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長叮囑我們說道:“野狼溝地勢兇險,安長官可要千萬小心,而且野狼溝真是有狼出沒,這些畜生和鬼子一樣狡猾,專門拿那些落單的下手,上一次剿匪就有軍爺被狼咬死……”
我笑了笑,說道;“所以,我們這次就不能再重蹈覆轍。王保長,我們需要一個嚮導!”
王保長看了看遠處的那些村民,有些爲難的說道:“這村子裡老的老小的小,青壯力不是給徵用去修路,就是給派了壯丁,總不能讓這些婦孺老弱給您當嚮導吧。”
我:“那就只好麻煩王保長,親自跟我們辛苦一趟,來給我們當這個嚮導。”
王保長咧着嘴,雖然滿心不情願,卻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跟着我們這支剿匪隊伍開赴野狼溝。
我帶來的一個連隊,爲了便於在山裡輕裝前進,基本沒帶什麼重武器,幾乎一色的中正步槍隊伍看起來倒像是一支警察部隊。
雖然武器單一,但是其他方面準備的可都是非常齊全,尤其是在大山中宿營的裝備都一應俱全。
難怪王保長說野狼溝地勢兇險,進入了野狼溝之後,我們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人工形成的道路。而且因爲有狼出沒,越到深處越是人跡罕至,我們在荊棘中穿越,在刀子一樣鋒利的石頭上走過,這種惡劣的自然環境,如果不是因爲剿匪,真是不可能到這種地方來。
譚衛民齜牙咧嘴的跟在腳步輕快的阿妮身後,還不斷的提醒着阿妮,說道:“阿妮,你慢一點,這麼窄的山路,你走的太快,遇到伏擊,躲都躲不開。”
阿妮輕蔑的瞪了譚衛民一眼,說道:“是你躲不開吧!我告訴你,我在大山中,追過一隻猴子跑了大半個時辰,它也沒能甩掉我!”
譚衛民不明白阿妮說的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就奇怪的問道:“你追猴子幹嘛?”
阿妮輕笑一聲,說道:“說你是又笨又傻的假洋鬼子,你還總覺得委屈!這都不明白?當然是和它比腳力啊。”
譚衛民用手去拽着頭上的樹枝,說道:“跟猴子比腳力,你可真行!可是猴子也躲不開子彈……”
砰!一聲槍響,子彈正射在譚衛民頭上的樹枝上,樹枝應聲落地,嚇得譚衛民一縮手。我連忙蹲下身子,喝道:“都趴下!找隱蔽!”
在這山路上,也沒有什麼隱蔽可找,只能是就地臥倒在石頭上,堅利的石頭讓不少人在臥倒的一剎那都吃痛叫出了聲。
一棵松樹後面傳來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大聲叫道:“這只是警告!咱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打你們的鬼子,我們做我們的山大王,都是中國人,何必要自相殘殺……”
阿妮伏在地上,舉着狙擊槍砰!還了一槍,這一槍正命中松樹,一顆鬆塔啪嗒掉下地上。
我大聲的喊回去:“這也是警告!我們是兵,你們是匪,哪來的什麼井水不犯河水!讓你們大當家的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我念你們沒做過什麼惡事,到時候都會從輕發落!”
松樹後面的人讚道:“好槍法!不知道貴軍是哪一部分的?”
侯勇喝道:“我們是新200團的!識相的趕快繳械投降,不然只有被剿滅的一條路!”
那人哈哈大笑着:“好大的口氣!不過,老子早就聽說新200團出了一個神槍手,一槍打掉了鬼子的太陽旗,想不到今天在大芒山遇到了!真是幸會啊!”
王保長低聲的對我說:“安長官,說話的就是翟猛,他的槍法可是準的很,大家可要小心一點……”
我低聲叫道:“王四寶!帶人從右側抄過去!張富貴!把機槍架上!”
翟猛遠遠的看出了我們在調動,他大笑着:“對面的長官,別忙乎了,咱們有緣再見!”
說話間,翟猛連續幾個跳躍,就消失在我們視線裡,這傢伙倒真像一隻靈敏的猴子。譚衛民皺着眉,捂着胸口站起身,我問他:“怎麼了?中槍了?”
阿妮噗嗤的一笑,說道:“假洋鬼子身子嬌貴,被石頭硌的快要起不來。”
譚衛民漲紅着臉,慢慢放下了手,他胸前的軍服都被石頭割破,也難爲他能忍住一聲不吭。
侯勇說道:“這傢伙比兔子跑的還快!我連他長什麼樣都沒瞧見。”
我揮着手,說道:“別管他,繼續向前!他既然過來警告,起碼說明我們走對了路!侯勇,讓弟兄們都把眼睛睜大了!小心這羣土匪狗急跳牆!”
王保長帶着我們兜兜轉轉,消磨了大半天時間,再也沒看見土匪的蹤跡。我看看天色漸暗,叫過來王保長,說道:“王保長,今天就這樣吧,我要找地方宿營,你看看這附近哪裡合適?”
王保長也累的夠嗆,一聽說要宿營,他比誰都高興,拍着腦袋想了想,說道:“前面有一處好地方,以前剿匪的軍隊都在那宿營過,我帶您去瞧瞧,看看怎麼樣。”
我們跟着王保長走了不到幾百米,穿越一片樹林,眼前豁然開朗,真是難得在大芒山見到這樣的開闊地。而且一面靠着這片樹林,一面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對於部隊來說,有水源,有隱蔽,這是非常理想的野營地。
我們紮下了十幾個帳篷,爲了防止野獸,在外圍點燃了幾處篝火,警戒哨既負責警戒也負責這些篝火。
王保長吃過了飯,特意來到警戒哨兵跟前囑咐着說道:“幾位軍爺,千萬看好這些篝火,不然的話,狼羣聞到味道很容易被吸引過來,到時候可是大麻煩。”
王四寶嬉笑着:“王保長,你是故意拿什麼狼羣嚇唬我們吧!好讓我們早點退回去,我看你壓根就是和那些土匪有勾結!”
王保長連連擺手,說道:“軍爺,這個玩笑可不好亂開,我好歹也是一方保長,怎麼會和土匪有勾結!”
遠處傳來侯勇的呵斥聲:“警戒哨看好篝火,這也是營長的命令!”
王四寶吐了吐舌頭,不再和王保長鬥嘴,王保長又親自去抱來一堆樹枝木頭,放在一邊,但是看着王四寶幾個人的漫不經意,搖搖頭嘆息着離開。
山裡的風很硬,而且在12月份裡基本是滇西最冷的季節,我們這一百多人都縮在帳篷裡,等待着天明。
阿妮蜷縮在一角,身邊放着狙擊步槍,譚衛民想要拿衣服給她披在身上,稍有動靜,阿妮立刻把槍握在手上。
我在另一頭看着,笑道:“阿妮,怎麼這麼緊張,睡覺還抱着槍,你是怕土匪來偷營劫寨?你放心,這些土匪沒這個膽子,他們就是盼着我們找不到他們,失去耐心撤退也就完事大吉。”
阿妮坐起來,揉揉眼睛說道:“安大哥,我不是擔心土匪,我是覺得有些心慌,也不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