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氣往上撞,她急忙邁步往商場走,但是走到門口突然收住了腳步,她想起來這是公共場合,就算齊澤和那個女人有什麼,也不會在這個商場暴露呀,就算她找到他們又怎麼樣,吵架?何況和齊澤在一起的還不一定是不是這個女人,萬一不是,她如何自處?僵立在門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久,纔想起給齊澤打一個電話看他怎麼說。自從那次吵過之後,他們很少說話更不用說打電話了。清溪在按下數字的時候,手一個勁兒地抖,眼睛也模糊起來,但終於還是把數字都按出來,然後用力按下了接聽鍵,接通電話的鈴聲竟然是熱烈的音樂,清溪心中充滿了恨意。
“喂,誰呀?”
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傳過來,清溪嚇了一跳,馬上聽出這不是齊澤的聲音,一下子想到是自己撥錯了號碼,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打錯了。”
掛斷這個電話,她的手使勁地捏手機,心中的難過浪潮一樣在心裡翻騰。但她竭力忍住,定了定神,又一次按數字鍵。
商場裡,和齊澤一起進來的女人把一件湖綠色的裙子往自己身上比劃着,一邊扭着屁股推身邊的齊澤:“哎,看看嘛,這件我穿上是不是很漂亮?”
齊澤眉飛色舞:“漂亮漂亮,小麗穿那一件都漂亮。”他的目光盯在女人的胸脯上,露出貪婪。
被他叫成小麗的女人飛起媚眼使勁看他:“你說漂亮我就買的啊,我要去試試,合身的話,你就給我買了。”
齊澤把腦袋晃晃,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沒問題,去試試。”
他看着小麗扭動腰肢進了試衣間,彷彿自己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不就是花點錢嘛,被女人纏着的滋味真舒服,他臉上的笑比吃了蜜還甜,原來被女人恭維這樣受用,真是……美極了。
“哎哎,我試過了,很合身的。”小麗胳膊上搭着裙子嬌聲叫他,“想什麼,掏錢。”說着話,眼睛上揚,然後一閉。
齊澤看到,骨頭就要酥了:“好好,我掏錢。”手剛剛摸到錢包,手機響了起來。他把插在衣兜裡的手拿出來,掏出手機,當目光落到手機屏上時,就像被火燙了一下,臉色都變了。
一旁的小麗看了個清清楚楚:“怎麼了,誰的電話啊?”
齊澤顧不上和她說話,也生怕她聽到電話,慌忙離開她才接聽:“清溪,有……有事嗎?”儘管他極力讓自己平靜,也知道清溪不會知道他在這兒,但還是無法控制慌亂,聲音裡帶着顫抖。
他心中疑惑,吵架以後清溪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怎麼突然想起給他打電話,不會是有什麼事情吧?於是更加緊張。
“嗯,我是有點事情,來縣城了。你在哪兒,是不是在廠子裡,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清溪強壓心中的怒氣,用平緩的聲音說。
“我……,我……在廠子裡,你——一會兒到廠子裡。哦,你……現在在哪兒?”聽清溪說她要來,齊澤不知道爲什麼全身都抖起來,雙腿篩糠一般,都站不穩了。
清溪聽到齊澤撒謊,胸中就像燃起了火苗:“我在路上,快到了。你說,你在哪兒?”
“我……,我在廠……子裡。”齊澤感覺自己的喉嚨就像被人卡住一樣,腿軟的就要坐到地上。
“好,你等着,我拿上就到。”
齊澤掛了電話,馬上就往外跑。小麗看到齊澤面無人色,慌慌張張往外走,急忙拋下衣服追趕:“怎麼了,怎麼了?”
齊澤充耳不聞,一個勁兒往外走,小麗疾步跑過去,伸手扯住他的衣服:“裙子,我的裙子……”
“以後在說,我有事了,快走。”齊澤一邊說話一邊加快了腳步。
“有病啊你。”小麗攥住了他的手,跟着他往外急走。
站在商場的門外,清溪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急跳,就要蹦出胸膛。她的腦海一片混亂,就像暴雨來臨前天空中不住翻滾的黑雲,潑墨一般毫無規則地滾來滾去,一層層壓下來,卻找不到突破口。
自己是在幹什麼?怎麼了?
她沒有思維,或者說情急之下不知道怎麼辦。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找不到原因,就像正在疾走,突然一個巨大的籠子兜頭罩下來,吃驚和害怕讓她找不到方向更無法突破。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當然,就算沒有了思維,殘留的意識還是警告了她站在這兒的目的——弄清齊澤是怎麼回事,弄清他身邊的女人是什麼人。她的目光凌厲,緊緊地盯着商場中進進出出的人。
小麗被齊澤鐵鉗一邊抓着往外走,她莫名其妙地嚷着“怎麼了?怎麼了?”齊澤的腳步加快,不管不顧地扯着她走,磕磕碰碰地不時和身邊的人撞上。小麗無法掙脫,只是十二萬分不解地嚷,“神經病,神經病啊你……”儘管齊澤這樣,她還是忘不了她試好的衣服,跨出門的時候仍然嚷嚷,“衣服還沒買呢,你幹嘛,着火了嗎?”……
因爲着急,齊澤沒有絲毫的閒心顧忌旁邊,他只想趕快回到廠子裡,在清溪趕到之前回到廠子裡,他害怕。所以,走出商場的他絲毫沒有想到清溪就在門口。
清溪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心裡焦躁的厲害,她的目光如同雷達,就在齊澤出門的時候她的目光準確地捕捉住了他和他拉着的女人,而那個女人的話也一字不漏地跌到了她的耳朵裡。一霎那,清溪頭暈目眩,眼睜睜看着齊澤從她旁邊經過而不知所措。
齊澤走到摩托車旁邊,鬆開了小麗的手,做準備發動摩托離開。小麗甩甩被他捏痛了的手,在他的背上捶打“你幹嘛幹嘛?我的衣服還沒買呢……”
就在小麗捶打齊澤的時候,清溪熱血上涌,她不顧一切衝下臺階,踉蹌着跑到他們的面前,揚手就往小麗的臉上摑去。小麗被這個突兀地撲到他們面前的女人驚了一下,慌忙閃了一下,堪堪避開了清溪的手掌,但掌風帶起的強勁氣勢讓她魂飛魄散,情急之下驚叫了一聲。畢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還是膽怯的。
“你……你……****!……”
清溪渾身哆嗦,再次揚手的時候,齊澤已經反應過來,他急忙擋在了小麗的面前,顫聲叫道“清溪……”。清溪感覺到整個人憤怒的就要燃燒起來,沒有了理智的她再次揚手狠狠甩了齊澤一掌,齊澤也趁勢捉住了她的手,目光中露出了哀求,“清溪……”他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整個人變成了傻子,唯一的意識就是制止清溪。
清溪再次發作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手被齊澤捉住已經無法動彈。她的目光中滿是火苗,憤怒地噴射到齊澤的臉上,“你……,你……”
齊澤面無人色,渾身發顫,聲音抖得只能從牙縫裡往外擠:“清……溪……溪……”
“鬆開我,不要臉的東西!放開……!”清溪奮力往外抽自己的手,但是齊澤拼命抓着,任她用盡了全力也沒有成功。
兩個人僵持着,清溪犀利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割在齊澤的臉上。而齊澤,如同被抽了骨頭一樣,臉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只是死命拉着清溪的手。
就在小麗驚呼的時候,已經驚動了周圍的人,大家一看有人打起來了,馬上像看西洋景一樣好奇地聚攏。
“哎,那邊怎麼回事啊,打起來了?”
“是嗎?看看,嘻嘻……”
“兩個女的一個男的……”
清溪的意識慢慢回覆,等她向四周張望尋找那個女人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見,只有身邊慢慢圍過來看熱鬧的人。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剛纔還有一個女的,只是那女的跑了。”
“是不是……”
“是不是那男的找了女人,被老婆給逮住了?”
“誰知道呢,這個女人要打跑了的女人,這個男的拉住了,這不是嘛……”
衆人的竊竊私語帶着譏笑傳到清溪的耳朵裡,她一下子醒悟過來,羞愧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這是幹了什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她又用力抽自己的手,真奈自己的手就像被鉗子夾住一樣。
“放開我。”她低吼一聲。
心驚膽寒的齊澤哪裡明白清溪的意思,他的目光裡露出驚恐的哀求,聲音裡帶上了哭腔:“清溪……”
清溪越發急了,就好像自己脫光了衣服被衆人圍着看一樣,羞澀讓她不知道怎麼辦了,再次抽手沒有成功,她的眼淚就要流下。漫漫悲哀和傷心襲來,她才意識到齊澤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沉聲叱喝:“我要回家了,你鬆開!”
齊澤哆嗦了一下,清溪趁機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低下頭,轉身疾步走到自己的電動車旁邊,飛快地跨上車子,低着頭逃了出去。
直到走出很遠,她才把如芒在背的感覺丟掉,緊張的呼吸也慢慢平穩。她減慢速度,停了下來。仰頭看了看天空,淚水慢慢溢出了眼眶。剛剛的事情,是真的嗎?她覺得就是一場夢,很虛很不真實,剛剛發狂的女人潑婦式的女人……是她嗎?她覺得那不是她。
她歷來是穩重的,理智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