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霽皺了皺眉,“我們見過嗎?”
白振寒沒有說話,只用冷冷的目光注視着他。
我依舊在他的懷中掙扎着,看到班霽完好無損的站在我的面前,心裡有說不出的開心,急切的想要去到他的面前,無奈眼前的束縛,我竟無法掙脫。
班霽道:“放開她,就算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不該一味的束縛她的生活。”
我聽不出他所用的口氣,但我知道,他不會畏懼白振寒所給的壓力。
“我給了你機會,這一次,我不會放開她,既然她來到了這裡,我就不會讓她再離開。”他依然堅持着自己的做法,明知是錯的,也堅持下去的樣子。
“當我被馮威遠抓去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我質問他。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他,他轉頭看着懷中的我道:“那是因爲你心裡念得想的都是這個男人,沒有你的召喚,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你的確切位置。”他咬着牙,“喚醒你沉睡的記憶就那麼難嗎?爲了他,你可以背叛我一次又一次,爲了他,你死過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痛終究還是無法令你回頭。你到底還要受這人世間的多少苦楚,才能令你明白,人世間的情愛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美好,什麼時候你才能醒悟?”
難道我不是人嗎?爲什麼他會給我這樣一種錯覺,他的話語讓我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痛楚,就如同我在某個時間或是某個地點曾經背叛過他一次又一次一樣,真的好難理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班霽同樣的沉默在他的話語之中,我無法猜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亦如我理解不到自己的內心一樣。
時間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三個人相互沉默着,直到一陣吵雜聲喚醒了彼此,外面好像有人來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我記不得你的樣子,或許那字羕枍激起你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叫出那樣的兩個字,只是我就是我,你說的我無法承受,真的對不起。”
他微微嘆了口氣,然後鬆開了我,“既然你有了你的決定,那麼我不插手便是。”他看向班霽,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道:“聽着,如果你再叫她受到傷害,那麼!我便再不會給你機會。你的機會只有這一次,最後一次。”
當我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感激之情在心,“謝謝你。”三個字也隨着說出來。
“我會等在這裡,直到你————想起我。”他沒有回頭,而是用一種很期待的聲音說出這句話,接着,便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出了密城,白振峰看到平安無事的我,甚是歡喜,我將所發生的事情大概的講了一遍,故意略過白振寒的那一段沒提,並將雨婷婷的事情推到了馮威遠的身上,白振峰倒是沒說什麼,白玉仙的眼中卻是諸多懷疑。爲了不節外生枝,我連蓬萊島也沒有回,就坐着白振峰送來的小船回了起莊,沒有機會跟叔叔和姨娘告別,我也很是過意不去,等到這件事情圓滿解決之後,我會好好來蓬萊島向他們請罪的。
回家,長路漫漫
,可望而不可及。
在起莊的邊緣,雀園旁,有幾匹馬,幾個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熟悉的面孔隨後出現。
班霽道:“馮威遠,又是你。”
馮威遠道:“月鳳島沒弄死你,算你命大,如今讓你魂歸故土,總比客死他鄉要好的多。”他大笑,隨着手勢一擺。大漢們面無表情的向着我們衝來。
班霽緊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後小聲道:“快走,快回家去。”未等我答話,他已閃身迎了上去。
我後退着離開,班霽,你不要有事,等我回來。心中正思量着,人卻在轉身之餘,被馮威遠抓住。他用他僅剩下的一隻眼睛看着我道:“看一看,到最後你不還是落在我的手裡了麼!”說着頓了頓,大聲道:“不用打了,都住手。”
大漢們退了下去。
班霽握緊了雙拳,恨恨道:“卑鄙,無恥。”
馮威遠道:“我一向這樣,難道你不知道麼!不過,隨你怎麼說,這一次沒有人會來救你們。”
班霽道:“你敢動她,我便會讓你們全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你就試試,順便告訴你,她會有今天,全部都是你造成的,因爲我真正想對付的人,的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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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欲靜而風不止,天空中的浮雲被風吹散,很快的又聚在了一起,真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翠草又生,草地上,有着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被綠葉托起,那是不是我滴落下去的淚?班霽,班霽,你不必這樣爲我的!
一滴一滴的鮮血從他的手臂上流下,順着指尖,一直滴落在小草上,已流了一大片,那是我腰間的那把匕首,在密城中,班霽留給我的那把極光刀,現在卻深深的刺在他的肩頭。
馮威遠還在笑,他本擁有一張很俊俏的臉,本有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容,而如今他的笑意卻令人厭惡,令人噁心。
班霽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他竟然還在笑,好像並不在意自身的傷痛,他道:“馮威遠,我已經照你的話去做了,你現在可以拿開你的髒手,放了她了吧!”
馮威遠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好似在嘲笑他的天真和無知。
班霽道:“你還想怎麼樣?”
馮威遠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我要的還遠遠不夠。”
我在搖頭,淚水早已淌成了一條小河,班霽,班霽,你聽到了嗎?不要再爲我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了,不要管我了好不好?
馮威遠撫着我的臉,在我的耳邊輕聲道:“看到沒有,現在我就讓你看出好戲,看看班霽對你的愛是否勝過自己的命。”
“好啊!你還想怎樣,我奉陪到底。”
馮威遠道:“那最好,我只怕你會拋下她而去,那樣可就讓我沒得玩了
。”他大笑。
又是一陣風吹過,輕輕柔柔,吹在臉上很舒適,馮威遠看着四周,然後道:“現在,我就讓你給我跪下,叩三個響頭,我便放過這位美貌如花,超凡脫俗的七姑娘,否則我便將她交給教主,讓他發落。又或者將她賣到碎風閣,讓她永遠淪落在風塵中,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買走她的初夜吧!”
班霽咬緊了牙,“既然是衝着我來的,就不該用這種手段,你的本事就只有這些嗎?”
“那都不重要,我只想看見威風凜凜的藍花會三舵主向我下跪是什麼樣子,僅此而已。班霽,我要你痛苦,我要你死的痛苦。”他的眼神像一團火在燃燒。
“看來你真的是衝着我來的。”他頓了頓,“好,只要你可以放過她,那麼我跪。”
“我等着。”
我拼命搖頭,班霽,你知道嗎?你這樣也是無法救我的,士可殺不可辱,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如果你真的照他說的做了,那麼我還不如就此死了。
這時,班霽向我搖了搖頭。
遠處有人影晃動,閃着光的玉墜,我看的很清楚,那是王孑塵。難道馮威遠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截我,全部都是王孑塵指使的?想到這裡,心再次碎掉了,我不懂,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秘密,可以讓人放棄一生之中最寶貴的情意來爭奪也在所不惜,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馮威遠道:“怎麼了?三舵主,真的要棄這位小公主而去,不管她了嗎?”
班霽看向了我,一字字說道:“是,女人我多的是,何必爲了她來受你的羞辱,這豈非很不值得。”
馮威遠大笑道:“班二爺不愧是藍花會的舵主,我就知道你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向我下跪的,若傳出去,不但你顏面無存,更會讓藍花會上下替你蒙羞,這樣想來,也要舍小我顧大我纔對。”
“是。”他從牙縫裡說出了這個字。
馮威遠道:“看到了吧!他對你的情意也不過如此,雙小姐,你可看清了面前的人。”
班霽緊握着雙拳,蓄意待發。
若是真的離開了,我倒也不用這樣擔心了,我看的出他說的是假話,馮威遠又豈會看不出,班霽,你是糊塗了麼!班霽,別再管我了好不好,我不想,真的不想你再有任何的閃失。
馮威遠的笑聲頓停。
只聽“轟”的一聲,身旁的樹幹炸開,馮威遠推了我一掌,人已逃之夭夭,一口鮮血噴出,身後的人扶住了我,回首看向來人,居然是飛羽哥哥和雙觶哥哥。
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還在被點着啞穴,飛羽哥哥已看出,他幾指點了過來,將我的啞穴解開,連忙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兒?”
我不顧自己,忙跑到了班霽的面前,“班霽。”
班霽向我一笑,卻一頭栽了下去,倒在了帶血的草地上,我的淚也隨之流下,“班霽,班霽,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班霽。”我搖晃着他的身體,乞求老天不要如此薄情,不要把他從我的身邊奪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