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佔據了日軍的一防陣地,打算以此爲據點,向日軍的主峰陣地再發起次輪進攻。現在我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們在等待彈藥,等待物資,等待我們需要的一切。
摩雲嶺上的日軍,在我們的情報描述中,紙面上的意思只有兩道防線,而他們駐守摩雲嶺的軍隊,不過是一個聯隊而已。
這樣算來,在被我們打破一防陣地之後,日軍無論是在人員還是武器物資上,最少應該折損在三分之一以上。
上峰們的意見基本就是這樣,他們認爲日軍殘部退回主峰陣地,士氣低落,已經無能力再組織反撲。只待我們的物資齊備,就可以對主峰陣地發起最後的攻擊。
上峰的樂觀帶動這下面的信心,雖然拿下一防陣地的代價巨大,但是一點都不妨礙我們的鬥志昂揚。就算是處於物資接濟不上的階段,也沒有多少人懷疑在未來的幾天內,我們將徹底拿下摩雲嶺!
我們在日軍的一防陣地裡就地修整,等待接下來的命令,日軍退守到主峰陣地,偃旗息鼓,似乎就是在等着和我們決一死戰。
現在雨勢停歇,冷熱空氣交匯,讓怒江兩岸再一次形成大霧天氣。滇西的大霧我早有領教,在春夏秋三季裡,除了頻繁的雨水天氣,就是時不時瀰漫如仙境一般的大霧,這是我對滇西最深的印象。
因爲霧氣讓人看不到太遠的地方,我軍現在嚴陣以待,幾乎就是戰鬥準備,防止日軍趁着大霧的掩護進行突襲,畢竟一防和主峰陣地相距也不太遠,真要被他們摸到跟前再做準備,那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我坐在彈藥箱子上,點燃一根菸,看着前面不遠處趴在交通壕裡的依次排列的丘八們,他們都給自己身下找來茅草鋪上,不然就只好趴在泥裡。
周大雷在霧氣中拎着槍走過來,說道:“安子,給我來支菸。”
我把煙盒扔給他,說道:“你的營都沒有人抽菸?”
周大雷點燃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道:“抽菸的倒是有不少,要麼是老旱菸袋,要麼是被雨淋溼了,我一想你小子準有煙,還真被老子猜中。”
我抓起身邊一塊泥巴朝着一個新兵扔過去,泥巴正糊在他後背上,這傢伙大概是太累,看他低垂的腦袋,他不是在防禦,他已經進入了夢鄉。
我沒搭理這新兵的驚慌失措,對周大雷說道:“咱們現在要是彈藥充足,都可以藉着大霧的掩護,打日軍一個偷襲。”
周大雷說道:“安子,你和鬼子打了這麼多年,還不瞭解鬼子?咱們現在做好了防禦,鬼子比咱們的防禦還要充分,你去偷襲人家,和強攻也沒有什麼區別。”
我舉着手裡的湯普森衝鋒槍,說道:“湯普森衝鋒槍火力雖猛,但射程太近,遠距離攻擊還不如中正步槍。要是讓咱們摸到日軍主峰陣地前兩百米之內,這種槍就發揮了最大效果,偷襲變成強攻也無妨,我們在武器上佔據優勢。”
周大雷點點頭,說道:“還真別說,你小子說的真是有點道理。唉,只可惜啊,彈藥補充不上來,兵源補充也沒上來,你的想法都是空談。不知道長官們在操心些什麼,彈藥供應不上來,兵源怎麼也上不來,他們不知道咱們的傷亡情況?”
我說道:“長官們心想着反正給咱們補充兵源,也是沒用,有槍沒子彈,跟沒有槍一樣。他們一定是準備等到彈藥補給運送進來,讓這些補充兵正好擔任運輸兵。”
阿妮滿臉不高興的拎着狙擊步槍走過來,這樣大霧天讓她的狙擊步槍失去了威力,阿妮坐在我身邊的彈藥箱子上,說道:“安大哥,咱們什麼時候進攻?”
我看了看周大雷,重複着阿妮的話,說道:“周營長,咱們什麼時候進攻?”
周大雷又點燃一根菸,說道:“這得去問團長,問我管什麼用。”
我懶洋洋的把身體後靠,說道:“我保證我們去問團座,團座也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進攻,團長也許會讓我們去問問老天爺!”
阿妮說道:“你們這些長官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進攻,讓我們這些兵該怎麼辦。”
我看着阿妮的領章,笑道:“阿妮,你可不是兵,你現在是正八經兒的尉官。”
阿妮因爲斃敵的數量衆多,已經積功升至准尉,但是阿妮的個性使然,加上她的狙擊手身份,她只是在一營的警衛排掛名副排長,依然是獨來獨往的狙擊手。
周大雷見識過阿妮的槍法,聽我這麼說,也誇讚道:“等這一仗打完了,我看阿妮姑娘最少能升到少校。在遠征軍的序列裡,女少校軍官,可不多見,阿妮姑娘,到時候你可威風了。”
阿妮嘟囔着,說道:“我纔不稀罕,等打完仗,把鬼子趕出去,我還回去十八里寨……咳咳!安大哥,你少抽點菸好不好,嗆死人。”
我無辜的攤開手,說道:“我哪有抽菸,煙都給了周營長……咳咳!”
隨即霧氣裡我的同袍們,很多人都在咳咳不停,周大雷咳咳了兩聲,揉着鼻子說道:“媽拉巴子,咳嗽都能傳染?”
聽着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我警覺起來,嗅着霧氣裡味道,猛然醒悟,大喊道:“毒氣!是毒氣!都把防毒面具戴上!”
我從腰裡拽出防毒面具戴在臉上,從還在發懵的阿妮腰裡,拽出她的防毒面具給她戴上。
周大雷在我喊出毒氣兩個字,就已經醒悟,戴上防毒面具飛跑回他的營地,邊跑邊大叫道:“毒氣,都他媽的戴上防毒面具,沒有防毒面具的後撤,向山下撤!”
我們在手忙腳亂的咳咳中戴防毒面具,霧氣中忽然出現了已經上了刺刀的日本兵,他們早就戴好的防毒面具,像一羣鬼魅一般出現在我們陣地前。
“日軍上來了!阻擊!”我在面防毒面具後面大喊着,舉槍射擊。
咳咳不停的咳嗽大軍們也開始射擊,我們在忙着戴面具的時候,日軍已經接近陣地百米之內,他們在我們的咳咳中,突然加速衝刺,像一羣餓狼一樣向我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