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齊和崔山海走出了石室。冼皓正站在不遠處看風景,聽見腳步聲扭頭問道:“你們都聊什麼小秘密了,這麼久纔出來?”
崔山海趕緊道:“是請丁院主解答了一些疑惑,令我受益匪淺!”
丁齊則很乾脆地發送了一道神念,告訴了冼皓兩人私下裡談話的內容。其他人聽見動靜也都走了過來,水若問道:“老公,晚吃什麼呀,我們是在這裡做還是去別院?”
莊夢周插話道:“吃什麼無所謂,有竹節酒行!”
崔山海沉吟道:“假如在這裡飲竹節酒,不太好下山了,還是得去別院。是路有點遠,時間也不早了,趕路怕有些辛苦,到時候來不及做飯。”
丁齊取出一個木匣道:“崔峰主,來不及做飯也沒關係。我們倒是不怕趕路,這裡有一匣玉蹄丹,可以每人服一粒,不僅能頂餓,還有助於滋養筋骨……”
此匣是妖王木所制,普通手機稍小一些,但要厚不少,打開之後裡面裝了十五枚玉蹄丹。崔山海等人顯然沒見過此物,丁齊又介紹了一番它的靈效。
崔山海大喜過望:“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東西,丁院主太大方了,我先嚐一粒!”說着話伸手拿起一粒問道,“怎麼吃呀?”
丁齊笑道:“像吃糖豆那麼吃,然後定坐調息片刻化開藥力,接着最好適當運動舒活筋骨,正適合吃完了趕路。”
崔山海二話不說把那枚玉蹄丹給吃了,然後便找了個地方端坐運功。葉宗清稍有些驚訝,想了想也走過來拿了三枚,自己吃了一枚,對晏斌彬與石和玉道:“你們每人也拿一枚吧,還不快謝謝丁院主!”
晏斌彬與石和玉各取了一枚,向丁齊行禮道謝,尋了間石室定坐行功去了。朱山閒等人也都一人吃了一枚,在附近各尋定坐之處。
吃糖豆嘛,嚼碎了再嚥下去,假如是普通人,可能只會有一種飽脹感或者沒什麼感覺,若修士定坐行功化轉藥力,會有一片涼絲絲的感覺蔓延全身。這時候起身適當運動,這股涼絲絲的感覺又會變得溫暖,像在全身遊走滋養着筋骨,讓人覺得很有勁。
崔山海是第一個服用玉蹄丹的,也是第一個起身的,過了一會兒大家也都重新聚攏,崔山海大手一揮道:“我現在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出發!”
水若提醒道:“別忘了帶竹節酒。”
加工好的竹節酒存放在此處的一間石室裡,不是用竹節裝的,而是以瓷瓶封存。崔山海拿了兩瓶放進揹包,又帶了一把砍刀,領着衆人重新出發。
看着崔山海的樣子,丁齊等人笑着對望了一眼。剛纔葉宗清爲何有點驚訝,因爲崔山海是第一個服用玉蹄丹的,而且非常痛快。
有人拿出一種從未見過的靈藥,介紹了一番其效用,崔山海二話不說當面吃了。這是非常坦然的心態,說明兩人從石室密談出來之後,崔山海已經完全信任丁齊了。
離開主峰高處的石窟羣地帶,還是鑽山洞原路返回,又來到了龍潭湖邊,崔山海看了看天色道:“我們得加快點步子趕路了,否則天黑之前可能趕不到別院。”
他們先前是從瀑布的左側登崖頂,繞湖轉了半圈,然後鑽巖隙山洞去了面。返回湖邊後又繞着湖泊轉了另外半圈,來到瀑布右側。這裡有一條林間小徑,先前的路要好走多了。
沿着小徑前行,地勢基本在半山腰徘徊,丁齊又見到了夢生花。夕陽斜照,拇指蜂多已回巢,丁齊還在遠處的林間看見了拇指蜂的蜂巢。這些蜂巢是橢圓形的,像一個個超大型的冬瓜掛在參天巨木間。
再往前行,又聽見了淙淙水聲,他們越過了好幾條溪澗,已離開夢生花分佈的地域,進入連綿的竹林。周圍生長的是響水竹,乍看很像毛竹,但竹葉毛竹要寬大得多,有點像稍小一號的糉葉了。
崔山海對這一帶的情況很熟悉,知道在什麼地方、哪根竹子裡、有大約多少年份的竹酒,行走途鑽入竹林現場砍了好幾節。玉蹄丹的靈效果然不凡,更兼衆人也都不簡單,儘管已經走了快一天的山路,趕路時腳步仍然輕健,終於在日落前到達了響水峰別院。
所謂別院是一排房舍,前面還修了院牆圍出了很大的一個院子,有那麼十幾間屋,臨時住三十來人應該沒問題,是沒有準備鋪蓋被褥等物,畢竟不是外面的賓館嘛。衆人卸下裝備各尋房間簡單安置一番,然後在院子裡點照明燈晚餐。
應急照明燈都是從外面帶進來的,棄完了電一次可以點兩到六個小時,亮度分三個檔。衆人都服用了一枚玉蹄丹,照說可以不必吃東西,但也不影響大家再品嚐美味,總得有點下酒菜吧。
別院也有廚房,可以生火炒菜,擺好桌子之後先品嚐的是普通的竹酒。這酒較清淡,偏甜,帶着一股清香,還有種不太好形容的微澀口感,總之很好入口也很好喝。衆人在山野晚景品酒閒聊,皆覺不虛此行。
等將普通的竹酒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崔山海纔打開了那兩瓶特製的竹節酒。兩瓶酒,每瓶只裝了八兩左右,在座共有十三個人,平均每人只有一兩多。崔山海特意強調這不是他小氣,而是此酒不可多飲,一次喝這麼多已經不少了,好在大家都有三境以修爲。
依次給每個人都倒一杯,給莊夢周倒得最滿,差不多有二兩了,丁齊的杯子裡也不少……晏斌彬則少喝些,差不多隻倒了半兩左右。酒剛倒好還沒喝呢,一陣微風拂過,衆人都聞到了一股異的酒香。
普通的竹酒只是好喝而已,這特製的竹節酒所散發的氣息,聞到讓人感覺很饞啊,再低頭看杯的酒,呈玫瑰紅色晶瑩剔透,宛若瓊漿玉液。
還沒等崔山海說什麼祝酒詞呢,莊夢周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眯着眼睛做享受狀似神遊物外,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點頭道:“不錯,不錯,真饞人啊!”
水若笑道:“莊先生啊,您慢點喝,這酒不能喝得太快,要一口一口地抿才能體會它的妙處,對於修煉有成的高人而言,最好還能凝神入境。”
莊夢周起身道:“哦,那我拿回屋慢慢品吧。”說完話他端着杯子進屋了。
衆人也紛紛起身道:“那我們拿進屋去慢慢喝吧,品飲其妙處。”
崔山海:“先把桌的東西收一下,不能留在露天,否則會招各種小動物還有螞蟻。”
衆人收拾好了桌子、洗淨碗碟,也紛紛端着酒回房間。這裡一共有十幾間屋子呢,足夠大家住的,丁齊和冼皓當然共住一間。
屋的陳設很簡單,只有響水竹做的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和一張牀。響水竹和普通的毛竹不一樣,竹壁差不多有一寸厚,用它來做傢俱更接近於木料。睡在這樣的竹牀翻身,那種吱吱嘎嘎的響聲普通竹牀要小得多,但畢竟是竹料,聲音還是有的。
竹牀沒有被褥,他們帶了一張薄毯鋪好,既然是到山野營,不必講究條件了。冼皓和丁齊面對面坐在牀,互相碰了一杯,抿了一口酒細細品味,過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碰杯,接着再抿一口,其妙處只有自己能體會。
這酒喝下去真舒服呀,熏熏然飄飄若仙,而且酒勁揮發的非常快,感覺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出的細汗都帶着一股異的花香。假如是普通人,抿兩口恐怕要醉倒了,那種感覺很美的陶醉……
以丁齊的修爲,修煉的又是直指心性的方外秘法,還不至於被這不到二兩的竹節酒給放倒。對於已經歷過妄境的大成修士而言,也也不至於沉溺其,只是單純的享受而已。但另一方面,恰恰是因爲修行境界不凡,丁齊也知道怎樣更好地化轉與體會竹節酒之效。
大約抿了三、五口,冼皓問道:“你在想什麼呢?表情突然變得好怪。”
丁齊感慨道:“這竹節酒真是妙,心有所想便有所感,我剛纔在想吃螃蟹。”
冼皓納悶道:“你居然在想吃螃蟹,什麼螃蟹這麼好吃呀?”
丁齊:“重陽時節的大閘蟹,膏嫩黃酥,舔一口脣齒流香,那滋味……我剛纔是想了想,脣齒之間便果然充滿了美美的膏黃味。”
冼皓似有些不滿道:“難道你只想了這些?”
丁齊笑了,眨了眨眼睛道:“我們乾了這杯?”
冼皓一怔,神情有些扭捏道:“然後呢?”
丁齊:“然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懂得!”
冼皓居然沒問是什麼地方,兩人碰杯一飲而盡,然後丁齊把屋的應急照明燈關了。冼皓看着丁齊的眼睛,燈光熄滅後並非一片黑暗,而是來到了仙境之,雲臺洞府縹緲。
可以說丁齊把冼皓給催眠了,也可以說他帶着冼皓入境了,將其引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展示的是這樣一方天地。在丁齊曾經的妄境,打開金山院的時候,他曾來過這樣一片仙境,如今把冼皓也帶進來了。
竹節酒真是好東西,能喝出花樣來。兩人看似沒有任何動作,不必擔心竹牀會發出響聲,做的事情似神交又似實歷,一切都發生在丁齊展開的精神世界裡,妙不可言,甚至有很多現實很難體會到的情趣,包括姿勢……
丁老師有學問啊,十榮描繪之美、洞玄三十式之味,皆於仙境演化。冼皓平日是很內斂的冷美人性子,哪受得了這些,嬌喘淋漓……待退出定境之後,她倚在丁齊懷,身子已經完全軟了,簡直一動都不想動,心裡又恨不得狠狠掐這個冤家。
第二天清晨,衆人收拾行裝走出別院,把行囊的很多東西都留在了此地,原本是特意帶進來的。下山這條路昨天山時要平緩得多,在竹木花草和山澗溪流蜿蜒,風景非常美,行遊其令人流連忘返。
他們走得並不快,這條路也沒有看見夢生花與拇指蜂,快到午的時候鑽出一片野果林,前方是一條溪流,溪流邊有一棵大樹,樹冠下的河水有一口方形的井。這裡是昨日衆人收拾食材的地方,他們居然又轉了回來,溪流對岸便是昨天午吃飯的場院。
崔山海解釋道:“進響水峰到達龍潭有兩條路,我們昨天走的那條路較艱險,不適合普通人攀爬;今天回來的這條路較舒服,走起來相對輕鬆許多。我開放響水峰規劃了兩條參觀線路,有體力身手好的人走昨天那條路山,體格弱一些的走今天這條路。”
葉宗清建議道:“既然能來到這裡參觀,想必身手都不錯,我們這兩天行走的是最佳路線。進門後先在前方場院吃午飯,下午從昨天的險路山,爬瀑布繞湖一圈,不必再去高處的石窟,天黑前直接趕到別院休息,第二天再沿今天的小路下山,再吃完午飯可以出去了。”
丁齊補充道:“葉宗主的建議不錯,這的確是最佳的參觀遊覽路線。但我還有個建議,假如是九放離空島的客人來到響水峰,最好來回都帶他們走今天這條路,太過艱險的地方不適合他們,至少眼下不太適合。”
衆人又在場院吃完了午飯,然後便離開了響水峰,依舊穿行秦嶺南麓的山林洞穴,繪錫水洞風景區的門前。葉宗清等三人率先告辭離去,譚涵川道:“小崔啊,你的車裡還能坐一個人,我也搭個便車去西安。”
譚涵川原本沒和丁齊等人一路,他是單獨從海趕過來的,此刻搭崔山海的便車離去。在車,譚涵川問道:“小崔啊,拇指蜂離巢活動的臨界溫度是多少,你觀測過嗎?”
崔山海答道:“拇指蜂的體型普通蜜蜂大得多,對低溫的耐受性也更高。我觀察過,它們離巢活動的臨界溫度在攝氏八度左右,蜂羣低於這個氣溫不會出來活動了。極限溫度應該是攝氏五度左右,在五到八度之間,偶爾還能見到個別拇指蜂飛出來。”
譚涵川:“所以氣溫太低的時候,或者是夜間蜂羣不活動的時候,響水峰便失去了拇指蜂的天然防護作用,這你要注意。”
崔山海:“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不要讓人知道響水峰還有這一張底牌,算有人心懷不軌,事先不會做出針對性的準備。今天真要多謝你們了,特別是感謝丁院主!”
譚涵川微笑道:“半個月後,丁老師邀請你們參觀金山院,我估計他還有事情要與你商談呢。”
崔山海:“哦,丁院主還有什麼事情要找我?”
譚涵川:“我不好提前說,到時候你知道了。”
丁齊有什麼事要找崔山海談?在離開藍田縣的路,冼皓問丁齊道:“你是不是在打響水峰的主意?”
丁齊搖頭道:“我沒打響水峰的主意,說句實話,我是在打崔山海的主意,這個人值得信任……而且話也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這也不叫打主意,是找他商量點事情、給他透露點情況。”
這是一輛從西安租來的商務車,石不全開車,尚妮坐在副駕駛位置,朱山閒坐在間那排右側的位置,冼皓和丁齊都坐在後座。開車的石不全問道:“丁老師,你是想傳授崔山海方外秘法,然後把響水峰也發展進方外門嗎?”
丁齊:“是的,他們看來很合適,甚至可以說找不到他們更合適的人了。”
朱山閒:“你是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丁齊:“當我發現響水峰衆人對我等不僅沒有戒心,而且非常坦蕩誠懇的時候。剛開始我只是想找機會提醒他們要謹慎,等山見到了響水峰歷代祖師造像,我動了傳授方外秘法的心思,待到崔山海第一個服下那枚玉蹄丹時,我便做了決定。”
朱山閒:“你打算什麼時候攤牌?”
丁齊:“先和大家商量商量,等下下週到了金山院再見機行事,此事必須謹慎。”
丁齊爲什麼看了崔山海而不是葉宗清?並非葉宗清本人不值得信任,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響水峰的成員很簡單,所有底細都已經很清楚。而五心谷則較複雜,聽說裡面有好幾個村莊呢,那麼多人,便意味着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崔山海、水若、李志遙大家都已經認識了,而且都是值得信任的,至於崔小曦的年紀還小,長輩的很多隱秘暫時也不會讓她知道。丁齊很看好響水峰,更看好崔山海,想傳授對方方外秘法,然後把響水峰也發展進方外門。
丁齊並無貪佔響水峰這處天地秘境的心思,方外門擁有的方外世界已經夠多、夠大了,甚至連那麼大的一個琴高臺世界都沒有再去走動打擾。令丁齊最感興趣的其實是天地秘境與控界之寶傳承,他並不想謀奪傳承,只是想了解學習。
丁齊自創了方外秘法,可自如出入方外世界,而且他也能用自己的方法去祭煉控界之寶、掌握這類特殊神器的妙用。但相崔山海、葉宗清這類人,丁齊還缺少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他畢竟沒有得到過任何一種天地秘境與控界之寶的真正傳承。
丁齊很想知道這一類傳承秘法是什麼樣的,與他所創的方外秘法是否有諳合或互相借可鑑之處?這關係到方外秘法下一步修煉的方向,丁齊本人如今仍在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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