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得腦子發矇,也記得關心:“儼儼,你怎麼了?”畢竟徐儼儼,爲我捱了個巴掌,是真心對我好的。我離開陳璇,沒有告訴她。在醫院偶遇哭腫雙眼的她,我卻不能再視而不見。
徐儼儼咬着脣,之前都是忍着,聽到我問她,忽然崩潰了。她重重抱着我,嚎啕大哭。我擡手按住她的腰,不知道多久過去,我的右肩感受到了溼意。
哭到後來,她喊不出來了,嘶啞的,拼命扯出來的聲音。尖銳又難聽,來來往往的人看到我們,都不驚訝。在醫院,見血都是常事,何況是痛苦呢。
她終於累了,抽噎着告訴我:“我奶奶重病,手術纔好沒醒。我剛找醫生回來,醫生卻說情況不樂觀,隨時可能要再開手術。淼淼,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奶奶會病倒。我爸媽都出去工作,從小都是奶奶陪着我。奶奶在我眼裡,就是全世界......我一直以爲奶奶永遠那麼健康,勤勞,堅強......我藉口忙,可淼淼,我也真的忙......可我沒想到......她突然病得這麼嚴重......”
我傾聽着,除了時不時撫着她的後背,我發現我無能爲力。
說完,她就痛快了,從包裡拿出紙巾,重重擦眼淚。她擦完,雙臉通紅:“淼淼,你別擔心我,我就是需要傾訴。說完就好了,你別擔心,我會好的。”
我看着她強顏歡笑:“好,你要是需要幫助,記得找我。”
是個女醫生,看到我慘不忍睹的傷,說我不愛惜自己。給我處理時,她下手很重,一直在責怪我。我不敢應聲,總不能跟他說,這是我上司讓我挨的嗎?
包上了紗布,我拿到了更多的藥。我討厭消毒水味,近期卻成了醫院的“常客”。
一回到鄒家,我跟許知曉說我累了先睡,爬到牀上,什麼都不顧上,躺着就睡着了。
比調時差還累,我睡到鬧鐘響。
低頭看了眼亂糟糟的自己,我又要折騰。拾掇了很久,我才顯得精神。我自己換了紗布,傷口恢復得不錯。
到了公司,我才坐上辦公室,就聽到劇烈的摔東西聲。我循聲望去,聲源是白譽京的辦公室?我不禁好奇,誰大清早,跟白譽京吵架?
摸了摸紗布邊緣,我仍然不解氣:吵,吵得越劇烈越好,最好讓白譽京吃癟。
沒想到,我的預言居然準了。
巨響沒多久後,白譽京從辦公室出來。沒有摔門而出,沒有過激的神色,走得很平靜。可我直覺,他並不高興。我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他倏地掃我一眼,攪了我的興致。
白譽京走遠後,辦公室內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陳雋!”
聽到那聲音,我大概知道了。說實話,這個世界上能對白譽京吼的,一雙手數得過來。NZS大廈內更少,應該是白譽京的三叔白紹良。白紹良年輕的時候也是風雲人物,一手撐起當年搖搖欲墜的企業。不過近十年來,他退居幕後,是舉足輕重的董事。據我所知,白紹良很少干涉NZS集團事宜,別提發火了。
陳雋沒敢耽誤,立馬拿着文件起身。剎那,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畢恭畢敬地應承幾聲。掛斷後,他不直接走進辦公室,而是走到我跟前,把文件給你:“周淼淼,白總讓我跟他去考察,這文件,只能讓你去送了。”
我看着陳雋,他的目光有點躲閃。我頓時明白了:白譽京讓陳雋這麼做的。
現在的白紹良,就是個活火山,我又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
白譽京,你厲害。
我腹誹,面上表情柔和,接過文件:“陳秘書,我一定安全送達。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他低頭看了眼我右腿處的紗布,壓低了聲音:“保持沉默。”
說完,他沒停留,去找白譽京。
顧豔怡一等人,都等着看好戲呢。
我沒露怯,昂首挺胸走進辦公室。我進去的瞬間,就捱了白紹良的眼刀。他凌厲的眼神刮過我的臉,朝我吼:“陳雋呢?白譽京現在就拿你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來應付我嗎?”
我站在原地沒動,保持着嘴角上揚。暗暗好奇,我臉上是寫着“新人”二字嗎?
白紹良本人比照片要精神,脾氣似乎比資料還要暴躁。
見我僵在門口,白紹良的柺杖重重砸地面:“不會做事嗎?”
我立即快步走到他身邊,雙手奉上文件:“白董,您要的文件。”
粗魯地奪過文件,白紹良打開,越翻越怒,直接把幾張A4紙扯出來。咣噹一聲,他把文件夾也摔了。我沒躲,直接砸在我腳背上。我擰了下眉,蹲下,撿紙。
“白譽京這混小子,什麼都敢做!真以爲NZS現在無堅不摧,能讓他沒完沒了的胡鬧下去嗎?”他說得很氣,“噗”的一聲,柺杖戳到我後背上。
我踉蹌了下,左膝跪地,疼也沒地兒喊。
撿文件時我掃了眼標題綱要,跟徵地有關。白譽京在商界風雲了近十年,絕不是“胡鬧”的人。他和白紹良,估計是意見不合。或者,白譽京的決定,損害了白紹良的利益。
白紹良嘴裡還說個沒完,我站起後,抱着文件,靜靜等他。如陳雋告誡那般,不說話,保持微笑。
估計口乾了,白紹良掃了我一眼,再次搶過文件夾,粗魯地塞進了垃圾桶。
我趁機出去。
果不其然,白紹良憤怒地喊住我:“你是什麼好員工?我讓你走了嗎?”
我回神,不畏懼地和他對視:“白董,我是去替您倒杯水。”
白紹良脣角動了動,最終,臉色緩和了點:“去吧。”
走出門後,我摸了摸後背被拐杖戳中幾次的地方:熬過去了。
白譽京不出面,白紹良不願自討沒趣,又坐了會,就走了。我依舊忙着很邊緣的工作,時間很快過去。
臨下班,我伸伸懶腰。
手機鈴響了,是陳雋。
我猶疑:“陳秘書?”
“白先生讓你去辦公室拿他的鋼筆,送到城樓酒店。”陳雋平靜道,“白先生也說,現在是上班時間。”
睚眥必報的小人!
我趕去城樓酒店時,陳雋守在門口,告訴了我個房間號。
我把鋼筆盒塞給他:“陳秘書,我真不方便去。”
陳雋堅持:“白先生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