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怎麼證明你是你
往大赤山裡面走,冼皓鬆開了胳膊,但一直保持着與丁齊並肩的位置。這裡的景象類似於小赤山公園臨近江岸那一段,只是大赤山並沒有長江,只有小溪和湖泊,環境也算得清幽舒適,但遠沒有小境湖那麼寬廣,更沒有那些峰秀瀑,大多是一些丘陵谷地。
來到庭院躲在的山谷,先看了那塊字跡殘缺的古碑,莊夢周說要找機會這碑拓下來研究,然後打擊又參觀了東廂房赤山寺的古代收藏。這些都是重寶啊,但衆人並沒有什麼貪婪或驚喜之色,只是在欣賞而已,氛甚至顯得有些低沉。
因爲看見這些東西,想到了赤山寺的歷史,然後難免想到了葉行。只聽尚妮幽幽道:“假如阿全在這裡,一定會驚叫連連,也只有他才能一眼看出各種器物的來歷。”
提到了石不全,衆人的神情都有些黯然,朱山閒打岔道:“都去大廳喝茶吧!魏姑娘自己採、自己炒制的野茶,純綠色天然環保,別有一番風味啊。”
來到客廳坐下喝茶,衆人最感興趣的話題是魏凡婷這些年是怎麼生活的,還有塗至與魏凡婷將來的打算?聽說魏凡婷居然有戶口本和身份證,大家都很感興趣地讓她拿出來看看,還問了面的信息。魏凡婷說不清楚,塗至介紹了一番情況。
冼皓突然道:“塗至啊,你最好帶魏凡婷出去一趟,先到入境管理局辦張護照,留有指紋信息。然後帶着護照再去派出所辦張新身份證,不要把舊身份證拿出來,說是丟了。”
塗至納悶道:“爲什麼呀?”
丁齊也反應過來了,解釋道:“這身份證的照片很像她,但不是她,用人臉識別技術還是能區分的。她將來出去之後,如何證明自己是自己?這是個麻煩事。但只要拿到相關合法證件,別人算對她的身份置疑,也沒法證明她不是她。”
塗至:“二代身份證是要錄指紋的,假如手續不是小婷婷本人辦的,恐怕有問題啊!”
冼皓:“這張身份證是2011年頒發的,而錄製指紋的規定是從2013年開始執行的,所以我才建議你去補辦一下手續,把證件換掉。”
塗至:“好的,我明天領小婷婷去辦。”
丁齊:“辦身份證在下口街道派出所,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冼皓扭頭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所長是不是叫李青花呀?”
丁齊:“是的呀,我認識,怎麼了?”
冼皓擺了擺手:“沒什麼,有熟人好辦事,先去辦身份也行。”
塗至:“師父,您和師孃還有諸位師叔、師伯先坐着,我和小婷婷去給你們做飯。假如手藝不好,還請諸位多擔待!”
知道今天有客人門,所以塗至買了不少菜,這裡也有廚房可以做飯的。本來飯店吃最省事,可是這一帶沒飯店啊,去外面跑一趟也挺遠的。朱山閒笑道:“無論飯菜怎麼樣,衝這裡的餐具,這頓飯也值了。”
丁齊:“油鹽醬醋、鍋碗瓢盆啥的都齊全吧?”
塗至:“都齊全,師父您放心好了。”
尚妮突然道:“剛纔我們來的時候,見到小溪裡有魚,一指長銀光閃閃的小野魚,看着感覺味道不錯的樣子耶!莊先生,您不是喜歡用油煎小野魚下酒嗎,要不要弄一盤?”
莊夢周顯然動心了,下意識地咂了咂嘴,卻矜持道:“這時裡是方外世界,我們不能破壞環境,要保護其平衡……”
譚涵川:“一盤小野魚而已,還不至於,任何一個穩定的環境系統,都有自我恢復平衡的能力,只要不過度濫捕行。”
莊先生點了點頭道:“那弄一盤嚐嚐吧!”然後又叮囑道,“塗至,魏凡婷,這裡是你們的地方,要注意維護好環境,可不能天天抓魚吃啊,只能偶爾爲之!”
塗至心暗道,我什麼時候在大赤山裡抓過魚了,話還不都是你們說的嗎?但還是很恭敬地點頭道:“記住啦!”
晚餐還算豐盛,塗至在外面帶進來一些加工好的半成品,只要最後做一下行,最美味的當然還是那一盤油煎小野魚。這頓飯值多少錢?飯菜本身二百多塊,但是放在外面恐怕是無價的,因爲逼格幾乎都高出天際了。
筷子是普通的,可是器皿卻不是塗至從外面帶進來的。裝菜的盤子、盛湯的盆,宋代五大名窯有三種,更可氣的是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放着一個金盞,純金打造的唐代蓮紋盞。這些都是原先赤山寺的藏寶,被魏凡婷順手拿來當生活用品了。
第二天早,丁齊帶着塗至和魏凡婷去下口街道派出所辦身份證。冼皓起初的建議,是讓魏凡婷先帶着戶口本與身份證去辦護照,然後再拿着戶口本和護照去辦身份證。但塗至還是先帶她去派出所辦身份證,因爲派出所更新、辦新身份也更快。
魏凡婷還是第一齣遠門,原先她離開大赤山也只是在涇陽江邊僻靜之處和塗至待一會兒,今天是第一次來到了現代都市,看見什麼都好。
還好事先已有了足夠的鋪墊,她早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而且塗至在電腦給她下載了很多影像資料,包含各地的風光介紹與各種紀錄片,她倒不至於一出來徹底懵了。
實際情況,與她原先聽到的說法不一樣的,河流的盡頭不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世界,這裡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爾虞我詐、勞頓掙扎之……
但這裡看去竟然這麼熱門有趣,充滿了各種連想都想不到的新事物,像打開了一扇通往無窮未知的大門,而且還有兔子和師父這樣的好人。唯一美不足的,是有點太鬧得慌,很多東西顯得怪怪的。
辦手續該說什麼話,昨天一桌子江湖高人都已經叮囑過了,魏凡婷並不笨,都一一仔細記下。來到窗口前,魏凡婷脆聲道:“警察同志,我的身份證丟了,來補辦一張。”
對面坐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警官,他看見魏凡婷時愣了愣,這姑娘好漂亮啊,隨口問道:“戶口本帶了嗎?”
魏凡婷將戶口本遞了過去,警官打開看了一眼又有點發怔,在他的印象,轄區裡好像沒這個地址,又打開電腦調出了記錄,這才反問道:“你家房子都動遷五年了,一直沒有變更戶口?”
魏凡婷:“是的呀,我一直在外地,這些年沒回來過。前兩天身份證丟了,纔想起來回境湖補辦。”
那名警官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這不太好辦了……而且你這張照片也有點不像啊!”電腦沒有指紋記錄,卻有次辦身份證照的照片,他雖然只是一個基層的戶籍警,但這種工作做得久了,分辨的眼力還是有的。
塗至聽着覺得有點冒汗,看來冼皓準師孃的提醒還真是很有必要,魏凡婷怎麼能證明自己纔是自己?這時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林達果警官,補辦身份證要什麼手續?”
這是丁齊的聲音,那警官的名字寫在櫃檯前的服務牌呢。林達果擡頭道:“需要攜帶本人的戶口本到轄區派出所……咦,丁老師,您怎麼來了?”
這個地方丁齊雖然只來過一次,但他的大名現在已是如雷貫耳。這位林達果警官次也是見過他的,還親眼看見丁齊在大廳裡打了那個投訴電話,後來更是知道了孫達警官做的事情以及最終的下場,曾經唏噓感慨過很久呢。
剛纔他的注意力都被面前坐的美女吸引住了,並沒有注意在側面站着的丁齊,冷不丁發現竟然是這位主,差點沒從椅子跳起來。丁齊笑呵呵地答道:“這位魏凡婷,是我的學生,我勢陪她一起來的。請問這個戶口本是真的吧,也是有效的吧?”
聽見丁齊的語氣有質問的意思,林達果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趕緊點頭道:“對,是有效的,我立刻辦。”然後又對魏凡婷道,“你在本市假如有新住址,最好再補一個戶口變更手續。”
魏凡婷:“我一直在外地,本市還沒有新住址。假如有的話,我會來做變更的。”
林達果也不廢話,解釋道:“假如你的新住址在別的轄區,將來還需要辦個遷移手續……現在去交費照相吧。”
新身份證要下個星期才能拿到,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塗至看向丁齊的目光無佩服。別看年紀輕輕,但師父是師父啊,他剛纔還在擔心魏凡婷辦身份證會不會遇到點小麻煩,經手的警官也提出了質疑,不料丁老師開口說了兩句話,便什麼事都沒有了,所有辦事人員包括照相的態度都非常之好!
傳說有一種人,具有無強大的人格魅力,無形能令打交道的對方心折,看來師父是這種人啊!
塗至卻不知道,丁齊也在心苦笑,那位林達果警官好像是被他嚇着了,在其眼自己是位惹不起的主啊,生怕被挑出什麼毛病來。這至於嘛,自己其實是位見義勇爲的英雄啊,不僅拿了獎金還有證書呢,有那麼嚇人嗎?
與此同時,那位林達果警官也剛剛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胸口,丁齊那麼笑眯眯地說了幾句話,自己的小心肝怎麼有點受不了呢?嗯,那可是位同時挑翻了犯罪團伙和辦案警察的主……
聽說這位丁老師是一年前違反紀律被境湖大學開除的,怎麼現在越過越滋潤了,女學生一個一個漂亮,真是人跟人不能啊!
“丁老師的女學生都這麼漂亮嗎?”丁齊剛剛走出派出所大門,迎面碰見了李青花。打過招呼之後介紹了身邊的塗至和魏凡婷,這是李青花問的話。
丁齊笑着解釋道:“說是學生不如說是徒弟,剛收不久的,他們兩個都是,我教他們點功夫,魏凡婷是塗至的女朋友。至於次那個孟蕙語,是我曾經的學生。”
李青花:“哦!丁老師算不在大學教師的崗位,也仍然在指點學生呢。”然後又衝魏凡婷和塗至道,“你們的丁老師,那是有真本事的。能跟着他學習,你們一定要好好珍惜機會。”
塗至和魏凡婷一齊點頭道:“是的,師父的本事可大了!”
李青花又笑盈盈地看着丁齊道:“來都來了,也不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兒。”
丁齊:“你剛纔又不在。”
李青花:“給我打個電話不得了?秋節我想約你,結果沒聯繫。丁老師有一身好功夫,我一直想找機會請求指點呢,什麼時候能賞光一起吃個飯?”
丁齊:“指點不敢當,互相交流切磋吧,只是最近有點忙。”
在門前聊了一會兒,李青花顯得好像和丁齊很熟悉很隨意的樣子。告辭之後,魏凡婷弱弱地問道:“師父,那位李所長也是師孃嗎?”
正在背手而行的丁齊差點一個趔趄,板着臉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和李所長只是普通朋友。”然後又瞪着塗至道,“你怎麼教的小婷婷?有些課還得好好補啊!”
塗至趕緊對魏凡婷小聲解釋道:“李所長還不是師孃呢,我們現在還沒有師孃。你沒聽冼皓師伯說嗎,她是準師孃,那麼李所長也可能……”
魏凡婷接話道:“也可能是準師孃。準,是預備的意思,對吧?”
丁齊聽得腦門直冒黑線,他差點忘了塗至一本正經的搞笑風格了,這算什麼解釋?剛想開口呵斥,聽後面有人喊道:“丁老師,等一等!”
轉身一看,剛剛走進派出所的李青花又追了出來,丁齊納悶道:“李所長還有什麼事找我?”
李青花一指魏凡婷道:“我不是找你,是找她……你叫魏凡婷,對嗎?”
魏凡婷一頭霧水道:“是的呀,剛纔丁老師介紹了。”
李青花又問道:“你的住址是龍關鎮擁政路42號,對嗎?”
魏凡婷點頭道:“是的。”她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都是那麼寫的,但魏凡婷此前對這個住址毫無印象與概念,連識字都是最近剛學會的,而且還有很多生僻字不認識呢。
李青花:“你們家五年前動遷了,你不知道嗎?”
魏凡婷:“我一直在外地,沒有回來。這些手續都是我哥哥辦的,他叫魏凡超。”
李青花:“你哥哥現在在哪裡,能聯繫嗎?”
魏凡婷:“我哥哥也在外地,我已經好幾個月聯繫不他了,也不知道他是換了號碼,還是有別的事。”
李青花:“你確定五年前沒有回來過?”
魏凡婷:“當然沒有。”
李青花:“在拆遷補償協議簽字的不是你?”
魏凡婷:“沒有這回事啊,應該是我哥哥籤的字吧?”
李青花:“我可以肯定是你魏凡婷籤的字,那四百萬補償款也是以你的名義領走的!”
塗至和魏凡婷都有些發懵,魏凡婷籤什麼字啊,五年前她連名字都不會寫!丁齊也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對勁,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李所長怎麼會知道這些?”
李青花看着魏凡婷,神情有些古怪,順手抓住丁齊的胳膊道:“沒想到隨口一問,還真問出事情來了,三言兩語說不清,找個地方坐着慢慢聊吧。丁老師,怎麼每次你一出現,事情好像都有點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