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決定了，在最後一刻放開晴，只燃燒自己。
我怎可能讓她陪着我一起化爲灰燼？怎可能看着她的小臉在我面前枯萎？
我知道，晴會恨我一輩子，但希望她走出這段恨意後，能去追尋一個更好的未來。
未來，還有麼？可能會更好麼？有！會！
我原本只是想用最後的具現化力量，將晴拋飛出去，越遠越好，天涯海角最好，但此刻的世界，哪怕天涯海角都不再安全了，此刻的世界至少被那吸力籠罩了半個地球。
我總不能，把晴拋去地球的另一端吧？
所以我退而求次……
天空中，那個大洞也未必是地獄，因爲我腦海中突然響起的聲音。
“別怕，鑽進去，那吸收一切的洞，那並不可怕。”
是誰在叫我？是一個消失很久的夥伴，但他並非完全消失，只是因爲小阮而崩潰了，至今才稍稍穩定下來，至今纔開口對我說話。
“那裡面是什麼？”我本能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喵了一眼就出來了，強行將意識留在了這個世界。”
“那一眼讓我感覺，那很有可能是……天堂！”
天堂？什麼樣的？我愕然望着天空中的大洞，我好想進去看看，哪怕一眼。
但我做不到，我已燃燒到極限了，我已抱住天啓了，再不能放開。
那一聲幽幽的嘆息，那一秒，我距離天堂只差毫釐，最終，我卻只能留在地獄。
他也在嘆息，他之前開口，就是怕我抱着天啓一起死，所以纔在最後一刻算出了最完善最妥當的逃生方法，化爲本能告訴了我。
可我又一次，沒有遵照本能，只是遵照了心中的那份決然！
“最後一次了，你始終不願意聽我的，陳蕭你這蠢貨！”他幽幽的罵着我。
我在傻笑，我確實很蠢，或許所有的人類都很蠢，因爲懂得感情。
感情，讓我們不能什麼事都去理性化的分析，感情，讓我們經常發神經做傻事，感情，甚至最終埋葬了我們自己。
但就是因爲感情，我們才能在殘酷中追尋美好，也就是因爲感情，我們纔是人。
天啓真的成爲人了麼？其實它還不完善，它還沒有完全懂得感情，它不懂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那些無法用人工智能去計算的事，比如力量燃燒！
“這是什麼？”天啓茫然問道。
具現化羽翼，正死死的裹着它，天啓完全可以掙脫，可沒有用的，因爲那羽毛上一點點的火苗，已蔓延到了它的身上。
“這是我唯一想到，能夠對抗你的方法，了不起吧！”我得意笑道。
是的，這簡直太了不起了，天啓本能想吸收那些火炎，可它做不到，越吸收就燃燒的越快，它又本能想拋開那些火，可無論它怎麼在天空中亂竄，火都始終覆蓋着它。
這火，是不可能熄滅的，除非天啓的力量被燒盡！
天啓是無敵的，天啓可能是狐狸所有小說中，最最BUG的存在，比進化中的吞噬者更恐怖，
比死後中的宇文更牛掰，比妖中的青龍猛了數倍，甚至比風暴中的裁判官更強！
那片完全無限的海洋……
我們沒辦法毀掉海洋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改變海洋的本質。
海洋是水，但在力量燃燒的面前，海洋會完全蛻變成汽油，那整片海洋的燃燒！
當然，如果是一根小火柴，可能在丟進汽油之前就熄滅了，所以僅僅晴是不夠的，所以才先要由我，將自身化爲火炬，甚至一股燃燒中的汽油潮！
“不可能的！只要是力量，我就可以完全吸收。”天啓又一次咆吼道。
我笑了，它確實可以吸收周谷諭的雷電，甚至可以吸收李木簫的冰和王莉娜的水。
但唯有一個，是它無法吸收也無法完全掌控的，那就是人類的思維。
思維是海闊天空的，思維是無窮無盡的，思維絕不僅限與力量，更不僅限於海洋，甚至連天啓的出現，都是因爲人類思維的了不起。
就像天王，她被天啓抹去了記憶，卻最終沒有忘記所有。
就像骨皇，就像貝爾蒂娜，就像因陀羅，他們甚至沒有想起曾經的記憶，卻最終沒有被剝奪思維中，那份屬於王級的尊嚴。
天啓操控不了思維的，所以它才無法對抗小阮最後那一聲咆吼，也無法對抗晴的異能。
因爲，她們都是從思維中誕生的精神力異能！
精神力屬於力量範疇麼？我和天啓都無法回答，就連那剛剛甦醒的他都無法回答，但就算是又如何？
精神力也是無限的，精神力象徵着人類爲了追尋美好，那永不放棄的決然！
天空中，天啓已化爲了一片火雲，甚至一顆豔陽，那感覺並不痛，只是有種說不出的難熬，它剛剛產生一些力量，就立刻燒盡，再產生再燒盡，無限的產生就無限的燒盡！
它的身體裡，那片星空還存在麼？如果存在的話，怕是連星空都燒盡了，每一顆星星都化爲了火球，甚至彷彿每一顆星星都變成了太陽，那壯觀到無法想象的場面。
其實我們真要多謝天王，那個讓天啓變成人類的病毒，否則我們是無法擁抱那片星空的，但問題又來了，化爲人類的天啓，似乎並不會燒盡……
我會燒盡，我只是力量的結合體，力量消失具現化也就散了，但天啓的小嬰兒身軀呢？
它只是力量在不斷的燃燒罷了，小嬰兒身軀毫髮無傷，所以才說晴太善良，就連異能都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不會毀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
那一刻，天啓靜了下來，它在計算要如何熄滅這片火，用它的人工智能。
突然！天啓陰惻惻的問我道：“你爲何要將那女人拋離？”
我怔住了，我無法回答，我是想保護晴，但又絕不僅僅是這樣……
晴一旦死了，異能就會消失了！
“哈！”天啓突然得意大笑，僅僅是這個方法麼？那對它來說太簡單了，天啓突然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天空中的大洞，它只要過去就行，殺死晴對它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我嚇傻了，竭盡最
後一絲沒有燒盡的力量，拼命想要拖住天啓，可我做不到。
它距離那洞越來越近，甚至那洞正在變小，已快要消失了，只剩幾米寬度？只能讓幾個人穿行？只差幾秒鐘就會消失？
但幾秒鐘，足以讓天啓跨越那天空，前往所謂的天堂，我崩潰了。
“幫我！求你最後幫我一次！”我聲嘶力竭道，因爲我已穩不住具現化了，被天啓扯得支離破碎，被燒得彷彿飛灰。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癡癡看着天空中的洞，他其實很想過去。
曾經他留下，是因爲放不下對這世界的眷戀，此刻他想走，是因爲那唯一的逃生方法。
“最後一刻了，你還要反抗我麼？”
“你究竟爲何要反抗我？只因爲我很蠢？只因爲我感情用事？”
“你究竟有沒有想過我們算什麼？只是分裂出的兩個不同思維麼？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我們相依相伴，我們共同戰鬥，我們比任何人都要親密無間不可分割！”
“這樣的我們，算不算朋友？算不算夥伴？”
身軀，陡然一顫，那最後的力量猛地成型，硬生生將天啓拽住了半秒。
朋友麼？夥伴麼？他無法回答，但想着我們在放逐世界所經歷的一幕幕。
他之所以想反抗我，只因爲他沒有感情罷了，但只要我教他懂得感情，用那句朋友！
“我們是朋友麼？”他喃喃道，我卻沒有回答。
“陳蕭？”他又問，但卻！
我已經消失了……
那終於燃燼的力量，那本就不多的思維，天空中，那彷彿一抹灰燼在散去。
眼中，似乎有晶瑩，爲何不給他多一秒？讓我回答他最後的問題？
又或者，這些問題要由他自己去思考，直到他懂得什麼叫真正的感情，他很聰明的，他一定能夠想到的，因爲他是秒速思維。
又幾乎是同一時間，當力量燒盡，就連他都無法拖住天啓了，始終只差半秒？
但也就在那一刻……
“不怕，寶寶不怕，媽媽在這，媽媽永遠在你身邊，永遠保護着你！”
天空中，一個女人飛了過去，朝着那天空中的洞，那僅剩的一點點吸力。
只差半秒，她卻阻在了天啓的面前，先一步消失在了天空中，而天啓呢？
它還是來得及，但它過去做什麼？殺掉晴，繼續摧毀一切，建立它自己的世界！
但僅僅那半秒，它僵了僵，怔在了天空中，望着那消失的女人和她懷中的孩子。
咔咔咔，天空中的洞消失了，就像一道裂縫，甚至那可能也是某種空間之門，卻最終因爲失去力量而不見了，畢竟一集裝箱的真空炸彈，也無法制造永恆的門吧？
門的那一邊，是天堂麼？
但消失在門裡的人，依舊是一場放逐，畢竟他們離開了家園，被強行拋到了另一個世界。
始於放逐，終於放逐，天堂or地獄……
但其實！
“你還是可以過去的對麼？”秒速思維突然問天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