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一羣小傢伙溜溜達達的朝前走着。
“大家注意要排好隊,別走散了喲。”
“是!”
那整齊的隊列,那一個個小傢伙手牽着手的模樣,乍一看還以爲是小學生的郊遊,如果這裡不是放逐世界的話……
遠處,一些喪屍獸的身影浮現,孩子們立刻緊張了起來,女人卻先一步奔了出去。
“大家別怕,還記得上次我們打敗了多少怪物麼?”女人鼓勵道。
“記得記得,我還打敗了兩隻呢!”
聽着孩子們那層次不齊的回答,安以琳微微一笑,只是眼神始終有些複雜,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讓這些孩子出來捕獵。
沒辦法,此刻沒有一個同伴能站的起來,療傷又需要內核。
那一戰的艱苦,讓女人至今心有餘悸,她至今不敢相信,我們贏了?
先是對抗外來生物的襲擊,再對抗上一次全滅了我們的清洗者,那連續兩場不間斷的戰鬥,最終居然都贏了?
雖然,逝去的同伴令人惋惜,但大多數同伴都活了下來,孩子們也平安無事,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多虧了你們,格雷格,還有塞羅……”女人喃喃道。
喪屍獸撲上來了,安以琳是儘量不想讓孩子們戰鬥的,可某個小身影卻比她衝的更快!
是小漢堡,手中還牽着兩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夥伴,擡腳就踹向了一隻喪屍獸。
“大家跟着我喲,看看我是怎麼打怪物的!”小漢堡微笑道。
小傢伙現在得意極了,他可是唯一和敵人戰鬥過的孩子,雖然只是被清洗者砍了一刀,根本連碰都沒碰到敵人……但他至少敢衝上去嘛!
身後,其他孩子看他的表情也滿是欽佩,甚至崇拜,這是打算封他做孩子王?
“小漢堡,你傷好了麼?還痛麼?你爸爸醒了麼?”小夥伴們關心道。
“早就好了,一點都不痛了。”小傢伙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肩膀,但想到爸爸,小傢伙又皺起了小臉,爸爸已沉睡兩天了,至今沒有醒過來。
是傷重麼?還是太過疲憊?
“但沒關係的,我們多帶點內核回去,就能醫好爸爸了。”小漢堡攥緊小拳頭道。
其實憑他們的實力,哪怕只是孩子,想要擊敗力量被A病毒限制住的喪屍獸也並不困難,通常一腳踹過去,那些張牙舞爪的傢伙就口吐白沫了。
就算遇到巨型蟲,只要數量不多也問題不大,畢竟有安以琳,還有鴨子和定夏。
真正問題是之後那些挖掘內核的工作!
好惡心啊,孩子們一個個臉色慘白,連碰都不太敢碰那些既腐爛又渾身是血的怪物。
安以琳也不想讓孩子們手染鮮血,可王行健卻說……
“食草動物的孩子,斷奶前必須
學會吃草,食肉動物的孩子,斷奶前必須適應血腥。”
“不好意思,放逐世界沒有草可吃,他們只能食肉。”
“如果連挖掘食物都感覺噁心,那就真的無法活下去了。”
“要知道,我們是在養一羣未來的狼崽子,而不是在養一窩待人宰割小白兔。”
安以琳深深嘆息,這道理她當然懂,只是……但安以琳又驚奇發現,這些孩子的適應能力比她想象中快,特別是在小漢堡的帶領下。
“爸爸說,這個不噁心的,不要去胡思亂想就好了。”
“爸爸說,對準那些有星星的地方挖下去就行,喏,就像這樣。”小漢堡邊說邊趴在一隻喪屍獸的身上奮鬥着,很快手中就多了顆內核。
小傢伙又將小手在沙地裡隨便蹭了幾下,乾乾淨淨……
安以琳哭笑不得,她感覺這些小傢伙越來越像蠻荒人了,一個個圍着怪物挖肉,又一個個衣着簡陋,甚至有些孩子還直接光着個屁屁。
“琳阿姨,我想拉粑粑!”一個孩子突然舉手道,說完也不等安以琳回答,就跑去一旁挖了個小沙坑,砰砰砰的擠出幾顆小豆子。
因爲食物是內核的緣故,所以拉出來的也就是……
拉完了怎麼辦?倒也簡單,那孩子坐在沙地上用力蹭了幾下,搞定收工!
安以琳哭笑不得,女人都快被這放逐世界的生存方式給逼瘋了。
其實適應了就好,其實這些孩子比安以琳更早的養成了某種習慣,畢竟孩子最好教,何況這些孩子早已經歷過末日,甚至有些年紀小的,就是在末日中長起來的。
但最不習慣的始終是隊伍最後那兩位,阮擎天和周谷諭。
看着孩子們挖內核,周谷諭早已臉色慘白,看着那孩子拉豆豆和蹭屁屁,周谷諭感覺自己都要瘋了,這些真是人類的孩子麼?
“我始終覺得,他們就像是一隻只的小怪物。”周谷諭嘀嘀咕咕道。
“聽說,他們管自己叫新人類。”阮擎天微笑道,老人倒是並不介意這些,反而覺得這些孩子更淳樸,也更可愛。
遠離了社會上的勾心鬥角,又遠離了某些物質慾望,這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唯一遺憾的是,這些孩子以後怕是很難回到人類世界中了,當然,他們從未想過要回去,對他們來說,放逐世界就是自己的世界,2015?和他們毫無關係。
“那我們呢?以後也不回去了麼?就待在這裡做新人類?”周谷諭皺眉道。
老人沒回答,他必須得回去救小阮,只不過……
“現在不可能!”林莫瑞如是說:“等陳蕭甦醒後,再把那些事詳詳細細的告訴你們吧。”
等我甦醒,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了,疲憊倒還是其次,關鍵我發現此刻的身體一旦受創過重,就會陷入某種類似休眠的狀
態中。
足足三天三夜的休眠,我才終於睜開了眼睛,只是那傷勢……依舊未愈。
“可能是之前的戰鬥,讓內核瀕臨枯竭了吧。”我嘆了口氣,看着自己依舊骨骼嶙嶙的手腳,肌肉倒是有一些了,只是皮膚的再生非常慢。
身側,一名少女正瑟瑟發抖的望着我,奧菲。
“他們都……出去捕獵了,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少女結結巴巴道。
“你怕我?”我本能反問,少女連連點頭,又突然搖了搖頭。
她怕我,但她連怕這個字都不敢說,她真心太膽小了,但這也說明了另一件事,我和她,我們和阮擎天包括周谷諭,都並非同一類人。
他們本質上依舊是人,我們卻已變異或是進化了。
我不由自主的開始想,如果有一天我真回去了,遇到晴,她看我的目光會帶着驚恐麼?
我自己倒是無所謂,關鍵是我怕有一天,但小漢堡遇到晴,當小漢堡哭着撲上去叫媽媽,晴是否會尖叫着推開他?那樣就太可悲了。
小漢堡很快就回來了,身後跟着一些小夥伴,還有定夏和鴨子。
那成堆成堆的內核,都是他們的捕獵所得?真了不起,那最後的十八名變異體,應該可以安息了,呵,生命就是這樣,上一代逝去,下一代成長。
看到我醒了,小漢堡不顧一切的撲進我懷中,那抽泣的表情,那紅腫的大眼睛。
“爸爸還痛麼?”小漢堡戳了戳我那尚未痊癒的傷口。
說不痛是假的,但真正痛的不是身上,而是心裡。
那天,哪怕戰鬥結束以後,我都強撐着沒有暈過去,而是先在荒野中挖了兩座墳,一座給塞羅,一座給格羅格。
我並不太喜歡格雷格,這傢伙前幾天還想反抗我的壓迫,還想要起義呢,但直到他永遠的離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捨不得,那扒手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
最最不捨的始終是塞羅,這一戰之前我想過很多次,如果必須有犧牲的話……
不可能沒有犧牲的,連續的兩場大戰,連續的兩撥強敵,其中更有繆斯和洛倫塔這樣的開掛強者,更有鄭鋒那恐怖的將級。
一個同伴都不失去?那真心是夢想,甚至只失去兩名同伴就拿下了敵人,我都覺得是放逐世界的老天爺第一次開眼了。
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死的是我,甚至我寧願用其他同伴的兩條命去換塞羅的一條命,我知道這麼想對其他同伴很不公平,但塞羅……他太努力了,他真不該離開我們。
林莫瑞對我說,其實我們不虧,失去了兩名同伴,卻換來了三名同伴,阮擎天,周谷諭,還有那個有點膽小又有點害羞,但長相非常可愛的少女奧菲。
那一刻,我扭頭看了看她。
“同伴,不是用數字來計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