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媳婦忽然又想起一事來:“張大成家,我倒是想起一件奇怪事情來。”
“什麼奇怪事情?”張大成家似乎沒有什麼心情。她覺得,自己腳越來越癢了,又癢又痛。不僅如此,這股奇癢還一直順着腳板向上,連腳脖子也開始癢了起來。
朱大媳婦顯然沒有留意到她臉上痛苦神色,繼續說道:“就昨天晚飯時候,那個翠紅身邊小桃忽然來找我。我就覺得奇怪,我與那個小桃,其實也不太熟,只不過她與我那個當家是同村而已……”
“小桃來找你?”張大成家忽然警覺起來,想起二夫人與二小姐計劃,她忙追問道,“小桃來找你做什麼?”
朱大媳婦沒好氣道:“我也不知道她來找我做什麼,支支吾吾,拿了個藥方子給我,說向我私底下要些當歸、熟地、白芍、川穹、紅參、白朮、續斷之類,你看看,這不都是安胎藥成份嗎?我是管倉庫,但這些藥有些也挺貴重,沒有夫人指示,我怎敢輕易給人?再說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要這些做什麼用呢?”
張大成家“豁”一下站了起來,連鞋子顧不得穿了,一把拉起朱大媳婦,“走,我們進去見夫人去!”
朱大媳婦嚇了一大跳:“我們進去見夫人作甚!你忘了,夫人睡覺時候可是諱忌別人驚擾!”
“沒事,這次夫人絕對不會怪我們,反而還要獎勵我們呢。”張大成家喜逐顏開,“二小姐等就是這一天。朱大媳婦,你立了大功了。”
朱大媳婦初初見張大成家一把拉住她,以爲要去告發她方纔私底下說那些對主子不敬話,嚇得就要求饒。如今聽得張大成家說自己立功了,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隻要有獎賞就行。
她笑嘻嘻,試探地問道:“張大成家,你可別害我啊。先說說,我究竟立了什麼大功了?”
張大成家眼睛裡閃着興奮光彩,看到朱大媳婦惴惴不安樣子,不由笑道:“你先別緊張,我們是什麼關係,我怎麼會害你呢?我還巴不得沾點你喜氣。多一些賞銀呢。等一下夫人問起時候,你照實說就行了,少不了你好處。”
說完。拉着朱大媳婦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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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珠一覺醒來,就去了書房,從牆角處把那本珍貴醫書取出來。
這是一本很老舊醫書,厚厚一大本,裡面密密麻麻記載。都是江南寧氏一族祖傳秘方。
以前陳侍郎府第時候,陳寶珠曾經把陳父與寧氏藏書閣裡面書都翻遍了,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本書。
所以,她一直認爲,這本書纔是寧氏一族真正祖傳藥書,正因如此。寧氏纔會臨終前交付於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本破舊書藉裡,竟然蘊含着一個天大秘密。
她小心冀冀地將這本舊書翻了開來。這是她第一次懷着如此認真與虔誠態度去翻這本書。不過,令人失望是,她把整本書從頭到尾翻完,也沒有見到那個所謂名單。
她再把書翻轉過來,看頁與頁之間間隙。這本厚厚醫書是手工線裝本,間隙很小。幾乎不大可能容得下一張印有名單紙卷。
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哪裡有名單蹤跡?
她頹廢地把醫書扔到一邊。或許,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那名單不是放醫書裡,而是放了其他物品裡
她起身,走到書架前,拉開下面抽屜。那裡面有一個包袱,三年前東西依然保存完好。
她記得,三年前那個夜晚,寧氏拉着她逃出去時候,包袱裡除了一本厚厚醫書之外,還有裝有細軟首飾盒子,還有幾件衣衫。如果那份名單不醫書裡話,那也許會放首飾錦盒夾層裡,或者衣衫裡夾帶着也不一定。
陳寶珠正要把包袱取出來,就聽到有人奔入書房腳步聲,扭頭一看,站書房門口處,臉色有些凝重,她說道:“小姐,出事了。”
“誰出事了?”陳寶珠奇道。
“是翠紅姑娘出事了。”紫蘭道,“聽說是與府外公子私相收授什麼,這還不算,聽說還做了苟且之事,如今有了身孕,瞞不下去了,這才被揭發了出來。”
“翠紅有了身孕?”陳寶珠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這件事情,後花園裡遇到翠紅時候,她就有所懷疑。她沒有料到,這件事情竟然是真,而且還被發現了。
一個未出閣大姑娘,竟然有了身子,這個時代裡是絕對不能想像。
陳寶珠有些不太明白翠紅心裡面到底想什麼。如果一個姑娘家發現自己懷有自己心愛男人孩子,如果想把孩子生下來話,那就一定會逃得遠遠。但是這個翠紅卻不偏偏不肯逃,還留府裡頭,難道她幼稚地以爲,自己是侯寧侯府小姐啊,出了事情還有夫人給她做主不成?
又或者,她怕那位卞公子尋她不着,所以傻傻地府裡頭等着那個負心漢前來迎娶她嗎?
其實,有一件事情,前不久遇到翠紅時候,陳寶珠不忍心告訴她。那件事就是:卞公子進入王丞相府之後,其才華深得王丞相賞識。王丞相有意將自己女兒許配於他,婚事就年底操辦。
這件事情是二老爺說出來,全府上下人幾乎都知道了。陳寶珠不明白,翠紅是真不知道這件事情,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是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讓卞公子認回她。
通過讓孩子認祖歸宗手段,逼迫那個負心漢娶她,雖然不失爲一個法子。但是,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是一個顧念舊情人,不然話,後果不堪想像。
陳寶珠把抽屜重推回去,鎖好。起身問道:“翠紅現怎麼樣了?”
紫蘭搖搖頭,壓低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聽下面人說,今天晌午過後,二夫人就派了兩個僕婦把翠紅,還有她房裡丫頭小桃一併押到了沁春軒。然後讓幾個強壯僕婦守住院門,任何人不許放進來。我已經讓清鴛去打聽消息了。”
陳寶珠不禁爲那個可憐姑娘擔憂起來。
一個大姑娘,未婚先孕,特別事情又出名聲赫赫伯寧侯府,別人會怎麼看?二夫人會放過翠紅嗎?
陳寶珠不敢想像。
不一會功夫,清鴛回來了。一看到陳寶珠就道:“小姐,二夫人把小桃抓了起來,嚴加審訊,逼問她是如何唆使自家主子與外人私通。現拖到院子裡打着板子呢,嘴巴堵了起來,那些僕婦板子下得又狠又重,小桃兩條腿被打得皮開肉綻,血流了一地。我還聽到骨頭被打裂聲音,看來小桃腿是保不住了。”
陳寶珠聽得心一沉:“那小桃招了嗎?”
清鴛冷哼一聲道:“把人打成那樣,都剩半條命了,能不招嗎?據小桃說,是她每天給翠紅望風,協助翠紅到東廂房去,跟卞公子幽會。”
陳寶珠搖搖頭:“這件事情不大可能。要知道從後院到專供外來客人居住東廂房,一定要經過後院門。後院門晚上又是鎖着,翠紅怎麼能出得去呢?除非她能遁地……”
猛然間,陳寶珠想起一件事來……
她記得,就前不久,守後門朱婆子還笑容可掬地對她說,說近來府裡管理很是鬆懈,讓她隨意出入。那也就是說,如果換成是翠紅話,也一樣可以……
朱婆子爲人圓滑,損害自己利益事情絕對不做。如果沒有他人暗中授意話,像任意放人進出這種極端失職事情,想必朱婆子不會冒那麼大風險去做。
那麼也說是說,有人暗中授意給朱婆子,給翠紅行動方便機會。而這個暗中授意人,縱觀整個府內,除了二夫人之外,還會有誰?
陳寶珠被自己推斷嚇了一跳。她知道,翠紅是二公子搶入府裡來,名不正言不順,二夫人肯定不會留她太久,可是她萬萬想像不到是,二夫人竟然以這種方式把翠紅逐驅出府去。
看到自家小姐神色不對,清鴛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陳寶珠說道:“清鴛,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到後院去時候,朱媽媽對我們所說話嗎?”
清鴛想了想道:“記得呀,當時朱媽媽說,現後門管理較鬆,小姐要什麼時候出去都可以……”
說到這,她恍然明白了,擡起頭來道:“小姐,你是說……”
“清鴛,紫蘭。”陳寶珠捷道,“這件事情你們二人千萬不要聲張,只管出去打探消息。有什麼情況馬上回報於我。”
二位忠實丫環應了一聲,正轉身出去,陳寶珠又叫住她們:“你們兩個,先到四小姐屋裡去,告訴她,翠紅出事了,事關卞公子。看來二夫人要全府展開一場嚴打行動了,讓她小心一些。”
二人應了,轉身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