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心一沉,猛然轉過身來,步朝着四小姐所位置跑去。
此時四小姐,頭歪着垂向一邊,躺桂香懷裡。桂香舉手無措,滿臉淚痕,清鴛也是一臉焦急。
“我看看。”陳寶珠俯下身子。
清鴛焦急道:“小姐你看,四小姐到底怎麼了,怎麼說暈就暈了呢?”
陳寶珠一把拿過四小姐左腕,探起脈來。四小姐脈象很弱,明顯氣血不足,再看她臉色,還有嘴脣,都蒼白如一張白紙似乎,無一例外地驗證了陳寶珠判斷。
氣血不足?
陳寶珠微微有些愕然。平日裡,這位四小姐雖說身子不似自己這般健康,但也沒聽說經常生病之類,身子應該還算過得去。怎麼會一下子就暈過去了呢?
難道是外傷導致失血過多,從而引發貧血暈厥?
陳寶珠直了直身子,再次查看四小姐額頭上傷口。四小姐額頭上傷口雖然紅腫發炎,但是隻是皮外傷,劃破了層皮,顱骨沒有撞穿,也不怎麼出血,不算是太嚴重。
那倒奇怪了。
“五小姐,我們小姐到底是怎麼了?”桂香哭着問道。她哪裡經歷過這些事情,嚇得全無主意,只會一個勁地哭。
猛然間,陳寶珠想起一件事情來。她記得車子撞到一塊時候,四小姐身子重重地撞到了車廂邊上。這一撞,肯定是撞傷哪裡了。
陳寶珠一路檢視下去,掀起四小姐裙子。這時,場人都有些驚呆了。
四小姐腳脖子處,有一條手帕包紮起來傷口,血流不止,把整條手帕都浸。由於四小姐今天穿了件水紅色裙子。鮮血透到了裙子外面,看起來只不過讓裙子顏色鮮豔罷了。不認真看話,根本看不出來那是被鮮血染紅。
這就難怪爲何方纔陳寶珠切脈 顯示氣血不足了,流這麼多血,不貧血纔怪呢!
桂香愣了一下,“哇”一聲哭出聲來。
陳寶珠忽然覺得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來。這個四小姐,是不是太傻了?明明受了傷,明明是可以第一批迴府醫治,卻偏偏要博取得賢良淑德好印象,連命都不顧了。是不是有問題啊。
她再伸手摸了一下四小姐額頭,果然,傷口炎症急性發作。額頭燙得要命。
她把自己手帕拿出來,撕成兩半,分別扎住傷口兩端,止住仍血流不止傷口。然後,她對清鴛說:“清鴛。你好好看着四姐姐,我到附近採些藥草來,替她把傷口處理一下。四姐姐傷成這樣,又發着高熱,不能這裡拖太久,得馬上回府去。不然話,會出人命。你們注意看看,如果有馬車路過。什麼也不管了,直接讓他們送我們回去,我們給銀子。”
清鴛用力地點點頭:“我記下了,小姐小心。”
交待完畢,陳寶珠拔腳就朝草叢密集地方走去。這荒郊野外。一兩種止血止痛治刀傷藥草是可以找得到,但療效甚微。僅作應急之用。簡單處理完之後,還是讓大夫看看比較好。特別像四小姐這樣,傷口已經感染了,引發全身高熱。
哦對了,陳寶珠想起來了,她記得她與四小姐乘坐馬車比較破舊一些。她好像看到那些車廂邊上鐵片有些已經張鏽跡斑斑了。如果四小姐腳被這樣鐵片割傷,鐵鏽引發破傷風話,而自己又這荒郊野外……
陳寶珠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這時,一陣急促馬蹄聲隨風傳送過來。
沒錯,是馬蹄聲。她聽覺一向靈敏,絕不會聽錯。
不遠處清鴛她們似乎沒有什麼反應,顯然沒有聽到馬蹄聲。
救人如救火,陳寶珠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一把甩掉自己手中藥草,跋腳就朝着聲音來源衝過去。
她不停地跑着,只聽得耳邊風呼嘯。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她看到了前面有幾個黑點。
那些黑點越跑越近,馬蹄聲也日益清晰地傳入耳膜之中。陳寶珠頓覺一陣欣喜。對方似乎有什麼急事,趕得很急,轉眼間就到了眼前。
陳寶珠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救活四小姐,這個伯寧侯府裡唯一一個把她當作親姐妹人!
一念至此,她也不知哪來勇氣,猛然從道路邊上衝上官道,站官道正中央。
如果那夥人馬不停蹄話,那就從她身上輾過去吧。
對方若閃電般席捲而來,正中央是一匹俊美非凡白龍駒,其他俱是清一色黑色高頭大馬。白馬當前,其他馬匹緊隨其後,如一團烏雲般壓了過來。
似乎沒有料到半道上會殺出個人來,白龍駒人大吃了一驚,趕忙勒住馬頭,同時揚手道:“停下!”
只聽得馬蹄鐵掌與官道地面摩擦“吱吱”聲響,近二十匹馬齊齊停了陳寶珠面前,場面十分壯觀。
“你不要命了?”白龍駒上之人怒斥道。
塵土飛揚,迷了陳寶珠眼睛。陳寶珠揉揉眼睛,朗聲道:“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因我一個姐妹受了重傷,需緊急回府請大夫醫治。而我們馬車又壞掉了,所以肯請各位幫幫忙,把我姐妹送回府裡去吧。”
白龍馬上之人尚未吱聲,旁邊兩個鐵塔般大漢卻惱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小娃娃,居然爲了這點鳥事擋了爺們道,找死!”說完抽出腰間挎着金刀,對着陳寶珠砍了過去。
陳寶珠想也沒想,就抽出了隨身帶着寶劍,朝上一擋。
只聽得“叮噹”幾聲響過,似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陳寶珠被震得倒退幾步,這才勉強穩住身子。
這時,頭上傳來一個悠悠閒閒聲音:“本王要怎麼說你們兩個呢?斷水寶劍你們也敢對着幹啊,看看你們手中刀!”
兩名大漢忙朝自己手中腰刀看去。見自己金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禿子,光禿禿只剩下個刀柄,難看至極。
“這,這是怎麼回事?!”兩名彪形大漢又驚又怒,扔掉自己手中刀,看向陳寶珠手中那把小小短劍時,便帶上了幾分畏懼。
“世間失傳已久斷水寶劍,想必各位沒聽過吧?”白龍駒上之人說話底蘊醇厚,竟然十分好聽,“聽聞此劍可斷水,各位可想而知有多鋒利了吧?削鐵如泥那自是不話下。”
兩名大漢有些惋惜地看看扔地上斷了兩截金刀,有些不甘心道:“可惜了兩把金刀。”
白龍駒上之人臉色一端,無形中便透出一股威嚴來:“本王三禁五令如何說?你們兩個倒好,不問青紅皁白,揮刀就砍,自己說說,該當何罪?”
兩個彪形大漢一驚,忙笑嘻嘻說道:“王爺,我們兄弟倆也沒有打算要殺她啊,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我們兄弟倆本來是誘你流雲寶劍出手。您看看啊,如果我們兄弟倆如果真要誅殺她話,即便是她手握寶劍,也會被我們臂力震成內傷,哪能像現這般沒事似上我們面前呢?王爺你說對吧?”
端坐於馬上“王爺”微微一笑。其實他早就看透了尉遲兩兄弟嚇唬人意圖,這纔沒出手相助。
他看着面前這位小姑娘手上閃閃發光寶劍,微微嘆口氣:“長虹斷水,名劍山莊鑄造出來十把寶劍,排名前兩名。本王這枚流雲,只能排第三位了。”
旁邊一頭馬衝了出來。馬上一位年輕將領笑着說道:“既然王爺那麼鍾愛長虹,屬下就把長虹送與王爺吧。屬下命都可以給王爺,區區一把劍又算得了什麼呢?”
王爺輕笑道:“紅粉贈佳人,寶劍贈英雄。本王既然把寶劍送出,又豈會再收回來,你可別小看本王了。”
陳寶珠聽着這幫人越扯越遠,全然不顧自己拼着命企求。她忍住心中怒意,收回斷水,大聲道:“各位,我姐姐身受重傷,危旦夕,急需救命,還望各位成全。”
想到自己方纔情急之下,用劍相格,不知道是否冒犯了這位什麼王爺。她當即跪了下去:“這位王爺,小女子方纔多有冒犯,實爲情勢所迫,爲救家姐方出此下策。我乃伯寧侯府五小姐,因發生了一些事情,馬車壞掉,我與姐姐被困這個荒郊野外。望王爺看家叔與您同朝爲官份上,救家姐一命!至於這把斷水,我也可以奉給王爺!”
沉默了半晌,陳寶珠聽得頭上傳來一陣輕輕笑聲:“敢情珠兒把本王看成那些貪財好色之人了?”
珠兒?
陳寶珠大吃一驚,什麼人,竟敢如此親妮地稱呼自己小名!
她擡起頭來,迎面撞上了一雙深遂眸子。
那是怎樣一雙眸子,靜謐安詳, 似蔚藍天空般清澈透明,又如碧綠深潭般深不見底,裡面洋溢着絲絲柔情。本是極其陌生人,卻因這一雙眸子無形中拉近了距離,彷彿多年故交一般。
陳寶珠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迷茫。@@##$&&~*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