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定晴望去,見不遠處滾滾塵煙裡,有幾匹高頭大馬衝前面,後面緊跟着是一輛馬車。anhen
不一會功夫,那幾匹高頭大馬率先衝到了陳寶珠面前。正當中是一名年約十五六歲少年。騎一匹白馬上,藍緞錦袍,眉清目秀,容顏倒是可人,只是臉上那一股高高上倨傲,是所有紈絝子弟所特有。
不用說,此位就是伯寧侯府二公子,二夫人所出陳耀宗了。
陳寶珠才入府不過幾天,並沒有見過這個少年。但這個人惡名,早就傳得京城人皆知,她府外也早就有所耳聞。
而且,因了這個人,二叔到陳府求助,被陳父斷然拒絕之後,二叔心中生恨,這才導致了陳府滅門。一切都是因了這個人吧?
陳寶珠臉上帶上了冰冷,漠然地看着來人。
來人策住馬,判研地看了面前陳寶珠,還有李京一眼。然後轉頭朝後面馬車喊道:“刁媽媽,你下來看看,我們要找,是這個人嗎?”
語氣有着深深不屑,明明是自己堂妹,居然用了“這個人”這個字眼,臉上是一副根本不把人放眼裡神情。
後面馬車傳來掀起簾子聲音,一個人步下車來,看了陳寶珠一眼,馬上笑着迎了上去:“五小姐你去哪裡了,可把夫人擔心死了。”
陳寶珠看着笑容可掬刁媽媽,蹙緊眉頭。心想這話說得……好像自己是故意跑出去,還累得別人爲自己擔心。
明明就是二小姐與三小姐想捉弄自己,結果弄成這樣結果,怎麼反倒成了自己擅作主張了?
刁媽媽似乎要故意做實陳寶珠偷偷跑出去罪名,一步跨前就抓住陳寶珠手說開了:“五小姐啊,你這次跑出去。可把夫人擔心死了,就光外出尋你人,就有好幾批呢。今後五小姐要出去話,可事先要跟夫人說一聲,這樣胡亂就跑出去,不是要害死人嗎?要被老太太知道,又該說夫人管束不嚴,任你們亂來了。”
李京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眼裡含着笑,帶着揶揄神情。似乎要看陳寶珠怎麼應對。
陳寶珠心想,府裡出了這麼大事情,想必二小姐與三小姐怕禍及自身。沒有對二夫人說實話吧。雖然這件事責任不二小姐與三小姐身上,但是她們明顯着來碴樣子委實可惡,何況,三小姐還拿着馬鞭朝着自己騎着瘋馬來了一鞭……
陳寶珠皺着小小臉,委屈道:“刁媽媽。可不是我想自己偷偷跑出去,而是我騎着馬時候,三姐姐突然背後給我馬揮了一鞭,馬就瘋跑了出去。我也沒有辦法……就跑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刁媽媽果然是不知道整件事情經過,聞言臉上表情有一剎那僵硬,勉強道:“三小姐?這怎麼可能?五小姐你一定是看錯了。”
陳寶珠有些茫然地搖搖頭:“刁媽媽。我怎麼會看錯呢?當時賽馬場上就我與三姐姐兩個人,她我身邊,我親眼看到她揮起馬鞭!”
刁媽媽正色道:“好了。五小姐,這事一定是你看錯了。三小姐一向對弟妹們關愛有加,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呢?我們伯寧侯府一向注意兄弟姐妹間情誼,五小姐你年紀小不懂事,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被夫人知道你故竟誣陷姐姐們話,決不饒過!”
陳寶珠極其委屈地垂下頭。低聲道:“刁媽媽,我知道了。”
看來馬場發生事情被二夫人封口了,看來二夫人行動真是迅速啊。這個時候唯有靠那個人才能揭露事實真相了。陳寶珠相信自己眼光,她既然不是二夫人人,就一定會幫自己。
一旁李京仍然興致十足地看着,但眼中已罩上一層冷色。
騎馬上陳耀宗有些不耐煩了:“刁媽媽,你點行不行?這人不是找到了嗎?你們還不回馬車上去?想耽擱本公子事嗎?”
刁媽媽馬上笑容可掬道:“二公子,老身這就把五小姐帶到馬車上去。這一趟,多虧二公子了,不然話,五小姐還真是找不回來……”
陳耀宗斜睨了陳寶珠一眼,冷冷道:“這種剋星,有什麼好找!真不明白娘是怎麼想?她不想呆府裡,我們幹嘛留她啊?讓她有多遠走多遠不就行了嗎?大家都清靜!”
刁媽媽忙道:“二公子,這話可不能這麼說。”
陳耀宗不耐煩道:“刁媽媽,你到底有完沒完?本公子可沒有時間陪着這種人這裡耗!我就不明白了,娘怎麼非得讓我來尋這種人呢?這種人到了我們府裡來,不過是浪費我們府裡糧食而已。”
陳寶珠很驚奇地看着面前這位紈絝子弟,她有這麼令人討厭嗎?況且,她與他有仇嗎?這恐怕就是這個世道所謂上流社會人物,生存一種姿態吧?標準啃老族,永遠以自己爲中心,永遠自私自利,還自以爲是高高上。
“二哥。”陳寶珠表現出一副很乖巧樣子,“對不起,我不該偷偷跑出來,還害得嬸嬸和姐姐們爲我擔心,以後不會這樣了。”
說出這些話來時候,陳寶珠覺得自己要吐了。顛倒黑白事實就擺眼前,但是自己身處劣勢,無法與之抗衡。不過,以後,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她一定會找到這個目空一切花花公子弱點,然後狠狠地把這筆帳還給他!
陳耀宗臉上神色緩了一些,依然不耐煩道:“既是這樣,你還坐馬上幹什麼?咦?”
他忽地一提繮繩,策馬來到陳寶珠面前,命令道:“你先下馬。”
一旁刁媽媽忙道:“五小姐,你怎麼騎馬上了?千萬別摔了。”說着忙三步並作兩步過來攙扶。
陳寶珠也不推辭,就刁媽媽殷勤攙扶下,蹬着馬踏下來。
陳耀宗也跳下馬來,他繞着烏棗轉了一圈,眼中現出驚奇神色:“這真是一匹好馬啊,比馬棚那些馬好太多了。”
烏棗似乎窺破陳耀宗心中所想般,十分響亮地打着響鼻,馬蹄微擡,似有些要朝着陳耀宗踹過去之意。
刁媽媽忙道:“我祖宗少爺啊,你可小心些,這馬暴烈,可不是你玩。”
陳寶珠看到陳耀宗如此,心中微微一沉,這個貪得無厭傢伙,難道又看上人家馬了?以他一貫作風,只怕……
想到這,她心不由提了起來,擔憂地朝着沉默站於一旁李京看去。
李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吐了嘴裡草根,依然是一副慵懶,無所謂神情,似乎別人相中不是他馬似。
陳耀宗雖然一副公子哥模樣,但是膽子也不小。他似乎並不懼怕馬會踹人,居然還近前半步,細看了好一會,終於確定這是一頭好馬。別看這傢伙平日不務正業,無所事事,但由於跟他一起玩那些酒肉朋友,都是京城高官之子,對於鳥啊,馬啊什麼,有着獨特研究。所以,陳耀宗自然也學得了幾招。
“這馬是你?”陳耀宗把目光投向李京。因爲經常去馬場,他認得李京,知道他是西蒙國馬場主兒子。
李京點點頭。
“你這馬不錯,應該是匹千里良駒,比我府上馬好太多了。就是放眼京城,能趕得上你這馬,想來也沒有幾匹。你說個價吧,這馬怎麼賣?”陳耀宗倨傲地說。
“我這馬不賣。”李京似乎根本就沒有顧及他什麼侯爺之子,未來爵位繼承人。
話一說完,李京就走過去,伸手撫了一下馬脖子上鬃毛。馬兒看到主人,安靜下來,還用嘴舔了一下他手。
“不賣?”陳耀宗臉色變了一變。他京城裡也算是小有名氣,但凡他看上東西,不管是物還是人,還沒有遭受過拒絕時候。現,居然第一次有人這麼大膽回絕他,絲毫不給他面子。他頓時覺得有一股氣胸口上下竄。
“一百兩銀子,我買定你馬了。”陳耀宗依然是一副倨傲神情,彷彿給人家一百兩銀子都算是施捨。
“一萬兩銀子我也不賣。”李京語氣堅決而肯定。
陳寶珠不由覺得有些汗顏。她這個堂哥啊,實太丟人了。明明知道人家是一匹難得好馬,還只給人家一百兩銀子,你當是打發乞丐啊?
不過,陳寶珠猜測,只怕是這一百兩銀子陳耀宗也未必肯給,依他性子……
果然,陳耀宗怒了,厲聲道:“你一個小小西蒙商賈之子,見識怎麼如此淺薄!你知道本公子爲何要買你馬嗎?本公子可不是買給自己,而是獻給四皇子!你知道四皇子是誰嗎?那可是我們天朝尊貴人,四皇子能相中你馬話,那就是你福氣了。”
四皇子?
陳寶珠下巴都掉下來了。這個陳家二少,要搶人家馬便也罷了,怎麼把四皇子也牽扯進來了?而且,那個四皇子究竟何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