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確定袁水清是認真的之後,張蕊的表現多少有點令袁水清意外,她竟然沒再吵吵嚷嚷,也沒再討好袁水清。
她迅速平靜下來,眼神複雜地看了袁水清一會,點點頭、站起身,道:“好吧!清清,你既然這麼說,那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馬上就走!再見!”
說完,她又深深地看了袁水清最後一眼,笑了笑,真的轉身就走了。
袁水清本來低垂的眼簾,在聽見她腳步聲漸漸走遠的時候,慢慢擡起,蹙眉望着張蕊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眼中有疑惑之色。
她和張蕊同宿舍三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張蕊這樣的一面,她覺得有點陌生。
中午,等她下班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裡張蕊的東西果然已經都消失不見,只在她衛生間的化妝鏡上,用口紅給她留了一句話。
——袁水清!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張蕊。
袁水清又一次蹙起眉頭,雖然她以前就沒把張蕊視作朋友,但此時看見她留在化妝鏡上的這句話,她心裡還是泛起一些漣漪。
那種感受,她有點陌生。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她忽然想跟孫全說說話,於是走出衛生間,她就給孫全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當時孫全剛吃過午飯,正捧着一杯茶蹲在店門口的馬路牙子上透氣,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樓上小房間裡,待久了,他也覺得有點膩,像此刻這般蹲在路邊看着街上的人來車往,也能讓他覺得是一種放鬆和娛樂。
好吧!這也能當作是娛樂,可見一個網文寫手的生活有多枯燥。
接到袁水清的電話,令他更放鬆了,帶着輕鬆的笑容,他接通電話。
“喂?怎麼?想我啦?”
“孫全……”
袁水清喊他一聲,卻了下文,孫全覺得奇怪,就問:“怎麼了?”
她的聲音似乎有點與平常不同,他聽出來了。
“孫全……張蕊她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
孫全還沒往深處想,所以他的聲音是疑惑的。
“她離開我這兒了,也許……應該是離開M市了吧!她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句話,說我們不再是朋友了,她東西都已經不見了。”
“哦?真的假的?她怎麼會突然走人呢?她給你留了什麼話?‘你們不再是朋友了’?你得罪她了?”
孫全詫異地站起身,這個消息還真的出乎他意料。
袁水清:“嗯,算是吧!是我讓她走的。”
孫全:“???”
怔了怔,孫全才疑惑地問:“不會吧?你讓她走的?水清!你的意思是你把她趕走的?你、你這樣的性格也幹得出來這種事?真的假的?你逗我吧?”
袁水清:“呵,我當時也不知怎麼,見她一點都意識不到自己錯了的樣子,還老是慫恿我跟你分手,我心裡一時惱怒,就讓她走了,我也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走了,我以爲以她的性格會跟我道歉的,沒想到……”
懂了!
孫全終於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個情況,那個小阿蕊竟然慫恿水清跟我分手?草!
“你幹得對!親愛的,她走就走了吧!這丫頭也太煩人了,完全沒一點自覺,還總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也就是你了,這要是我室友,她根本就不可能成爲我朋友!我早讓她玩蛋去了!”
“你呀!她人都走了,你還說這些幹嘛?行了,我想說的也都說了,你現在在幹嘛?還在寫稿子嗎?”
“沒有!我又不是碼字機器,怎麼可能什麼時間都在碼字?嘿嘿。”
“你還不是碼字機器?我看你已經是了!”
電話裡,袁水清的語氣終於變得輕鬆起來。
而孫全想到那個小阿蕊已走,心思也就跟着活泛起來,眼珠轉了轉,忽然跳到一個新的話題,“親愛的!那個小阿蕊既然已經走了,你看……嘿嘿,咱們好久沒有好好約會了吧?今晚約一個唄?”
“……”
電話那頭沉默數秒,袁水清輕笑一聲,問:“你想約什麼?”
孫全心裡想了什麼,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嘴上說的卻是:“火鍋!你不是愛吃火鍋嘛,咱們今晚去吃火鍋怎麼樣?”
“唔,行呀!那你晚上來接我?”
“嗯,你快下班的時候,提前半個小時給我電話,我提前開車過來接你!”
“嗯,好!”
……
從這一刻起,孫全忽然感覺整個天空都亮堂了幾分,連呼吸到的空氣,明明是汽車尾氣的味道,他卻愣是覺得這汽車尾氣裡還有一種名叫“自由”的味道,令他陶醉。
像農民終於搬走了壓在頭上的三座大山,那感覺倍爽!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週時間裡,他幾乎天天晚上約袁水清出去吃飯。
今天吃火鍋、明天吃川菜、後天吃湘菜,外後天,可能就是吃香辣蟹、香辣蝦……
對此,袁水清委婉地向他提過兩次意見。
一次她說:“今天就算了吧?咱們這兩天晚上都出去吃了,今天就不起了吧?天天這樣吃,也不大好,你說呢?”
一次她說:“今晚還出去呀?咱倆天天晚上這樣出去,不影響你寫稿子嗎?”
第一次她委婉表示異議的時候,孫全是這麼回的:“沒事!這才幾天啊?好不容易把那個小阿蕊盼走了,少了那麼大一個電燈泡,咱們不說把之前應該有的約會都補回來,怎麼也得好好多約幾次,約個夠吧?嘿嘿。”
他這次勸說成功了。
第二次袁水清表示異議的時候,他是這麼回的:“沒事!反正我最近每天晚上都是準備新書的大綱,已經連續寫了很多晚上了,精神正疲倦着呢!早就想放鬆放鬆了,再說了,咱們早點吃完,我早點回來不是還能寫嗎?”
於是,他第二次勸說也成功了。
浪啊浪,連續浪了一個多星期,他都快浪成浪裡白條,終於,新的一天,他沒有再打電話給袁水清約晚上出去吃飯。
這令袁水清鬆了口氣,晚上和他發短信的時候,還在短信裡表揚了他,“嗯,不錯!你終於約夠了吧?那就好好準備你的新書吧!呵,我最近真怕你約上了癮,從此以後就不務正業了呢!”
孫全苦笑着打字回覆:“怎麼會?自律性我還是有的,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袁水清再次表揚他,“不錯!好好保持!”
這條短信之後,她很快又發來一條,“你不會明天又要約吧?”
孫全仍然是苦笑回覆:“不會!放心吧!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自律性的!我保證這次至少能忍一個星期左右。”
袁水清:“那我拭目以待了。”
因爲是短信聊天,所以孫全也不知道她對自己剛纔那條回覆是什麼感覺?
是開心他保證能忍一個星期左右?
還是失望他要一個星期不約她?
他猜不準,以他以前對女生的瞭解,袁水清應該是會失望的。
但他越是接觸袁水清,越覺得她與其他女生不同,所以她覺得袁水清也可能是開心的,開心他有那樣的自律性。
……
次日,週六。
M市風和日麗,袁水清早上起牀,把自己的被單被套都洗了,太陽剛出來,她就把洗好的被單被套都曬在宿舍外面的陽臺上。
晾曬完,她擡頭看了看M大學方向,輕聲自語:“他最近估計沒洗過被單被套,趁今天天氣好,我還是過去幫他洗一下吧!”
自語完畢,她回屋換了身衣服,拎着包、鎖上門就下樓去了。
她是打車去的,所以沒多久就來到99黃燜雞老店。
進店時,照例對吧檯裡的收銀員張娟娟笑了下,微微點頭,張娟娟也笑臉迴應,“袁姐!您來啦?”
其實張娟娟也不知道袁水清是不是比她大,但袁水清比她高一大截,她是看得見的,而且,袁水清的氣質看上去也比較成熟,所以她每次看見袁水清,都下意識喊“袁姐”。
“孫全在樓上嗎?”
袁水清笑問。
張娟娟:“嗯,在的在的!”
袁水清微笑着說了聲“謝謝”,就拎着包上了樓。
“咚咚!”
房門被敲響。
“進來!”
裡面傳出孫全的聲音,袁水清微笑着推門而入,剛進門,她就看見孫全手上抓着一罐王老吉在喝,紅色的罐子很顯眼。
見狀,她笑了下,問:“怎麼?最近老是約我一起去吃辣的,上火了吧?呵呵。”
正在喝王老吉的孫全聽見她聲音,擡頭一看,果然是她,忽然噗一聲,剛喝到嘴裡的涼茶,竟然有些從鼻孔裡噴出來,然後就是連連咳嗽。
“你呀!”
袁水清白他一眼,卻快步疾走過去,趕緊伸手幫他拍着後背。
好一會兒,孫全才止住咳嗽,但此時他眼睛都咳紅了,扭頭問她,“親愛的,你今天怎麼來了?來之前,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開車去接你啊!”
“今天是週六啊!接什麼接?白天我打車很方便的,嗯,我剛纔給自己洗被單被套的時候,想起來你這裡估計已經很久沒洗了,特意過來幫你洗一下,你昨晚洗澡了嗎?有髒衣服的話,我幫你一起洗了!”
“這樣啊!那太謝謝了,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回頭拆下來拿去幹洗店洗一下,也要不了多少錢,就不辛苦你了!再說了,在店裡洗被單被套也不方便,對吧?”
不知道爲什麼,孫全聽她這麼說,竟然悄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