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本來難過至極,只是剋制着不想暴露,誰知道劉豔萍就這樣不加掩飾地一語道破,連一點點面子都不給她留,如此一針見血的話反倒而讓她笑了:“騙我什麼,騙錢嗎?沒有。騙我的人嗎?也沒有。”
李豔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顯出了難過:“你和齊澤鬧矛盾是不是因爲他?”
此時李豔萍有點恨自己,本來她是想要關心她的,誰知道確實好心做了歹事,反倒而把清溪誘到了另外一條路上,都是她的錯。她也覺得難過,本來她還因爲清溪有多理智有多懂事的,結果還是這樣,再說自己當初也是那樣慎重地告誡她……
清溪卻哈哈地笑了好久才說:“你想象力別太豐富,和這個人一點都不沾邊的——我很肯定地告訴你。我只是因爲齊澤的事情……很難過,纔出來散心的。豔萍,我也是人,我也需要放鬆需要調整心態,我很累了。當然,來在這個地方一方面是想放鬆一下心情,另一方面是想見見這個人。只是我聲明一下:我……和這個人清清白白沒有任何關係,你別瞎想。”說完清溪也感到難過,她和那個人……是真的沒有一點點關係?
“既然是什麼都沒有……那你玩你自己的,去找這個人幹什麼?這個人呢?”李豔萍自然疑惑。
“這個人不想見我吧,我沒有見到他。”清溪的聲音帶上了淒涼。
李豔萍明白清溪並不是她說的那樣輕鬆,她是網戀了,被人騙了感情,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多事買的什麼電腦,清溪會這樣嗎?可如今自責沒有用的。悲哀輪罩了她的臉:“你究竟是什麼回事?那個人是什麼人,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曾經那樣慎重地提醒她,沒想到還是……唉,很多事情真的……沒辦法。
清溪嘆了一口氣:“要說不知道也不對,我還是知道一點的,他什麼都沒有說過,但我還是知道他的職業,我也相信他是一個好人。”在說道他是一個好人的時候,清溪想到了他的無情和虛僞,也想到了他是不是很卑鄙,但她還是說,“只是,出於某種原因吧,他不願意見我。”她還是不願意把他當成一個壞人。
“你也是。”李豔萍有點生氣,“被人家騙了感情還說人家是一個好人,你可真行。那他是幹什麼的,既然他不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視頻的時候,我從他的衣架上看到了他的衣服,他的衣服是公安機關發的,衣服上有標誌,所以我知道他的身份。哦,這些事情,等我回去了和你細說。你別懷疑這個人,我相信他的。”就算難過,就算恨,她也不願意讓別人把他看成一個壞人,她不知道爲什麼有這種心理。
李豔萍不知道怎麼說,這樣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楚,何況清溪還在外地她也不願意追究。弄不明白清溪是怎麼回事,只好轉移了這個話題:“那你和齊澤呢?”這是她最關心的。
提起齊澤,清溪平靜了下來:“豔萍,我和齊澤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他願意在外邊找女人,我是控制不了的,從今以後我也不管了,我不願意生氣,他想怎樣就怎樣。他的錢不往家裡拿我也不說了,我不在乎他的錢,佳佳上學我自己供。你也知道我掙的錢也比他多,我掙的錢夠我自己和佳佳用。他願意離婚的話,我就和他離,他不離就這樣過下去。我不忍心讓佳佳沒有完整的家。不過,我和他已經沒有絲毫感情,維持一個沒有愛的家我也維持不了一輩子,等到佳佳考上大學的時候,不管他怎樣我都要離婚。一切我都想好了,你別擔心,我不是離了男人不能過的女人。——我就這樣,一個人過了。”
“爲什麼會是這樣?”李豔萍不知道是在問誰,還是自言自語。
“人生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安排了就能夠按照自己的心願走下去的,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誰也無法左右誰,我也只能接受現實。現在我不怨也不恨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吧。”清溪靜靜地說。
他沒有回家,車就停在清溪住的酒店外邊。他不知道有多少次走出車門,走到酒店的門口,但他一次次返了出來,他不敢走進去。手機,他拿起來又放下,還是無法把電話打給她。
他只是在心裡和她說:“我在,我永遠都在……”他的臉上是無法釋懷的難過,他無奈……
又一次,他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守了她一夜,陪了她一夜,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清溪在天明的時候,收拾好了一切。昨天買了很多東西,她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知道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很累贅,但她還是收拾的妥妥貼貼。想到女兒看到她給她買了這麼多喜歡的東西一定很高興的,她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結算了房費,她走出了酒店的門。
在等出租車的時候,她扭頭張望了一下自己住過的酒店,笑了笑,然後想到是不是下次再來的時候還住這裡?哦,還有沒有下次?她無法肯定了,一切都是未知數吧。
生活,是未知的。
看到她走出酒店,看到她回頭張望,他的心被緊緊抓住。當看到出租車載着她離開時,他連忙追上。
他知道她這一次走後,他也許沒有機會在真正地見到她了,突然生出一種恐懼。他……並不想讓她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很長的時間,他把她刻在了心裡,吃飯的時候,工作的時候,休息的時候,無時無刻都有她的影子。難道,就這樣讓她從他的眼前消失?
他害怕看不到她,加大了油門緊緊地追着前面的車子。心裡不住地喊:林兒,林兒,我的林兒……
清溪趕到車站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很紅很亮。她把太陽放到背後走進候車室,然後買了車票,看了看離開車的時間還早,她找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了下去。
結束了,這一次的行程又要結束了。她突然想到此次來到這兒是爲了什麼?有什麼意義?她究竟想要什麼?
她不知道那個人會怎麼想,怎麼看,她也不想去想。或許,現在她也不在乎了。她覺得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別人的事情她管不了,更無法左右。
就算閉着眼睛,眼皮輕微的動了一下,兩顆淚珠還是滾出了她的眼眶。
他一直跟隨着她,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更加緊張。就這樣讓她走嗎?就這樣讓她帶着永遠的遺憾離開嗎?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就說自己是一個人,是單身,害怕影響了她的家庭而不敢出現嗎?他不敢說,也說不出口。可是,如果就這樣讓她走掉,那麼從今以後她不會再走近他的,他不願意,他不想失去她。
他急……急……
時間一點一點往前走,終於到了她乘坐的車出發的時間。
他看到了她和一大羣的人一起排到了檢票口,慌忙也擠了進去,他不想讓她就這樣離開,他怕再也看不到她,可是他該怎麼辦,怎麼辦?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將永遠解釋不清,他和她也永遠失去聯繫,他會永遠的失去她……怎麼辦,怎麼辦?他不要她從他的視線中脫離,不要她從他的靈魂中剝離,他需要她。
也從來沒有這一刻讓他體會到她的重要,那麼多孤單的夜晚,是她陪着他,雖然隔着遙遠的距離,卻是如同她就在他身邊一樣的,他給了她無人取代的安慰,還有快樂,若失去她,他感覺一切都沒有了,不僅僅是那份安慰和快樂,更有他的生命,他感覺他的生命也隨着她的遠離會一點點消失,可是怎麼辦,怎麼辦?
他急了,無助又狂躁……
“清溪,我真的不要失去你啊……不要……”他的心發出哀鳴。
開始檢票了,旅客一個個走了進去,就算很慢,也還是輪到了她。他突然擠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拽住了她伸出去的手。
清溪全神貫注於自己手裡的車票。她的命運已經有了結論,她從今以後不再對任何人有嚮往,不會再對任何人有指望,以後的她,會過她一個人的生活。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一個人過她的後半生的,沒想到有人會突然拉她。
清醒猛一驚,急忙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