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非常突然!
———提及
風輕輕吹,由北而南。
一處山腳下,一棟孤樓,孑然而立。
一個窗口,半開半閉。
房裡,牀上,一個女人,盤膝而坐。
風吹過,悄然掀開窗簾,一縷陽光趁此機會,鑽進房間裡。
她,突然睜開眼。
一剎那,兩道精光閃過,整個房間明亮起來。
“老爸說的沒錯,信仰,不會因爲某個人某件事而動搖,我忠於法律,守護人民,無愧於心!”
劉星語一躍而起,乾淨利索,把一套警服穿在身上。
她,來到鏡子前,盯着鏡中的自己,半晌,驀然間,她會心一笑。
“我,依然是我!”
隨意整理一番,她,按響了門鈴。
很快,有人前來,爲首之人,正是與她同宗同姓的女主任。
“劉隊,你這是?”劉主任打量着星語,眼睛一亮。
當真是英姿颯爽,樣貌堂堂!不愧爲刑偵隊的傳奇女隊長!
以前看到她,風華正茂,光芒萬丈,而現在,她的光芒已然內斂,短短一個月,她蛻變了,洗盡鉛華,無形之中,更加成熟與穩重。
這,或許就是成長。
經歷的痛苦,結成傷疤,反而更加堅實。
她依然是她,只不過,她的內心,更加堅定而強大。
“我要出院!”星語開口,語氣平淡。
“好好好!”劉主任驚喜,“你老爸要是知道你出院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請跟我來!”
星語聞聲,心裡一痛。
默然中,她跟着女主任,來到一個窗口。
“在這裡籤個字就可以了!”女主任說道。
星語點頭,簽上自己的名字,轉身離去。
走出門口,一輛公交車剛好停下,她驀然回首,看了一眼遠處孤樓,信步上車。
車裡很空,星語靠窗而坐,沉默。
“歡迎收聽安城往事……”這時,車裡,輕柔的聲音傳來。
“說起今天最具話題性的人物,想必大家都會同時想到一個名字,不錯,她就是前晨曦學校的校長,如今晨曦教育基金會主席,陳曦,一個活着的傳奇……”
“嗯?”劉星語眉頭一挑。
“今天,她剛從四川選新校址回到安城,便遇到城 管毆打老人的事情……
據說,這個老人,曾經是一家工廠的職工,已經退休多年,因爲這家工廠倒閉,老人沒有了退休金,所以另謀生路,自己做鞋墊,推着板車在街上游走販賣,今天,沒有來得及跑,就被人毆打,好在陳曦及時出現,救了老人,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是否還記得,十年前,同樣是在小商品市場,一個賣紅薯的老人,而且還是一個殘疾人,被城 管毆打致死的事?
我不禁自問,當權利與民生有衝突時,我們該何去何從?當生存與法律有衝突時,我們該何去何從?當老人無所依時,他們又該何去何從?人口老齡化,已經是一個大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說回陳曦,不得不提起一個人,於眠眠,根據相關消息,於眠眠便是一個月前一中一系列兇殺案的真兇,被警方擊斃,今天已經火化,用陳曦的話來說,她便是來接眠眠回家。
陳曦,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一邊四處建學校,扶助貧困學生萬餘人,爲教育事業做出巨大貢獻,另一邊,她和安城曾經的黑 勢力團伙,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就比如說,吳邦龍,唐風,還有餘眠眠,都出自龍潭……
下面,讓我們有請安城教育局的江先生,給大家分析,陳曦,到底是怎樣的人……”
“陳曦!”劉星語搖頭,苦笑。
這幾年,時常聽到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也的確是一個傳奇。
以劉星語的瞭解,此人向來行事很是低調,爲人平和,但總是有人,想把一些事情深挖出來做文章。
他們,只會誇誇其談,消費着別人的痛苦和歡樂,卻沒有做過幾件實實在在的事。
她剛遭遇過,身同感受。
哪怕你做了千萬件大事,好事,但你千萬不能犯錯,或者說,不能有絲毫失誤,不然,一不小心就成了罪人。
說你好的,是他們,把你打入地獄中的,同樣是他們。
是非與對錯,原則與價值,他們誇誇其談的同時,分得清嗎?
千思萬緒中,電臺的聲音戛然而止,公交車停了下來。
“歡迎乘坐11路公交車,南華路口到了,到站的旅客請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
劉星語下車,站臺上,長呼一口氣。
看着匆匆而過的人羣,她感覺,仿若隔世。
“到家了,也不知道老爸在幹什麼,晚上陪他下下象棋,我這個做女兒的,也真失敗,讓他經常爲我擔心!”
低喃一聲,劉星語邁開腳步,往一個方向走去。
……
“咔咔咔!”
一個客廳裡,四個人。
其中一人,五十出頭,面容消瘦,握着一把手槍,放在耳邊,聽着扳機的聲音。
另外三人,一個老者,一個青年,一個女人,三雙眼睛,直定定盯着他,一眨不眨。
毫無疑問,握槍之人,正是楊發久。
“怎樣,這槍合用麼?”徐小波開口,神色略微緊張。
“合用!”楊發久話很簡單,一如從前。
“怎麼個合用法,你倒是說說啊!”
劉海天皺眉道,“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打破銀行櫃檯的防彈玻璃,我看那幾個蠢賊,大錘砸半天也沒砸破!”
“FNP-45手槍,是FNP-9/FNP-40手槍的放大型,零七年首次推出。FNP-45是專門針對老美的.45 ACP口徑手槍民用市場和執法市場,所以選擇了老美較鍾愛的口徑爲突破口。”
楊發久說道,“這是標準尺寸的大容量.45自動手槍,部份原因,由於美國三軍打算再嘗試採用這一口徑的彈藥,以尋找超過9×19北約標準彈的停止作用,從而也導致美國一些警察機構,和民間擁槍自衛的射手偏愛.45 ACP彈。所以他們便在原有的FNP基礎上發展了這一種口徑的手槍。除了口徑不同,FNP-45比FNP-9/FNP-40型略大略重,但是握把底部的形狀略有不同,是識別出FNP-45的最好方法。這原本是14發裝,現在是15發。”
“你說什麼啊!”雨蝶聽得一愣一愣的,猶如聽天書。
“簡單的說,這槍威力大,五米之內,能打穿那家銀行的玻璃!”
楊發久說道,“他們的玻璃被砸了,因爲安城防彈玻璃缺貨,需要在省城訂,一時半兒弄不了,所以暫時裝了普通的鋼化玻璃,我只需要兩槍打在同一個位置,玻璃必碎,這樣他們無法第一時間報警,我們的行動,就能事半功倍!”
“好!”劉海天大笑。
只要好用,能用那就行,槍械他不懂,也沒必要懂。
“先收起來!等找個理想場地,我再教你們怎麼用!”
楊發久檢查一番,把槍裝進行李包,轉過頭來,深深看了雨蝶一眼,道,“你那個朋友,真不簡單,這種貨也能搞到,還給我們人手一把,子彈也配滿了兩夾,想必,他那裡還有貨!”
“更重要的是,這貨,沒法查!”
徐小波接過話來,“既然在老美那邊民用,那就說明,那邊滿大街都是,怎麼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
“我有點擔心……”雨蝶看了小波一眼,欲言又止。
“放心!”小波輕拍一下雨蝶的手,柔聲道,“剛剛楊哥也說了,他不是簡單人物!一般人還真對付不了他!”
“咔……”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輕響。
“誰?”楊發久大喝,一腳將行李包踢進沙發底下。
四人神經崩緊,這時,房門突然開了。
一個女子,一頭短髮,一身警服,走了進來。
“小星星!”
“小語!”
“星語!”
“劉隊!”
客廳裡,四人稱呼各異,卻異口同聲,無比震驚。
她,不是在療養院嗎?怎麼突然來了?
一時間,四人僵在原地,不知所以。
“這麼熱鬧啊!”劉星語開口,忽然間,發現氣氛不對勁。
老爸站在那裡乾笑,不應該啊,她回家了,他應該高興纔對,以前,總是上前來擁抱她一下,怎麼回事?
還有楊叔,她自然是熟識的,曾經是軍人,功勳赫赫,雖然楊叔平時裡少言寡語,但對她很是慈愛,怎麼現在看着她,警惕得如臨大敵一般?
還有雨蝶,她們之間,雖然說不上親密,但因爲老爸的關係,也算好朋友,雨蝶的背景她自然清楚,但她更清楚雨蝶是什麼樣的人,乾乾淨淨,平日裡,也是大方得體,而現在,怎麼像是一個受驚過度的小丫頭一樣?
狐疑中,劉星語邁步往前,最後,目光落在一道鬼鬼祟祟身影上。
“徐小波?”鳳眉一挑,劉星語驚呼。
“那個……”徐小波脖子一縮,扭扭捏捏,從雨蝶身後站出來,“那個,劉隊,好久不見!”
“敗類,你還敢來我家!”一時間,劉星語突然怒了,往徐小波撲去。
“星語,你幹什麼?”雨蝶伸開雙臂,擋在小波面前,“他是我男朋友!”
不知道爲什麼,雨蝶也冒起莫名其妙的火氣,她看到小波那副模樣,特別是看星語的眼神,很不舒服,看到星語發難,她想也不想,就站了出來,如同宣誓一般。
直覺告訴她,這兩人,有故事!
可她不曾聽過小波提起。
“雨蝶,你……”劉星語一愣,“你說,這敗類是你男朋友?”
“不准你說他是敗類!”雨蝶認真說道,“你雖然是公安,但不能想怎樣就怎樣!”
“你說什麼啊!”劉星語指着徐小波,“他……他摸過我!”
“什麼?”劉海天睜大眼睛,隨後,眼睛一紅,盯着小波,“小子,你敢欺負我家小星星?”
雨蝶回頭,看着小波,眼睛噴火,像是要吃人了一般。
“別誤會,別誤會!”小波急忙解釋,“我以前是有眼不識泰山,摸了劉隊的包,不是你們以爲的那個摸,嗯,還說過幾句混賬話,那時候,劉隊總是追着我不放,所以就……”
“你還敢說!”劉星語低喝。
“好,不說了!”徐小波再沒有後退,反而,悄然抓住了雨蝶的手。
雨蝶略微掙扎,便默然了。
“既然都是誤會,說開了,就沒事了!小波是我朋友,來家坐坐!”劉海天打圓場,來到星語面前,“回家了,回家就好,你先去洗個澡,我給你燒兩個菜去!”
“老爸,我不餓,我來拿點東西,馬上就回公安局!”星語說道。
“什麼?你還要回去?”劉海天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你到家了,屁股都沒坐熱,就想着回去了?你忘了他們是怎麼對你的麼?”
“爸!”星語輕輕擁抱了一下父親,道,“你教我的,要堅信自己,要有始有終,不要因爲某些人放棄信念!我回去,也不是因爲某些人!”
星語話完,從父親懷裡出來,瞪了小波一眼,走進一個房間。
客廳裡,四人面面相覷,默然。
不多時,星語出來,隨口道:“你們剛纔是不是在計劃什麼?”
“就大家一起聚聚而已!”楊發久開口,“小語,你回來了,很好!”
“謝謝楊叔!”星語輕輕點頭,“既然這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我去報道一下就回來,好好的陪你們坐坐!”
隨着一聲輕響,房門再次關上。
“呼……”看着劉星語離開,四人不由自主,長呼一口氣。
“剛剛,幸虧小波在,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楊發久說道,“感覺小語變了,也不知道具體在哪,她一出現,壓力突然好大!”
“那是做賊心虛!”徐小波說道,“你們是她的親人朋友,你們可能感覺不到她有多厲害,她那雙眼睛,能看透人心!”
“小波,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和星語認識?”雨蝶問道。
“我提過她的嘛!”小波說道,“我以前那些事,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相信我就得了,其他的不重要!”
“嗯!”雨蝶輕輕點頭。
“現在,有個問題,那個計劃,還做不做!”徐小波揉着眉心,看着劉海天,“劉隊還在療養院的時候,我們只要做得乾乾淨淨,那沒關係,也牽連不到她,現在她回來了,先不論做得成做不成,這樣一搞,不是拆她的臺、丟她的臉麼、往她傷口裡戳麼?”
“還做個屁啊!她要是知道了,得多傷心多失望!”楊發久說道,“天哥左盼又盼,她終於回來了,我們應該高興歡迎她纔對,可是,我們剛剛在幹什麼?成什麼樣子了?”
“怎麼這麼突然!”雨蝶輕嘆一聲,背起吉他,牽起小波的手,“我們先走了,找個時間,換個地方,再說吧!”
劉海天捧着臉,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