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照面部表情一動,似乎意外我知情。很快,她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我輕笑:“答案真讓我失望。”
“失望了,所以你不願意搭把手送我去醫院?”蘇小照體力透支,得到自由後,她依舊癱軟在牀上。
我低頭,摸了摸她血跡斑斑的臉:“或者,你給我個讓我心動的條件?”
蘇小照疲軟的僵着紅色血跡的手輕輕放在我的手心,“周淼淼,謝謝你。”
我蜷起手指,握住她:“不客氣。”
陳璇因爲蘇小照的事消停下來,正好她專注拍戲,從早忙到晚。很多天下來,她不折騰我,連徐儼儼,化妝師、攝影師、燈光師全都不折騰了。
不知道白譽京做了什麼,反正陳璇整個人氣焰消下來,除了專心演戲,幹什麼都心不在焉。
她這樣以後,在手底下的人風評倒逐漸好轉,說她這是平易近人的開端。
我無心參與探討,做好本職工作。
鄒定邦讓我回家,我頭腦一熱答應了,但我一直拖着。我沒想到,我下班回家,竟然看到他穿戴整齊守在林舒家門口。他應該沒有按門鈴,專門等我的。
夕陽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遠遠看見他穿着剪裁合體的西裝站着,我覺得,他很孤單。
和我一樣,孤獨到骨子裡了。
搖了搖頭,我拂開不該有的遐思,往前走了幾步。
他很快感應到我來了,猛地回頭,望向我。
那一眼,百感千愁,我頓時意識到,鄒定邦真的老了,老得開始心軟。
我穩了穩心思,依舊保持正常速度,步步走近。
“淼淼,你爲什麼不回來?”鄒定邦走到我面前時,已經收起那份倦態,仍然一派慈父作風。
我憋了口氣,蹩腳地解釋:“我之前,忘記了。”
鄒定邦不跟我計較:“我也怕你工作忙,這次來,我做好充分準備了。你要是行李多,我提前請好了搬家公司;你要是東西不多,你現在去收拾,我在這等着你。”
活脫脫的逼宮,我看鄒定邦這架勢,是非請我“回家”不可了。
現在他只是逼我,保不齊他在我屢屢拒絕之後會威脅到林舒。而且他一提,我就想過,回到鄒家,我可能會有更多的好處。只不過,我感情上,不願意急吼吼回去接受鄒定邦的愧疚讓他心安。
事已至此,我不再耗着了:“那您進來吧,我東西不多,我自己能收拾。”
鄒定邦忽然綻開笑容,笑紋能夾死蚊子:“好。”
我沒多停留,開門,鄒定邦跟着我身後。
林舒沒意外,坐在沙發上,抱着筆記本忙碌着什麼。她聽到聲音,擡眼,看到我身後的鄒定邦,有點驚訝。
我把手伸向身旁的做不到:“我父親,鄒定邦。”
林舒點頭:“哦,伯父好。”林舒表現很冷淡,鄒定邦並不介意,木然走到沙發旁。
我顧不上多想,徑直走向樓梯。
我上了幾階之後,突然聽到鄒定邦喊我。我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只見他十分動容:“淼淼,你剛剛說,我是你父親。”
“嗯。”我表現得冷淡,沒多停留,快步上樓,進房間,收拾東西。
我動作很快,前幾天我就跟林舒打過招呼,她沒有太驚訝,表現得近乎冷淡了。我知道,她是在鄒定邦面前做戲。
鄒定邦和我出門時,一輛黑漆漆的車恰如其分地開到我們面前,上面走下黑衣黑褲的年輕男人:“老爺。”
鄒定邦點點頭:“喊二小姐。”
“二小姐。”對方有點驚訝,一秒鐘打量我後,恭敬稱呼我。
到了鄒家,鄒定邦逢人就指着我說:“這是二小姐。”很多老傭人看到我“死而復生”,難免驚訝,不過爲了飯碗,都會恭恭敬敬喊我聲二小姐。新傭人,則是趁着喊我的時候用探索的眼神不顯山不露水地打量我。
我都表現得很淡定,直到走進主屋,鄒定邦才捏着我的手說:“淼淼,歡迎你回家。”
我勉強扯出笑:“謝謝。”
鄒定邦似乎習慣了我的生疏和僵硬,毫不介意,繼續笑得滿面春風:“我帶你回房,還是你以前的房間。”
說完,他領着我上了樓梯,推開了我記憶中的門。
進門後,我迅速掃了眼臥室,格局、裝修,真的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鄒定邦大概以爲我會覺得溫馨,但這隻會提醒我屈辱的過去。
鄒定邦讓我自己收拾收拾,等晚上吃團圓飯。他沒多留,應該下去張羅了。等他關上門,我坐在牀上,拿出了我母親的照片,低語:“媽媽,您說,這是團圓飯嗎?”
我半點不想收拾,我行李就是極簡單的衣物和一臺有極多私密的筆記本,都是隨時可以拎着走的。我並不想,把這座豪華的大宅,當成家。
鄒瑤敲門催我下去,我才動了動,從牀上站起,簡單補了個妝。
我施施然出門時,沒想到鄒瑤等在門口。出於以後長期相處的考慮,我再次改口:“姐姐。”
“哼。”鄒瑤沒好氣,壓低聲音威脅我,“周淼淼,別以爲父親一時糊塗接你回家你就能得到什麼。”
“正好,我什麼都不想要。”我無所謂地回。
走到樓梯處時,鄒瑤笑得溫和乖巧,對着我妹妹長妹妹短的,反而我三言兩語顯得怠慢她了。
我無所謂。
僕人正準備飯桌,當看到鄒定邦在沙發處高談闊論的對象時,我愣住了。居然是白譽京,我救下蘇小照之後,他就在我和陳璇的生活裡消失了。
感知到我的注視,他擡眸,和我短暫對視。給我沒有內容的一眼後,他低頭,繼續和鄒定邦對話。
鄒瑤速度比我快,急切地走到他們面前,先喊鄒定邦“爸爸”,而後她紅着面頰,偏向白譽京,低低地喊“譽京”。
鄒定邦豪爽大笑:“譽京,你看到沒有,我這女兒看到你就變了個人。”這精神狀態,真不像大病初癒的。
白譽京嘴上難得抹了蜜:“鄒叔,您玩笑了。小瑤在我眼裡,一直是嬌弱可人的。”
鄒定邦笑得更高興,問鄒瑤:“你妹妹呢?”
鄒瑤從白譽京的糖衣炮彈中回神,轉到我這邊,指着我:“那兒呢。”
一時間,三雙眼睛齊齊對準我。
我略微尷尬,走到他們面前,此時我放下我心底的介意,乖順喊:“爸爸,姐姐。”轉向白譽京時,我裝作不認識,故意頓了頓:“這是......”
鄒定邦被我取悅了,愉快地替我解答:“這是你未來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