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握住伊一筷子的上半截, 直接將那片滿是紅油的夫妻肺片塞到自己口中。
他被辣椒嗆了一下,鼻腔裡充斥着辛香之感,眼淚都要下來了, 卻依然強忍着, 道:“味道是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你再給我夾一塊, 我再嚐嚐到底是哪不一樣呢, 啊~”他張大了嘴,挑着眉繼續朝伊一討食。
被討食的人將筷子放在碗上,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宋真舌尖舔了舔蹭在嘴邊的一點紅油, 語氣寡淡:“你可以啊尹伊一,揹着我和其他男人吃什麼夫妻肺片, 吃完夫妻肺片還要幹什麼?回他開的房間嗎?”
“你胡說什麼。”伊一微慍。
“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你幹什麼呢連電話都接不起來?”他比她更來氣, 就差從凳子上跳起來了。
“我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打了多少電話我都記不清了, 你手機呢,丟了?爆炸了?怎麼就不能接我電話了。”他像個暴怒的小獅子,將自己手機往她跟前一扔:“你看看,我從三個半小時前一直給你打電話發信息,別跟我說你手機沒電了, 沒看到之類的, 明明前兩條微信你那邊還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呢。”
“我手機就是沒電了。”她把自己手機也學他的樣子扔到宋真面前, 拿起筷子, 繼續吃飯, 渾似對他幾近發瘋的行爲不理不睬。
“沒電了不會充電嗎?幹什麼事太着急了,連手機沒電了都不充, 還帶着個沒電的手機到處瞎跑,你說,你幹什麼了?”他這話問的是尹伊一,眼神卻暴怒的瞪着沈烈,彷彿下一秒那人要說點他接受不了的答案,他就地就要一口吃了這男人一樣。
“我們什麼都沒做……”沈烈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宋真截住。
“什麼都沒做去酒店幹什麼,蹭空調涼快去了還是蹭免費純淨水喝去了?還是你要告訴我酒店WIFI信號好,你倆聯機雙排去了。”宋真嘴上揶揄,手上仍然將伊一的手機拿起來按了兩下,見真是沒電了,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兩下,哼的很大聲。
“去酒店還能幹嘛,就是睡覺去了。”尹伊一也是氣急了,宋真是在自己身上按了定位還是在沈烈身上按了監控,怎麼自己只要和沈烈一碰面他就能不分場合的跳出來呢。
“尹伊一!”他踢了一腳桌子腿兒,猛然站了起來,死死的盯着她。
“宋真!”她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絲毫不閃避的對上男人憤怒的眼神。
不大飯店裡的人都被吵架的聲音吸引過來,就連裡屋的廚師都摘了帽子,正藉口要喝水而杵在廚房門口一探究竟。
“你是不是違規查了我和伊一的定位。”沈烈是最冷靜的那個。
宋真負氣道:“誰特麼管你去哪,我定位的是她!”他咬牙切齒,依然在拿眼神和伊一對峙,誰也沒有妥協的架勢。
沈烈:“你這樣我是可以舉報你的,警察也不可以濫用職權。”
“編號760805,去督查那告我吧。”他一甩手,眼神仍然在與伊一對峙。
尹伊一覺得簡直不可理喻,直接起身就想要拉着沈烈要走。
“付賬了麼就走?”宋真不依不饒。
“我付過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宋真冷哼了一聲:“姓沈的,你怎麼出來吃飯總是讓個女孩子請客,大男人不覺得害臊嗎?”
“是我願意的,不用你管。”
“你請吃飯他請開房,還覺得是男女平等呢?你怎麼什麼時候都這麼傻呢,艹!”他罵出最後一個髒字就已經後悔了,但晚了。尹伊一驚訝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
“宋真你就是個流氓,張口開房,閉口罵人,我身份證找不到了又沒地方去,沈哥開一個房間讓我在客廳住一晚上怎麼了?你以爲誰都是你想的那麼齷齪嗎?我是很傻,所以從前纔會覺得你本性不壞,不過是任性而已。現在看來我是真傻,你是真的壞。”尹伊一從門口折回來,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入耳。
宋真的臉色變了又變,被人罵了竟然沒有生氣,甚至最後還有點小無辜的樣子,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沈烈,又看了看伊一:“我錯了。”他咕噥了一聲,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多大回環。
“錯什麼錯!”她要瘋了,完全沒料到被自己懟了一頓的人竟然是這麼個反應。
“那個……”宋真手插進褲袋裡,低頭,眼睛在垂下來的碎髮裡看向伊一:“那個……我忘了……呃……就是……我怕你再一聲不響的走了,所以把你身份證放我這保管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尹伊一的證件,伸出一隻手遞上前去。
“其實也不能全怪我,你那麼傻,我只是幫你保管一下重要證件而已。”他手上的證件被尹伊一立刻收走,眼神像是能射出火,想要一把把他燒成灰燼一般盯着他。
“別走了,菜都點了,不能浪費。”他聲音低了下來,開始放賴:“再說我今天體檢來着,被按着抽了好幾管子血,又沒歇氣開了三個半小時的車來找你,都要餓死了。”
“你活該!”尹伊一正在氣頭上,仍然不管不顧的往外走。
“老闆娘,打包,再多打包兩碗米飯,賬找她結。”他指着門口就要離開的尹伊一,急急的嚷了起來。
老闆娘手上動作倒是麻利,三兩下就將所有的飯菜打包裝盒,似逐客一般米飯錢也不要了,直接一股腦兒塞進宋真手裡:“小夥子,阿姨只能幫你到這了,別愣着了,快去追啊,一會女朋友真跟別人跑了。”
宋真彎起嘴角拔腿就跑,他那輛剛從改裝車店取回來的蘭博基尼配線下的場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遠遠看去,簡直就是一個放着綠光的龜殼。他遠遠的按了車鑰匙,大燈和改裝等立刻閃亮,與綠色的車身交相輝映,還是一個會發光的小綠王八殼。
“你必須坐我車。”沈烈那輛黑色的寶馬M4就停在‘小龜殼旁邊,宋真不等她坐進副駕駛就又慘兮兮的纏了上去,口氣是哀求,說詞是命令。
“沒完了是嗎?”伊一站定。
宋真哂笑:“不是,你不能強迫我一個人民公僕去迷信玄學。”
她再次無語,現在不單單是覺得宋真這個人不可理喻了,是真真的腦子有毛病。
“……”
“你看我下午纔給你買了鞋,你就跟人家跑了,這不是玄學是什麼?”
歪理邪說,怎麼這麼能歪理邪說呢。
尹伊一盡力將自己鎮定一點:“要我現在把鞋脫給你嗎?”
“那肯定不用,你坐我的車,這不就把玄學給破了嗎?你沒因爲我送鞋就跟別人跑,也就不算是強迫我背叛共產主義無神論信仰。”宋真趕緊繞到自己車旁邊,打開副駕駛座位:“再說,我來找你是真的有事,剛纔就生氣來着,正事都忘了,公事,正事,你肯定願意我說的。”
坐在一輛刷成果綠色且閃着綠光的蘭博基尼是一種什麼體驗?就是感覺自己從上到下都綠了,然而開車的人卻是一臉爽到爆炸的樣子,轟轟隆隆的炸過A市的大街小巷,引來無數譏笑的目光。
還是之前沈烈開房的酒店。尹伊一再次出現在了酒店的服務檯。
前臺的服務人員看她的眼神明顯不對,不是纔剛和另一個男人開房上去了嗎?這才幾個小時,竟然帶着另一個男人來開房了。
“大牀房,一間。”尹伊一纔剛抽出身份證,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就突然閃了出來,微笑的對服務檯裡面正在腦補狗血劇的服務人員說道。
“單人房,一間,謝謝。”尹伊一不睬他。
“也行,我就只能抱着你睡了。”他竟自認同的點了點頭。
“你自己開一間!”
宋真皺眉:“都什麼年代了,誰沒事會把身份證帶身上。”他雙手一攤:“我沒帶。”
伊一很想懟他兩句,什麼年代?不帶自己身份證卻把別人身份證帶在身上。她還是忍住了,因爲她知道只要跟他對上話,那這人絕對要沒完沒了。
“你肯定不會看着我流落街頭的。”宋真篤定的說。
她確實沒有讓他流浪接頭,而是將他送到沈烈的房間,確切一點說就是將他送到了沈烈的房間的沙發上。
因爲工作的原因,沈烈第二天還有個案子要開庭,所以一大早就啓程回了臨山市。答應今天要給尹言坪匯第一筆款,還有她的所有行李,也因爲樑敬的退房需要全都從療養院帶走,所以暫時留了下來。
刨去謝振飛那筆錢,她的賬戶裡只有12352元,這是她全部的家當了。公司請了長假,沒有工資可以拿,也就是說她連下個季度的房租也要付不起了。
【尹伊一:錢我可以給你,但你要保證我每個月可以見媽媽一次。】
她給昨天尹言坪的號碼發了一條信息。
回覆很快,不到三十秒手機就振了一下。
【尹言坪:說什麼傻話,你隨時都以見爸爸和媽媽呀,我的好女兒贍養我們沒有能力的老兩口,一定要多來看看我們,我們也想你。地址XXXXX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