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我看着你長大，你的心思我能不清楚？”歐陽予微微一笑。靠在門邊懶洋洋的說道，“而且……你真的認爲杜遠會被你收買？嗯，他是很喜歡你，也很介懷我和他姐姐的那段往事。不過……”
“你是說……”歐陽晴雪的聲音顫抖起來。
杜遠……他不是恨着歐陽予嗎？
因爲歐陽予讓他的姐姐香消玉殞啊！
“這麼短的時間裡，你能發現歐陽集團內部千瘡百孔破爛不堪。也算不錯了，但是。你認爲這個時候，打卓家的主意好嗎？”歐陽予笑了起來。悠閒的問道，“晴雪，告訴我，你背後還有哪些人？”
歐陽家族實在太大了，大伯二伯三叔六姑，再加上那些旁支，個個心懷鬼胎……
“哥。我聽不懂你說的話，我今天來只是找小風，我想帶她回去團圓……”晴雪的語氣急促起來。但臉上依舊溫柔的笑着。“哥不也是喜歡她嗎？如果能帶她回去，你也可以天天看到她呀？”
“晴雪。如果你現在告訴我們，對你來說是好事……”歐陽予嘆了口氣，也露出完美的笑容，誘哄着說道。
“歐陽予，你現在已經退居二線，爲什麼還要插手我的事情？別忘了，我現在纔是家主！”歐陽晴雪語氣驀然一換，冷冷的說道，“別以爲我會怕你，即使歐陽集團明天就瀕臨破產，今天我一樣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插手？”歐陽予輕聲笑了，“因爲你是小風的姐姐，所以我才稍微關心一下而已。”
歐陽家，可都是不念舊情的人。
所以歐陽予提也沒提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
歐陽晴雪轉身看着歐陽予，沉默了幾秒，突然揚聲喊道：“來人。”
“你的人都被我請去喝酒了。”歐陽予溫柔的笑着，說道。
“哥哥，我真的只是想和小風團聚，你相信我好不好？”歐陽晴雪皺了皺眉，語氣立刻換成撒嬌的口吻。
“如果相信你的話，我現在也許早去天堂了。”歐陽予不急不緩的說道。
偏偏小風那個單純的孩子還行，騙他就太嫩了。
歐陽予出來騙人的時候，晴雪還沒生出來呢。
“歐陽予，你這樣的人只配下地獄！”歐陽晴雪突然激動起來，大聲的說道，“當年你和歐陽元擎害死了我和小風的爸爸，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歐陽晴雪！”韓慕雲終於開口，聲音極冷。
雖然韓慕雲很想讓小風和歐陽予什麼聯繫都沒有，可也不能這麼血口噴人。
而歐陽予卻沉默了。
他並沒有反駁。
當年，如果他願意，或許能阻止那一場悲劇。
可那時候，他只是個旁觀者，冷眼看着張若蘭玩弄別人的生命……
商場如戰場，他也曾這樣將別人的家庭拆散，將幸福的家庭打入地獄……
所以，面對歐陽晴雪突然的指責，歐陽予保持沉默。
“歐陽予，你那天也在場，對不對？”歐陽晴雪咄咄逼人，再次問道。
“我在場。”歐陽予示意韓慕雲不用替他辯護，點了點頭。
“你眼睜睜的看着那場車禍發生，是不是？”歐陽晴雪繼續問道。
“對，我看着發生。”歐陽予依舊點頭。
而在洗手間裡的卓念風，將自己的頭髮紮好，看着鏡子裡乾淨整潔的自己。
歐陽予是這個世上，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
她信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就是你，是你和歐陽元擎做的！”這一次歐陽晴雪不再用詢問的口吻，確定的說道。
“抱歉，讓你失望了，不是我做的。”歐陽予嘆了口氣，雖然當時他已經出來磨練，但還不至於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將一家人殺了。
“不是你？不是你和歐陽元擎下的手？”歐陽晴雪纔不相信呢。
“原來，張若蘭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歐陽予眼睛很毒，見她憤怒之色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由嘆了口氣。
張若蘭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利用到這種地步，真夠狠心。
不過想想，她連喜歡的男人都能殺了，女兒又算什麼？
“告訴我什麼事？”歐陽晴雪有點繃不住了，顯然也察覺到不對。
但歐陽予是個大騙子，不管說什麼話都半真半假，她不能輕易上當。
“那場車禍，是你母親親手策劃的。”歐陽予一字一頓的說道。
“哥哥，這種話，只能騙騙我妹妹那樣單純的人，我媽媽那麼喜歡爸爸，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歐陽晴雪冷笑，反問。
“你呀，就是聰明過了頭。”歐陽予語氣中，依舊帶着讓人無法討厭的輕佻。
“我只是不懂爲什麼我不是歐陽家的親生女兒？爲什麼我討厭的親生父親會被你們謀害？爲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那麼虛僞，明知道我不是歐陽家的人，還要假惺惺的在外人面前對我好？”
歐陽晴雪雖然嘴上不信這種話，但臉色蒼白起來。
她的心裡也開始害怕。
如果歐陽予說的是真的，那她……
她的出生又算什麼？
“晴雪，不用轉移話題，那場車禍，你母親必須站出來給個交代。”歐陽予微微一笑，毫不留情的說道，“我作爲目擊者，也會出來作證。”
“騙人，騙人！”歐陽晴雪被夾在兩個男人的中間，進退不能，一張漂亮的臉上滿是兇殘的恨意。
她恨那個叫阿雲的女人，也恨自己不負責任的父親，她的人生本來就是殘缺的，她根本就不在意更殘缺一點！
只要能拉卓念風一起下地獄，她也不孤單！
“他沒有騙你，你只聽張若蘭一面之詞……當年是你媽媽橫刀奪愛，破壞別人幸福，阿雲和慕風……”韓可瑩忍不住插嘴了。
“我可是記得你當時幫了媽媽不少忙。”晴雪打斷楊可瑩的話，聲音中帶着一絲冷笑，“說起來，晴雪能來到這個世上，阿姨您也是功不可沒。一個個真是虛僞，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偏偏還要推到別人的身上！”
“歐陽晴雪……”韓慕雲皺起眉，有些擔憂的看了眼衛生間緊閉的門。
卓念風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她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應該不會被歐陽晴雪洗腦吧？
“你也算得上害死小風母親的人，如果當時她沒有推開你，自己原本可以躲過那輛車。”歐陽晴雪的冷冷的打斷韓慕雲的話，現在舌戰羣雄，絲毫不累，“我不是卓念風，也沒被你們撫養過十年，讓我輕易原諒你們，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不如把事情都說清楚。”卓念風終於推開門，站在洗手間門口，神色出奇的平靜。
而歐陽予看到她，脣邊露出一絲笑容來。
好幾天不見，真想這個小丫頭！
不過看見她又回到了這裡，心裡有種難言的苦澀。
終究還是被韓慕雲這個臭小子搶走了啊。
真是不爽。
“小風！”歐陽晴雪看到卓念風走過來，表情微微一變，隨即說道，“別害怕，雖然這十多年的幸福都是假象，但以後還有我。”
卓念風沉默的看着她，並不說話。
歐陽晴雪勉強勾脣一笑，又說道：“我知道，曾視若家人和少爺的人，突然都變成了謀殺父母的兇手，依照你的性格，是沒法面對，不過，我會和你站在一起。”
她對卓念風伸出手，笑的越來越溫柔：“妹妹，來。”
家人，少爺……
姐姐……
卓念風看着這裡所有的人，她的生命那麼簡單，這一輩子最親近的人，也不過是站在這裡的幾個人。
“晴雪……你很孤單吧？”卓念風看着歐陽晴雪伸過來白皙的手，有些心酸。
這一屋子的人，沒有一個站在她的身邊，她一直都孤單着，活在仇恨中。
“小風，難道你不恨嗎？”歐陽晴雪緊緊盯着她端正的臉龐，問道，“被剝奪了雙親的生命，被周圍人欺騙了十多年，經過了這麼多的風雨，你的心裡能平靜？甚至愛上仇人的兒子，你不覺得死去的父母會難過嗎？”
韓慕雲的臉色一變再變，但終究忍住了沒有開口。
他就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審判一樣，等待着小風的回答。
如果她說恨，他也無言以對。
“他們不是仇人……”卓念風看了眼站在客廳的四個人，最後視線落在歐陽晴雪的臉上，淡淡說道。
而且，這件事和韓慕雲沒有關係。
那是媽媽本能之下的選擇，用自己生命換來的韓慕雲，怎麼都應該去正熙。
“卓念風，你醒醒吧，你這和認賊作父有什麼區別？我早就知道你是軟弱的人，沒想到你竟然懦弱到這種地步，你媽媽阿雲要是知道你這樣……”
“晴雪！”卓念風突然揚聲喊道。
歐陽晴雪不由愣住，看着她肅然的臉色，不知爲何有些慌亂。
“我的媽媽和你的媽媽不一樣，她不希望我天天被仇恨包圍着，她更不想看見我成爲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你只想找出幕後的兇手，我一定會站在你的身邊，可是，如果你要我恨身邊所有的人，抱歉，我做不到。”
卓念風一口氣說完，看到歐陽晴雪的臉色變白。
“但是……但是歐陽予，如果他是兇手之一，你會怎麼做？”晴雪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