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小胖、木小日、¥我是黑狼¥、xiao_jimmy、淚水已輪迴、碧海-孤帆、大神我、雨希寄情、eldin、ngu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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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展,交給你兩件事。”石榮與萬章剛離開,張放便召來鄧展,“一、查一下當年我與石榮發生衝突後那兩個女孩的下落,以及對此事最爲了解的人是誰。”
“明白。”
“二、你去一趟煙雨閣。”
“什……什麼?”鄧展瞠目結舌。
張放一笑:“不是讓你去享樂——至少不是現在,否則被人發現,你難逃家法。你找到嬤母,搞清楚石榮是否在兩年前萎過一段時間,是不是她‘治’好的?記住,暗中查訪,別暴露身份。所需經費,回來後找家丞報賬。”
鄧展頓首:“喏。”
望着鄧展離去的身影,張放嘆了口氣,這段時間真是辛苦這位護衛了,什麼事都得讓他辦,奔波勞碌,實在是缺人手啊!看來,是時侯讓韓氏兄弟、青琰、石牛、渠良,還有阿離她們回來了。
“來人!”
“家主有何吩咐。”
“去把初六叫來。”
片刻,初六出現在居室階前,垂首行禮。
張放放下喝了一半的果酒:“來得倒挺快。”
“初六知道公子一定會召見,一天都呆在屋裡,哪都沒去。”
張放笑了,招招手:“進來吧,要不要來一杯?”
“這……可以麼?”正彎腰除靴的初六擡頭,舔舔嘴脣。
張放將一壺果灑及一空杯置於地面,向前一推,酒壺與空杯順着地面滑行,穩穩停在初六跟前。
初六嘖嘖道:“公子這巧勁,若是用來習射,不出數月,定能在那王柱之上。”
張放拿出另一甕果酒,邊啓封邊道:“把當天的情況鉅細無遺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事件經過其實很簡單,大體跟張承彥所說的差不多,不過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初六並未與王柱比射,那傢伙純屬自找的。
初六在校場練習時,被張商平與王柱看到。王柱一時技癢,也取了練習弓射了幾箭,倒是箭箭上靶,還有一箭正中紅心。正當他得意顧盼時,卻被初六一個舉動氣壞了——這傢伙居然反手背射,箭箭靶心,後面更玩起了足射……
這不是打臉麼?偏偏王柱根本玩不了這些高難度動作……儘管從頭到尾,初六沒與他說過半句,你玩你的,我射我的,但射出的每一箭,彷彿都在抽他的臉。
等初六準備牽馬練馳射時,王柱終於爆發了,一箭射向初六所乘戰馬,存心讓初六摔個嘴啃泥甚至摔傷,出口惡氣。沒想到初六眼疾手快,揮弓撥開。這下激惹了王柱的僕從,立即衝上來要揪打初六,結果被初六三箭連珠,射倒三人,現場一陣混亂……如果不是家丞張敬臣及時趕到,都不知道會鬧多大。
如果做下這事的是個普通下人,早被張敬臣重杖半死,再交給王府處置。但這是家主的近衛,沒有家主的令喻,即便是總攬府事的家令,也不敢隨意處置。因此只能將初六禁足、監視,不得外出,等請示家主後再行處置。
“那個王柱,是自找的。”初六最後憤憤道,“如果在塞外,遇上這樣的人,我會先給他一箭,再搶走他的馬匹飲食,讓嗅着血腥味來的野狼教他做人。”
換做不知情的人,可能認爲初六是故意掃王柱的臉面,但張放卻知道,初六絕非故意,他的練習程序就是這樣。每天射百箭,先易後難,長垛、足射、馳射,甚至還有盲射。初六隻是按自己固定程序練習,但看到王柱眼裡,就成了打臉——說白了,他就是自己把臉湊上來的。
張放沉吟道:“整個事件中,張商平是什麼態度?他做了什麼補救措施?”
“沒有。相反,在王家僕人驚退時,他反而衝上來,若不是家令及時趕來,我會放倒他。”初六說這話時,神態自若,絲毫不覺這樣做會引發怎樣的嚴重後果。
張放笑着搖頭,這就是草原人本色,生存至上,只服從主人或強者。對於弱雞,哪怕身份再光鮮,在他眼裡也是一坨屎。
看到主人搖頭,初六緊張道:“公子,我這樣不對麼?”
“不,你做得對!”張放神色平靜,“看僕知主。你是我的近衛,辱你等若辱我,如果你在強權面前低頭,任其折辱,我會給你路費,讓你回烏丹支離。”
初六神情一鬆,剛咧開嘴,張放下一句話,頓時讓他笑容僵住。
“明日隨我到王府賠罪,這個事總要了結的。”
初六發了一陣呆,咬咬牙,伏首於地:“喏!”
張放站起,邁步,經過初六身邊時,淡淡丟下一句:“帶上弓箭。”徑直而去。
初六一愕,緩緩擡頭,眼睛閃閃發亮。
……
在張放面前垂首恭立的,是一箇中年婦人,上身青襦,下着綠裳,俱爲帛緞;髮髻上的金步搖與銀鈿,雕工精細,一看便知出自名匠之手。這樣一個衣着裝飾華麗的婦人,卻只是侯府的內院行人而已。
“行人”是諸侯家臣中最低一級,比執事略低,但高於普通僕人。眼前這個婦人叫盧嫗,是服侍敬武公主的一名行人。她之所以被張放召來,皆因她是一個知情者。當年之事,在侯府中並非秘辛,不過也不是盡人皆知,基本上等級較高的家臣都略知一二,其中以盧嫗所知最爲詳細。
鄧展略加打聽就得到這個消息,立即讓府衛上報,於是盧嫗很快就被請到家主面前。
站在張放面前的婦人略顯侷促,一個勁賠笑,那抹粉的面肌都發僵了,脂粉簌簌而落,顯露一道道細紋,令人不忍卒睹。
但張放卻一霎不霎地盯住盧嫗,兩點黑瞳不斷擴大,聲音越來越飄忽:“盧嫗,放輕鬆,你現在眼皮越來越沉,很想睡……”
“是,我很困,想睡覺……”盧嫗的聲音庸懶,臉上賠笑消失,慢慢側身伏倒。
“你會說夢話,說了會很舒服。”
“我……說……夢……話……”
“現在,告訴我,少主在兩年前,是因爲什麼而離府的?”
“因爲,兩個女娃……”
張放一怔,差點忘了施術,怎都沒想到,居然還帶有桃色事件的性質,這個前身吶……
隨着盧嫗斷斷續續的講述,事情終於被還原到最初狀態,張放的眼睛也越來越明亮,困擾了他整整兩年的疑雲,終於撥去一角,顯露出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