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吃驚又害怕,因爲我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感覺,那就是他要離開我了。想到這裡,我便會不知所措,然而王孑塵接下來的舉動卻更是令人費解。他居然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微笑着看向了班霽。“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那種帶着挑釁意味的笑意,不知落在班霽的眼中會是個什麼樣子。果然他的眼中有了一絲怒意。空氣中瀰漫着十足的火藥味,“烏尤子,你確定你想違背天命麼?”
王孑塵一本正經的說道:“爲了她,我願意。”
不可以,我絕對不能這樣無動於衷,“孑塵,你放開我,不是這樣的,班霽。”然而他卻突然低下頭快速的吻向了我的脣,再不給我一絲說話的機會,在他的懷抱裡,我的掙扎竟然都成了徒勞,我越是用力,他的束縛越緊。
“你放開她。”班霽握着雙拳怒目而來,拳頭與拳頭相撞,他與他各退了一步,王孑塵將驚慌失措的我小心的拉到了一旁,然後迎身而去,兩個人的身形又重新廝打在一起,不顧我的呼喊和乞求。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住手,住手——。”然而,他們對我的話卻是置若罔聞。
“雪兒,雪兒,快點離開這。”
我回過頭,看到班霽慌慌張張的向我跑來,我驚訝的愣在原地,這一個是班霽,那麼面前那個與王孑塵對打的又是誰?在我面前突然出現了兩個班霽,那底哪一個是真的?還是兩個都不是真的,那麼他們是誰?“班,班哥哥——。”我試探着叫了一聲。
他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並拉起了我的手,“雪兒,別怕,有我在你身邊。”又是這一句話,溫暖又另人感動的真實話語,一時間讓人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但是我卻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班哥哥,這是哪裡?還有他。”我的手指向不遠處還在廝打的兩個人。
“我們快離開這裡,那是莫離浮鬼幻化出來的妖怪,走,我帶你離開這裡。”不知道爲什麼,他急切的想要帶我離開這裡的樣子卻叫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莫離浮鬼是誰?”我問道。有意的拉開他的袖子,然後,我看到了那光滑的手臂,心頓時的涼了半截,真的班霽有淚蝶印記的顯現。而他卻沒有,很明顯,他也不是真的班霽。
“就是一種浮在虛幻迷境中生存的鬼,將人引到虛幻之中,迷其心智。慢慢折磨而死。”面前的人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迷其心智,折磨而死,這樣的畫面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莫離浮鬼,別再幻化人形了!如果這裡是虛幻迷境,那麼我又怎麼可能看到真實的人。”
“雪兒,你再說什麼啊!我是班霽啊!雪兒。”他從懷中取出了那柄金光閃閃的‘極光刀。’再次開口道:“你看,除了我,誰還可以使用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極光刀。”
我卻已經把刀從他的手中巧妙的奪了下來,雙手握着刀柄,我大聲道:“莫離浮鬼,放我出去,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的眼神變得很失望,“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就算我不是班霽,難道你真的
忍心殺了我嗎?”
“放我離開這裡,放我離開這裡。”在這裡的每一刻,我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就在得知這裡是虛幻迷境的同時,早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耐心,這裡無時無刻的壓迫已經快要將我逼瘋了,我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殺了我,只有殺了我,才能解開虛幻迷境,殺了我。”他刺耳的喊聲一遍遍的迴盪在我的耳邊,我想鼓起勇氣殺了他,但是面對着這張和班霽一模一樣的臉,卻始終下不了手。懦弱,沒錯,這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兩個字。
那王孑塵和廝打中的班霽已化做一縷輕煙轉眼消失。我的面前如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莫離浮鬼,迷失心智,慢慢折磨而死,一想到這兩句話,就會讓我覺得很可笑,真的很可笑。他打算怎樣迷失我的心智,又想怎樣折磨我?既然我已經知道身在虛幻中,那又怎麼可能上當。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就是因爲知道這裡是一個虛幻的地方,才漸漸的覺察出可怕,多一秒鐘,於我都是一種無盡的煎熬與折磨。而且,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看到各種折磨我身心的身影和故事,還有莫離浮鬼,他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的漂浮在我的身後,如此一來更是給了我無形的壓力。
就在我失去所有的耐心之後,我握着的極光刀用力刺進了他的胸膛,刀落在地上,從他的身上毫無阻力的落在了地上,驚訝地看着他的身形毫無破損,然後望着我邪魅的一笑,頓時,恐怖遍佈全身。
“你還真捨得下去手啊!上官縉綾,上官縉綾,即是這樣,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此生此世,你永遠也出不去這個虛幻迷境,永遠也見不到你想見到的人。”他的笑聲那樣的邪魅,那樣的令人感到可怕。“你這個怪物,從一出生就註定害死全家人的怪物,連上天都遺棄的怪物。”
黑暗之中,一個女孩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爲什麼?爲什麼大家都把我當成怪物,我不要,我不要,誰來救救我,救救我。”
兒時的畫面出現在腦海中,是啊!從我一出生,害死的人不計其數,難怪他們都把我當成妖怪,我捲縮在一個角落中,仿若又回到了那段與哥哥相依爲命的日子裡,直到我被雙府的人接去,直到我的兒時記憶被抹去,直到我冒名頂替了雙家七姑娘的身份之後,是啊!我竟然還有一段與哥哥相依爲命的日子。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盡心的做好那個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但是我始終就是我,骨子裡的性子是怎麼樣都改變不了的,突然的,我竟然有了一絲迷茫。班霽,他愛的究竟是我,還是雙紫怡呢?這一點又回到了我的思緒中,明明不是已經得到答案了麼!爲什麼又要深究一次呢!!
而那種壓迫感又悄無聲息的襲遍了我的全身,我快要無法呼吸了。
滴答,滴答
是水滴的聲音,我低下頭,發現自己竟然跌進了水裡,而那素白色的裙子卻已經殷虹一片,血順着裙角一滴一滴的流了下去。
血?血。好痛,小腹突然感到劇烈的疼痛。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向下墜一樣的痛,痛的我幾欲昏厥,怎麼會?既然這一
切都是虛幻的,那麼我怎麼會還覺得痛,而且孩子,我的孩子?不會的,這些是虛幻的,這一定又是莫離浮鬼的奸計,我不信,只要不信就沒事了。可是,真的好痛。
隨着血緩緩的滴落,我喪失的記憶慢慢的清晰,千年的故事,一世世的回憶,直叫我痛苦到死。
“你就是個怪物,看看吧!你又害死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急躁的內心和無知的頭腦害的這個孩子無法降生,虛幻迷境中並不是全部的虛幻,至少你身體內的孩子便是一個實體,你的壓迫感沒有幫助你,反而殺死了你的孩子,不過別擔心,再過不久,你就會去陪他的。”莫離浮鬼的聲音若即若離。
面頰處落下了一滴淚,落入水中,這滴淚就像是一棵弱小的火苗,片刻之間便燃起了一片火海。我身在火海之中,卻並不覺得痛苦,然而,莫離浮鬼的身體卻發瘋般的掙扎着,耳邊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喊叫,“你在做什麼?快停下,快停下來,停下來。”
我緩緩的站起身,望着他將要燒焦的身體,露出了一個我自己也不懂的笑意,是悲傷?是快樂?是傷心?是無奈?還是平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淚語術是你莫離浮鬼的剋星,若不是你自作聰明毀了我的孩子,我的封印也不會這麼容易解開,你一定不知道,我腹中的孩子便是封住我魔力的根源吧!你的失算成了自掘墳墓,莫離浮鬼,虛幻迷境是該消失了。”雙手一揮,黑暗不復存在,而我也倒了下去。
終於,終於破解了虛幻迷境。就在陽光再次照耀在我身上時,我面帶淚痕的微微笑了。雖然我走出了虛幻迷境,但是我卻失去了我最親愛的腹中骨肉。
班霽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因此也沒有打擾我,只是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裡,感受到他給我的溫暖,心裡的痛似乎輕了些許,不在這個時候來到世上,對他來說或是件好事,因爲這個時候真的不適合迎接他的出生。
就在我離開虛幻迷境的那一刻,虛幻迷境中顯現的一切也慢慢的一切也慢慢的消失在哥哥、王孑塵和班霽的面前,原來是哥哥故意而爲之,原來這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難怪他會知道我這個孩子無法降生。心就這樣被傷的體無完膚,碎了一地。
“對不起。”哥哥還是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向我道歉。
我的孩子已經不在了,對不起也換不回他的重生,虛弱的不想說話,不想怪他,也不想原諒他,輕輕的別過頭,淚卻流的更多。
王孑塵來到我的面前。“別怪你哥哥,他也不想這樣,若不是他發現莎娜絲已經解開了你的第一道封印,他也不會出此下策利用莫離浮鬼的虛幻迷境解開你的第二道封印,你應該知道,你身上的雙重封印若只解開一個的後果,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留給了我自己思考。我卻始終不曾回頭,“就算我會死,我也不希望爲了自己的性命而丟棄那個孩子,用我孩子的性命來換回我的,就算我還活着,也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王孑塵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下一刻,他已經擡起了頭,“是蒙王的軍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