西岸藤縣周邊打游擊之外,我們東岸的主力部隊再一次和日軍陷入漫長的相持階段。
進入五月份,天氣轉暖。
我每隔一段時間就騎着腳踏車往返在軍營和臨勐之間,我現在成了一名遊離在軍人和老百姓之間的狀態。爲了防備翟猛的報復,現在我隨身攜帶着手槍,往返的路上也很小心。
因爲被降職,我的軍務不那麼繁忙,時間相比較很充裕,向周大雷告假的次數也越來越頻。如果是在戰時,這樣多的告假也不可能被允許,但是如今我們不打仗,我們和日軍隔江相望,相安無事。
今天我又告假,阿妮都有些看不下眼,看着我興沖沖推着腳踏車,說道:“安大哥,你又回去?這個月你都回去多少次了?”
我支吾着:“我這不是有事嗎,沒事我回去幹嘛?”
阿妮撇着嘴,說道:“安大哥,軍部把你降職,反倒是成全了你。”
我笑道:“我已經在心裡感上峰七八十遍了。”
我推着腳踏車剛走出軍營,迎面遇到黃文烈帶着十幾個護衛也剛到軍營門口,我連忙把腳踏車放到一邊,敬禮:“團座好。”
黃文烈打量着我腳下的腳踏車,說道:“我聽聞新200團一營的營副,現在是整個東岸騎腳踏車騎的最好的軍官?此事屬實嗎?”
我正色道:“團座,純屬誇張,都是無稽之談!”
黃文烈嘆了口氣,說道:“你被降職,我也很爲難,但是上峰一意孤行,這不是我能夠阻止。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把心思都用在軍務上,用不了多久,我保你還是做回你的營長!”
“團座,卑職謝謝您的美意,不過我對我現在的狀態很滿意。至於說我被降職,一營在西岸損兵折將,上峰對我的處罰也並無不妥。”
黃文烈一副把我當自己人的禮賢下士,我是一本正經的回絕,幾乎就是告訴黃文烈:我的事你別瞎摻和,我現在好着呢!
黃文烈見我這樣說,也冷下了臉:“這恐怕由不得你!你這個營副不能再這麼無所事事,經過團部研究決定,你不僅僅是營副,還要兼任三連連長!”
阿妮抿着嘴樂,我有些急,因爲當連長主事一連的軍事主官,就意味着我不可能有那麼多時間再往臨勐跑。
我趕緊走到黃文烈身旁,低聲說道:“團座,您剛剛還說要保我做回營長什麼的,怎麼這又讓我當連長,這不是級別越降越低嗎?”
黃文烈耐着性子說道:“你是兼任連長,你的軍銜都不改變,哪裡越降越低!”
我:“團座,我的意思是,我從營長到營副再到連長,這麼一步下一個臺階,您讓一營的弟兄們怎麼看我?”
黃文烈目視着我,幾乎是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在和我說道:“安思虎,你要是真覺得有人構陷於你,待你不公,你就應該拿出個樣子來,把自己失去的再拿回來!而不是這樣吊兒郎當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你這樣會讓我對你的敬重盡失!”
我還在解釋着:“團座,您誤會我了。這次被降職,我真的是毫無怨言,沒人構陷我,就連汪督導遞交軍部的戰情報告,我也覺得非常公允。可您讓當連長,哪有營副兼任連長的?您這不是……”
黃文烈怒道:“夠了!身爲一名軍人要是都像你這樣不思進取,只知道迷戀纏綿兒女情長,我們,我們早就亡國了!”
黃文烈氣得直喘粗氣,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傳我的命令給周營長!安思虎即日起擔任三連連長,此命令要立即執行!”
說完他連營部也不再去,轉身就走,傳令兵去傳達命令,十幾個護衛跟着黃文烈烏央烏央的走了。
阿妮笑道:“安大哥,這下子走不成了吧?我覺得團座這道命令非常英明!你再這麼下去,都快不像是一名軍人了。”
…………
我被派去三連當連長,原連長被黃文烈調去二營,好在黃文烈是替我考慮到了一些細節,像我的一些老部下王四寶、馬順、張富貴都在三連。
譚衛民也被黃文烈做了順水的人情,發給了三連,雖然只是排副。這次委派譚衛民絕對是最心滿意足的一次,只要能進入作戰部隊,讓他降爲二等兵他也肯。
翟猛自從幾個月前,在德月樓出現過一次之後,再沒有音訊,慢慢的我也就把這個人忘卻了,以爲他一定是心灰意冷回去大芒山。
誰曾想翟猛時隔數月之久,忽然出現在一營營部,他向周大雷請求歸建,雖然被軍法處關押,但是他事實上還是一營的一名准尉。
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翟猛找我尋仇的事,周大雷也不知情。而他覺得翟猛是我從大芒山帶出來,所以就理所當然的把翟猛分派到三連。
翟猛去軍需領了軍裝槍械一應物品,然後來到三連。
我在交通壕的盡頭,搭上圓木鋪上鐵皮砂石,再安上一道四處漏風的木門,就是我的防炮洞兼休息的地方。
翟猛走進來,啪的一個立正:“准尉翟猛向連長報道!”
我讓其他人都出去,盯着他看了半天,我在揣摩他的心思,很難想象爆烈性子的翟猛能把先前的事情都當做沒發生。
我:“翟猛,現在各班排軍官都沒有空缺,你就暫時跟着我吧,以後視情況而定,有空缺再補。”
翟猛驚訝的瞪着我,說道:“你,你把我留在身邊,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嘆息着說道:“怕啊,可是能怎麼辦?你的作戰指揮能力還不如翟力,翟力尚且犯下那麼嚴重的錯誤,我怎麼會放心把一個排交給你來指揮?”
我的直言不諱讓翟猛腦門上青筋暴起,看他的樣子隨時都能撲過來掐死我,我的手槍就在桌子下面,只要他敢撒野,我會毫不留情斃了他。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沒有私心雜念的軍人。
翟猛在行將爆發之前,轉身推門出去,在他臨出去的時候,我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阿妮一閃身走進來,她是爲數不多知道翟猛找我尋仇的事,我想她是聽譚衛民告訴她的。
阿妮不無擔心的說道:“安大哥,你幹嘛不去和周營長說,把翟猛調去別的連隊?”
我:“爲什麼?”
阿妮:“安大哥,你腦殼傻掉了?你把他留在身邊還不是等於在身邊埋了一顆雷!隨時都會爆。”
我冷笑道:“把他調去別的連隊,那不是說我怕了他?我就是要把他留在身邊,我看他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