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敷宗槿也拿着一個毫不起眼的木盒過來了。
“陛下,這個木盒便是用剛纔的鑰匙打開的。”說罷,敷宗槿將木盒遞到了洛帝面前。
敷宗槿目不轉睛地看着洛帝將木盒緩緩打開,一顆心都要被提了起來。若是這木盒裡再有指向阮祺萱的物件,那這一次,他真的勸不住洛帝了!
只見洛帝在看到木盒中的物件之後,雙眸頓時變得陰冷。下一瞬,他將木盒合上,隨意一丟丟到敷宗槿懷中,並且用震怒的聲音下令道:“立刻!立刻傳朕命令,將榮妃壓入天牢,擺駕回宮!”
敷宗槿整個人都僵直在原地,他手忙腳亂地打開木盒,只見木盒中除了幾件屬於阮祺萱的首飾之外,還有一張白紙,上面赫然是一張交易的單據,落款上的簽名,恰恰正是阮祺萱三個字!
皇宮,瑨華宮。
自從謝雪臣被擄走的消息傳來,阮祺萱幾乎沒有坐下過,一直在寢殿中來來回回地走。加上飛盈被山賊殘忍地殺害,阮祺萱在痛恨賊人的同時,不禁對謝雪臣生出了更多的擔心。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了,可是這宮外的消息傳進來卻越來越慢了。這期間,彩菁勸了阮祺萱好多次,她都不願意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一旁的紅曼也只能乾着急。
殿外鬧哄哄地,阮祺萱以爲是有新消息,便急急忙忙迎了出去。但是眼前卻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傳信人,而是身穿統一制服的禁宮侍衛。
只聽帶頭的侍衛一聲令下:“奉陛下旨意,將榮妃娘娘壓入天牢,等候發落!”
還沒等阮祺萱回過神來,許多侍衛便一擁而上鉗制住阮祺萱。阮祺萱不斷掙扎,心中除了疑惑,便剩莫名其妙了。“爲什麼要將我壓入天牢?我犯了什麼事?”
帶頭的侍衛面無表情地道:“奴才只聽陛下吩咐,將娘娘壓入天牢,其餘一概不知。”說完,他將手一揮,示意將阮祺萱壓下去。
彩菁和紅曼急紅了眼,各自纏着那些侍衛不肯放手,一邊還問道:“我們娘娘做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她?快些放了娘娘……”
那些侍衛秉公辦理,根本不理會彩菁和紅曼,反而將彩菁推倒在地。紅曼見彩菁被推,立刻怒火燒心。她也是學過幾年功夫的,怎麼能讓這些人欺負了去。
阮祺萱一邊回頭,一邊看見紅曼挽起袖子,心道不好。她大聲喊道:“紅曼!別衝動!快去找皇后娘娘!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娘娘!”紅曼追着她的身影跑去,想要靠近,卻偏偏被更多的侍衛築起人牆擋住。
待阮祺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紅曼不甘心地一掌拍在牆壁之上。又想起阮祺萱臨走時的話,於是便回頭拉起彩菁,二人一同朝清明殿而去。
“什麼?!祺萱被抓走了?!”聽說了此事,沈君芙也是無比的震驚。
“是啊,皇后娘娘。聽說這是陛下的旨意,現在能救我們娘娘的就只有您了!”彩菁一邊說着,一邊懇切地望向沈君芙。
沈君芙凝重地點頭,拍了拍彩菁紅曼二人的肩,承諾道:“你們放心,本宮一定會將祺萱救出來的。此時你們不要太過沖動,先回去等本宮的消息。”
彩菁和紅曼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個勁地點頭
,“謝皇后娘娘,我們娘娘的命可就要靠皇后娘娘你了!”
沈君芙安撫了她們幾句,便親自將二人送至清明殿外。她看着二人的背影漸漸遠去,卻沒有轉身重新進入清明殿,反倒往那被燒燬的鳳伊宮而去。
天牢之中,異味越來越濃了。衛桐一見沈君芙到來,立刻下跪行禮:“主子。”
沈君芙輕輕扶起衛桐,隨後視線落到她身後牢房裡的那個人中。“衛桐,開門吧。”
等沈君芙進入了牢房,衛桐輕輕將門帶上,自己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防止有什麼意外發生。
牢房中那人,四肢被鐵鏈死死地鎖住,腹部的位置還高高地凸起。聽到沈君芙的到來,孟英惠擡起頭,眼睛不眨地看着眼前這個女子,似乎只要她一眨眼,自己就會喪命。
三天了,自從她被沈君芙關在這裡以後,她已經三天未曾閤眼。直覺告訴她,沈君芙是個瘋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女魔頭。每當她閉上眼睛,總會想起沈家上下被滅門時的慘況。而沈君芙似乎十分了解她,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她,沈家滅門的事情。
從前的瑋貴妃一直自詡聰明智慧,但是看到了沈君芙,她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沈君芙這個女人,尤其是經歷過那麼多殘酷現實的女人,比自己更加懂得要如何折磨人。
但是不管她內心有什麼感覺,她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沈君芙毒啞了她,但她的所有情緒,在她的眼中卻是表露無遺。
“聽說瑋妹妹不肯吃我這裡的飯菜,怎麼,是覺得我會在飯菜裡下毒嗎?還是吃下名冊之後太飽了?”
“瑋妹妹這樣憔悴,不吃飯可不行啊。你放心,你的命早就有人訂下了。我是不會殺你的,我的責任是要好好照顧你,等到她從天牢裡出來,她就會過來找你的了。”
“但是事態嚴重,她不會這麼快就回來的。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希望她回來。所以這幾天,你還是能舒舒坦坦地過。但是還要委屈你一下,再背一個黑鍋了。”
“妹妹你知道嗎?其實要殺死一個人根本不難,難的是讓那個人受盡折磨地活着,讓其活在這世上,比在十八層地獄更加撕心裂肺。人活着,本來就是爲了藏好自己犯下的罪孽。所謂心有千千結,心中有愧地活着,不是更加難受嗎。就像你介懷沈家滅門一事,每天不敢閤眼,很痛苦吧?”
“妹妹,你別哭啊,你是害怕了麼?別怕,不會只有你一個人的。其他與你姐妹相稱的人,很快也會來陪你。你們在這後宮呆了這麼久,付出點代價也是正常。到了那一天,我就將東西六宮夷爲平地,整個後宮只有清明殿與鳳伊宮。我與蒙曄,再也不會受你們的影響了。”
無論沈君芙說了什麼,孟英惠都只是驚恐地望着她。她雖然啞了,但是心智還是健全的。原來沈君芙就是回來報仇的,她要拿回屬於她的一切!爲此她更是不惜犧牲所有人!
人死如燈滅,再深的怨恨,都能夠隨着人死而漸漸抹去。但是沈君芙卻不是這樣想的。她的所作所爲,就是讓每個於心有愧的人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時間也不早了,等下我讓衛桐將你的鐐銬解開,這幾天好好休息吧。”
沈君芙微笑着說完,對孟英惠臉上極度
的恐慌視而不見。她說完,便轉身輕飄飄地邁着步子走了,只剩下孟英惠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她那笑容背後的可怖,不禁脊骨一涼。
第二天一早,謝雪臣失蹤一事有了新進展。
爲了洗脫阮祺萱的嫌疑,敷宗槿徹夜不眠地追查北祁人的下落,終於被他在城牆邊的一座客棧中發現了北祁人以及謝雪臣的蹤跡。只要找出北祁人,便有機會證明阮祺萱的清白了!正是靠着這份信念,敷宗槿天未亮就將洛帝等人帶到了客棧附近,設下埋伏,欲一舉救下謝雪臣。
待天色大亮,一個身穿長袍,文質彬彬的男子從客棧中走出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客棧前埋伏着的禁軍,徑直朝洛帝所在的位置而去。
早已有人拿起了武器對準那名男子。洛帝細細打量着對方,無論是氣勢還是神情,都並非等閒之輩,當下已經明瞭:“原來是北祁的文狀元,許公子。”
許之易的臉上依然掛着溫煦的微笑,但是陰柔的面龐之下卻是十足的算計。“孟康的皇帝陛下果然是英明神武,就那麼一眼,便將許某認出來了。”
洛帝抱以冷笑,“許公子單槍匹馬地走出來,莫非是有不死之身,所以不怕朕這陷阱?”
許之易揮了揮手手上的摺扇,哈哈大笑了起來,“皇帝陛下,許某這一路過來,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的。皇帝陛下難道要這麼不近人情,讓許某多日的努力功虧一簣?”
“許公子長途跋涉從北面的關口繞至南面來,自然是吃了苦的。但若是朕一早便知道,許公子一行人要吃的苦頭,恐怕還要加倍呢。”洛帝回以微笑,但眼底卻暗流涌動。
洛帝身後的侍衛們都暗自握緊了拳頭。北祁人一向狂妄自大,偷入我國領域不但沒有悔意,還在陛下面前露出這樣傲慢的姿態。一個敵國的狀元都敢對洛帝這般不敬,若是北祁的皇帝來,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了?
頓時,侍衛們對眼前這個許之易的敵意更深。許之易似是察覺到,雙手攤開上舉像是在求饒:“各位,其實許某這次來是受人所託,給我們尊敬的皇帝陛下傳話而已,大家不必這樣蓄勢待發。”
想到了被擄走的謝雪臣,洛帝問道:“許公子想說些什麼?”
許之易嘻嘻地笑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下一瞬,他收起了笑容,眼底都含有肅穆之色,“我們的手上有着孟康唯一的異姓郡主,而我們開出的條件是,讓陛下的皇貴妃娘娘與我大哥墨王一見。”
“不行!”洛帝堅決地道,事關皇貴妃,他怎麼能就這麼將她交到賊人之手?但是聽了許之易的話,洛帝對此番北祁人來的目的,倒是猜出幾分了。
“皇帝陛下不用回答得這樣乾脆,說不定皇貴妃娘娘會想見我們墨王殿下呢。”許之易的嘴角又再掛上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還請皇帝陛下先與皇貴妃娘娘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吧。”
許之易說完,只是淺淺地朝洛帝行了一禮,便打開摺扇,轉身離去。
“陛下……”敷宗槿想要說話,但被洛帝一擺手制止了。
“此事朕絕不會同意。朕要郡主安然無恙,也要北祁人葬身於此!此事誰也不許告訴皇貴妃,聽到了沒有?!”洛帝怒聲道,身後一衆將士大聲迴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