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轟炸機一心要炸燬這個他們最恨的高射機槍陣地,因爲這種高射機槍的穿甲彈,是完全有能力把飛機打下來。
每次日軍的飛機飛臨東岸,他們最擔心防範的就是這些,我們遍佈臨勐全城各處的高射機槍位,以免大意失荊州,被這些“沖天吼”打下來。
我猜這架日軍九七轟炸機的主要任務,就是來炸燬臨勐通往外界的道路。讓臨勐的交通陷入癱瘓,等於是間接着切斷我們的物資補給。
估計是日機的飛行員在看到高射機槍陣地的時候,他臨時更改了轟炸目標,他想要炸燬這個對他來說最大的威脅。
我一槍槍斃了臨陣脫逃的少尉排長,再把手槍對着那一挺機槍組,厲聲喝道:“誰再膽敢後退,他就是你們的榜樣!給我繼續打,你們要麼把鬼子的飛機打下來,要麼被他扔下的炸彈炸死!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我身後的衛兵都把槍舉起來,對着這幾個面面相覷的高射機槍機槍組,我們現在屬於擔當起臨時的督戰隊的角色。
機槍組一想,左右也是逃不掉,與其被自己人打死,落一個臨陣脫逃的罪名,還不如放手一搏,和日軍拼個魚死網破!
這麼想開了,豁出去了,機槍反而打得更精準。高射機槍噴着火蛇,對着天空中的這隻高鐵大鳥,空空空空空!毫無停歇的射擊。
我擡頭看着天上的飛機呼嘯而至,我大喊着說道:“打飛機身前的位置!”砰砰砰!幾顆高射機槍的穿甲彈竟然射中了飛機的機翼。這架九七轟炸機歪歪斜斜,轟鳴着兜着大弧線返回西岸的方向。
“打中了!我們打中了!”機槍組的幾個丘八揮舞着拳頭,狂呼吶喊着慶祝着。
我擦擦頭上冷汗,其實我並不懂如何對空射擊,我只是想當然的認爲應該打飛機的提前預判。萬幸的是不知道是我指揮的原因,還是機槍手打的好,反正是糊里糊塗的打中了飛機。
也幸虧是我們把飛機打中,不然的話,這個高射機槍陣地,再加上我們這幾十個人,恐怕都是要灰飛煙滅。
那架被擊中的日軍飛機,搖晃着飛回他們的大本營,也不知道是如何降落,也或許可能已經墜毀在山谷裡。
被我槍斃的少尉排長,來頭了委實不小,據說是一位遠在重慶高官的侄兒,上個月才調來滇西,進入高射機槍連擔任排長。
估計是本想來我們這好久沒打仗的前線鍍鍍金,沒想到打錯如意算盤,趕上這次日軍空襲炸路,也趕上我這個不手軟的長官。
但是重慶這位高官也不是好惹的,他調動軍中各種關係,試圖給我按上一個罪名送進監獄,以替他的侄兒報仇。
這件事的嚴重程度,是黃文烈從汪庭嶽那裡聽來的消息,按照汪庭嶽的言之鑿鑿。據說是我一個月內必被法辦!
然後一個月過去了,此事風平浪靜在無波瀾,那位死了侄兒的長官好像一下子就消了氣,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這樣的結果讓汪庭嶽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來那位重慶的高官,定然是不會放過我,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
再之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件事終於是煙消雲散,再也無人提及。至於是什麼原因,我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那位高官爲何忽然就善罷甘休了。
臨勐的道路工程進度本來就進展緩慢,被日軍轟炸機一連丟下五顆炸彈,把一段主路炸的面目全非損毀嚴重。要不是日軍飛行員想要把最後一顆投到高射機槍陣地上,那這裡還會被多炸一顆炸彈。
“日軍這樣害怕我們修路,也側面說明,他們對自己的防禦能力沒有信心!”黃文烈對日軍空襲炸路一事做出這樣的論斷。
我小心翼翼的說道:“團座,您把這個看做是日軍在示弱,我怎麼覺得,這不過是日軍例行的軍事轟炸而已。”
黃文烈搖搖頭,說道:“例行軍事的轟炸目標,爲何偏偏選擇的是公路?難道不是擔心我軍的後續增援能力?”
我說道:“轟炸公路,切斷臨勐交通命脈,無論對於我們的進攻還是防守,都是巨大的破壞。過分解讀日軍這樣的戰略轟炸,會對我們的軍事進攻部署造成錯誤的判斷!”
黃文烈說道:“也好吧,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堅持一點,日軍對我軍是越來越忌憚,這是不爭的事實!”
黃文烈的態度,現在是代表着大多數我們的軍官心裡所想,以前我們對日軍過分恐懼,只要日軍挑出太陽旗,望風而逃的部隊不在少數。
現在我們對日軍是過分的藐視輕視,彷彿這隻曾經吃人的餓狼,轉眼之間真的就能變成一隻溫順的毫無危險的小花貓。
我們在東岸與大雨在抗爭,與飢餓在抗爭,與修不完的道路在抗爭。西岸耿懷奇的預17師,反而是過得比我們東岸滋潤的多。
預17師的物資補給,一直都是以飛機空投爲主,所以我們在東岸啃樹皮,上頓雜糧飯下頓雜糧飯的時候,預17師可並沒有餓着,人家是美國罐頭配白麪饅頭,伙食待遇堪比駐印軍的待遇。
吃飽的人就有力氣去打人,最近一個月,預17師在西岸接連打了幾個漂亮的伏擊戰。擊斃日軍上百人,繳獲武器槍械物資無數。
軍部的桌子上,頒發給耿懷奇的嘉獎令都要堆成了小山,軍部的,國防部的,陸軍司令部的,就像是一場表揚大會的現場。
這就好比是一個人出息了,雖然同樣是誇獎,意思也都差不多,那也要經過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嘴說出來,才更有意義。
西岸大捷,東岸就越發的沉不住氣。在天氣稍微晴好幾天後,軍部再次簽發作戰命令,命令所有東岸各部,隨時做好戰鬥準備,預計一週後發起渡江作戰。
黃文烈把這個命令傳達給我們各營長,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已經積蓄的太久,是時候爲一戰了!”
我說道:“團座,咱們的弟兄們可是已經吃了一個半月的雜糧飯,咱們總不能讓弟兄們餓着肚子去殺鬼子吧。”
黃文微笑道:“我早就想到你會說這件事。鈞座已經承諾,軍需物資糧食三日內一定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