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房間只是一個能算的上乾淨器具齊全的房屋而已,當設定好的生物鬧鐘‘響起’的時候,狂三就瞬間睜開眼睛從牀鋪上爬起來。
其實嚴格說,身爲守護精靈的時崎狂三本來是不需要像人類那樣躺在牀上睡眠的,她只是僞裝成睡覺的樣子然後去調整自己的身體恢復魔力等各方面的能量,牀鋪不會給狂三帶來額外的舒適感。
享受與賴牀的條件不成立。
“睡眠倒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對於睡眠她的想法與評價只有如此
一邊讓意識沉睡,一邊讓自己的身體吸收從死者那裡抽取來的紅魂將其轉換成對身體的收益,不知不覺就過去很長時間。
從本心說,她不怎麼習慣以肉身躺在牀上睡覺的感覺。與其相比,還是在秦恩的身體內休息比較舒服點。
可是現在秦恩的狀況,卻不能給她那個休息的時間,在本體不能行動的時候身爲守護精靈的她會以幾乎獨立的方式行動用這種方式來保護本體。
但是她的工作也不是單純讓她生命安全ok就沒問題,還有很多需要顧忌到的東西。就像有人去遛狗,人出了車禍,犬在守護着,這沒什麼不對……可是當救護車來了狗還在咬醫生護士與好心幫助的人,反而會延誤急救的機會,她必須像是一個人那樣思考行動,才能真正的幫助到秦恩。
有好處有壞處,好處是遇到不危險的情況可以給自己節省點經歷和時間,壞處就是在遇到複雜事情的時候又勞心又勞力。
現在……半好半壞吧,實際情況雖然糟糕點,可目前的時間還是安全的。
眼睛不自覺的看向房間的鏡子,鏡子內是穿着和服的時崎狂三,說真的,她不怎麼喜歡現在身上穿着的和服,只是躺在牀上裝睡穿着禮服又不對勁不得不換上,糟糕的地底世界空氣給肌膚帶來的感覺很不舒服,裸睡更糟糕,還是原本的服裝更好點。那身衣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晚禮服,但是實際上它的功能更像是鎧甲,非常舒適甚至能夠減緩環境帶來的不舒適感的保護鎧甲。
於是,在甦醒以後時崎狂三脫掉自己全部的衣物,全部都脫得光光的就剩下黑色的蕾絲內衣,將原本疊好放在牀頭的其他衣物分別穿上,這才走出房間內。
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她就根據之前的記憶找到秦恩等人休息的房間,進去的時候看到犬走椛和那羣天狗少女們在附近陪同。
“一直守候在這裡真是辛苦啦~”
在看到狂三的時候,犬走椛還友好的點頭打個招呼。
天狗們的身體還是不錯,恢復力極強,暈倒的天狗女孩們都已經醒來,早知道這樣的話,應該將鬧鐘設置的更早點,這樣就能從那沒什麼感覺的牀解放自己。
這個時間愛麗絲與帕秋麗等人還在休息,醒來的人只有她們。
“秦恩醒來沒有?”
“不,並沒有……鬼族的醫生我們不怎麼放心,只是讓她們縫合下傷口,其餘的……”
犬走椛沒有在說話,但狂三卻是讀明白是什麼意思:終究到底,她們還是有着敵意,對鬼族的敵意,她們寧可一夜不睡去守護秦恩都不想讓鬼族去碰他。
在傷口縫合以後,就不再讓鬼族靠近,徹夜守護……過於保守謹慎,卻不會出太大的錯誤。
時崎狂三坐在牀邊撫摸着秦恩的臉龐,在碰觸到的時候他身體情報被轉換成能理解的訊息輸入到她的腦海中,不需要揭開衣服,狂三就能判斷他的情報。
傷口已經癒合了,鬼族的醫生不是落後的巫醫,那羣經常打架的種族在治療傷口上有自己一套辦法,身上輕微的切割傷痕有被敷上藥並且施法的痕跡,癒合的很快。
原本那個要命的巨大傷疤同時也被縫合好,矜羯羅肯定額外的囑咐過那羣鬼族的醫生,跟着秦恩去永遠亭看病次數多的狂三能辨別藥物的效果與其價值,鬼族還是有可愛的一面嘛。
傷已經沒什麼太大問題了,秦恩並無大礙,沒有醒來只是他現在產生自己被人殺死的錯誤判斷,在這樣的誤判下他一時半會還無法清醒,處於一種類似夢遊的情況。要治療這種狀況則需要時間去等待,若是刺激太強的話很容易給人精神上留下什麼問題。人類的精神跟肉體一樣脆弱,都是需要小心呵護的。
在確認身體沒有問題後,狂三就放心了。
“那個十六夜咲夜醒來沒有?”
犬走椛搖了搖頭,隨後狂三來到就在秦恩隔壁病牀(勉強能說是病牀)上仍然沒有醒來的十六夜咲夜,由於狂三與咲夜身體並沒有什麼聯繫,所以診斷確認方式步驟就複雜很多,狂三伸出手在咲夜的身體上四處遊走,近距離的用肉體接觸的方式確認,然後解開咲夜的衣服去看她下面的肌膚,一旁的天狗少女們覺得尷尬無比,她們不知道自己是該離開還是該勸阻。
最後每個天狗女孩都低着頭,她們選擇用沉默和無視來解決這種問題。好在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基本上還是判斷出來是個什麼情況。
咲夜的問題不大,甚至比秦恩還好點,沒醒來的原因,也很簡單……十六夜咲夜只是簡單被治療傷口,並沒有像秦恩那樣受到鬼族的特別照顧,用的藥很普通,用的魔法很普通,治療的醫生恐怕也只是個大衆貨色。同時認真檢查能發現身體各處都有很明顯的疲憊與鬆懈的反應,常年爲紅魔館操勞一切的女僕長算是逮到一個難得的機會好好休息呢,這次的暈厥對咲夜也算是另外一種休息
因此咲夜的意識沒有‘假死’卻同樣一時半會都醒不過來,整體來說還是比秦恩的狀況要好那麼一兩點的。
在檢查完咲夜的狀況後,狂三就不怎麼關心了,本來她就是對外人並不怎麼關心的性格,若非是咲夜同樣是時間能力者並且她與狂三有某種程度的因緣,她是不會關心她的。
好奇心有限,瞭解基本的狀況後就不再關心她了。
“既然沒有醒來,那就繼續麻煩你們照顧咯~”
確認完她們二人的狀況後,狂三就離開了,至於愛麗絲、紅美鈴、帕秋麗……這三人昨天就醒來了,根本沒什麼值得擔心的,這個時間估計還在休息,對那三人,狂三沒有什麼好奇心。
“她到底是什麼人啊……”
注視着時崎狂三離去的背影,天狗少女們倒是議論紛紛,隨後諸位少女纔想起從獲救的時候一直到現在,她們都沒有搞清楚異色瞳少女的身份。
“椛大人,她到底是什麼人啊……”
“不清楚。”
對於屬下的問題,犬走椛怎麼可能答上來?
她只是能感覺到時崎狂三對於她們並沒有什麼惡意,並且不是什麼單純的好心人,她跟秦恩先生恐怕有非凡的關係————
知道的……僅此而已。
“行了,不要說了,別忘記凜大人給我們的任務,保護秦恩先生——都沒有忘記吧?小心那些野蠻的鬼族,別讓他們傷到先生。”
“是!“
犬走椛隨後阻止屬下的聊天和八卦,在經歷許多事情並且付出死傷後,天狗們仍然服從靈鳩伊凜給的命令,她們的服從性一點都不輸給鬼族,紀律性甚至略勝鬼族。在舊地獄內戰友的死亡沒有讓她們害怕,她們的死亡沒有刺激到天狗少女們整體的士氣與紀律,在幻想鄉內,死點人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她們遠遠沒有外界人那樣嬌氣,就算這一生很苦都沒有關係。
累積的怨氣在秦恩的疏導下早就得到一些發泄,代替死去的同伴去完成凜大人的任務是所有天狗少女們心中所想,他們相信自己的家人會得到應有的善待,同時相信自己的服從與忠誠會在彼岸得到閻王公正的裁決來判定來生,她們相信同伴早已經完成任務會在下一世換來截然不同的生活,她們對自己往昔的品德並沒有什麼信心,這些天狗少女每個人都多少有點不會被閻王喜歡的毛病。
那麼……再不濟也要讓閻王在自己的生死履歷上籤上一個:忠義。如此的話,來生定然會獲得報酬的……這一世給人賣命成就忠誠大義,下一世定然有所補償。
死亡帶來的悲傷,只是彌留在心中一點點的遺憾而已。
——天狗們眼睛也不眨的守護着秦恩,就像是真正的護主犬那樣,這也是時崎狂三爲什麼可以放心行動的原因之一。
與此同時狂三也來到昨天和矜羯羅臨時告別的地方,但是抵達的時候看到的是和白鬼(那個給矜羯羅等人駕車的鬼族女孩)談論什麼矜羯羅,她們的話題在狂三出現的時候就停下來了。
“怎麼啦?爲什麼不說下去呢?”時崎狂三笑眯眯說着。
“都是一些瑣事而已……已經差不多解決了。”
矜羯羅的話,狂三不打算去研究其中深刻含義,她注視着再次摘掉面具的矜羯羅面容,仔細端詳着她的臉,直到矜羯羅有點不舒服的時候纔開口問道:“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鬼王輕輕點了點頭。
“居然是真的啊,熬夜的人還真多啊。”
時崎狂三在外人離開以後很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白鬼用着怪異的眼神看着‘先入爲主’的狂三,又看着全無怨言的矜羯羅,一時間捉摸不清楚狂三的身份。
隨後狂三被外面的騷動吸引注意力,看向窗戶外面看到鬼族們在田地裡在忙碌着,在做着疑似農活的工作,還能看到做工非常原始卻給人很精巧感覺的灑水水車。
鬼族,不是單純的蠻族那麼簡單,強大的戰士、不醉的酒豪、釀酒的大師、最有耐心的工匠——沒錯,鬼族雖然性格暴躁並且頭腦不好,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手工業、打鐵冶煉這種方面有極強的耐心,製造的東西以皮實耐操爲根本,外粗心細的標準類型,他們同時曾經也開創一個合適的妖怪體系,好歹是曾經祖上闊過的種族,祖傳的手藝還是在的。
舊地獄的土地只是看上去貧瘠,並非寸草不生,剛剛移民舊地獄學會怎麼在這裡務農的鬼族們正在努力習慣這片土地,這個過程不是什麼舒服的過程,前期定然艱辛無比,但是這段時間卻非絕無產出,靠着偶爾打劫路上的倒黴蛋與田地裡可憐的農物還是基本能度過段時間的。
……如此的結果真出乎意料之外啊,鬼族的部落看上去很落魄,但基本的設備啥的還是有的啊。
“看來舊地獄並不缺水啊。”
“舊地獄並不缺少水源,只是這片土地很難生出地上世界的植物而已。這裡甚至有很多地方有天然的溫泉。”回答狂三的並非是矜羯羅,而是白鬼。
也許是矜羯羅歸來的原因,也許是白鬼本來就有好計劃了,她的回答信心十足,她相信自己這羣人能在舊地獄的生活能逐漸變好。光是這良好的心態就讓人忍不住欽佩豎起大拇指。
沙子底下都有水源的,舊地獄更不可能缺少,這裡只是因爲沒有太陽再加上地廣人稀看上去十分貧瘠,種植農作物灑水沒有太陽?這不成問題,有的東西就算沒太陽都能生長。
“天然的溫泉?”
時崎狂三隻是略微感嘆下鬼族的韌性,她實際上對這個種族關心不大,只是……溫泉?嗯,剛纔聽到一個很讓人在意的詞彙。
很有意思啊,貌似無產出少水源的舊地獄竟然有很多很多溫泉?聽上去數量相當多啊,沙漠裡有水是真,舊地獄的水源同樣不少還能用水車去撒也是真,而溫泉?這就讓人在意了。
“這是舊地獄的特產,天然的溫泉很多,人工開闢也不難,稍微加工下就能做到的。”
“你這裡有沒有?”狂三對此挺感興趣的,看來舊地獄的溫泉特產還是很不錯的嘛,有點讓人在意。
“呃……這裡沒有,要找溫泉得去鬼之街或者是地靈殿,那裡開闢出來很多……”說完,鬼族少女又用着不忿的語氣說了一句:“我們開出來不少溫泉,可是從來沒有享用過。”
看來這個特產普及的原因居然還跟這羣鬼族有關係,看上去只知道打架飲酒的種族她們在來到這裡的時候就發現這個世界的優點,這心態很贊。
然而,並非所有鬼族心態都很好的。
矜羯羅沒有狂三那麼好的心情,狂三和那個鬼族少女聊的很好,但是她卻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她的心中只被自己的哀傷填滿。
矜羯羅,她的人生,十分坎坷。從背叛到死亡到重生再到知曉真相……殘酷的經歷讓她還無法將精力轉移到正事與思考上,她腦子裡仍然是過去的記憶,心中蓄滿悲傷而又蒼白的淚水。
族人還是能接受她的,這是意外之喜,讓她的心情稍微好轉點。可只要在這裡,他就想起被自己的友人暗算,衆叛親離的感覺……這讓她又產生很不真實的感覺,因爲是死亡一次的緣故,她到現在都無法分清真實和夢境:有那麼一點不太確認。
這讓她很不安,之前倒是有一腔憤怒支配情感,可是在那段激憤的心情過去後卻是深深的無力,十分之一……十分之一的力量都不到,同時還沒有生命自由,這種局面的矜羯羅,真的能當族羣領袖麼?一晚上的不眠並沒有讓矜羯羅想清楚自己的事情,相反她反而變的更加猶豫,更加束手無策,她的心靈佈滿漏洞和創傷,她脆弱的精神世界遍佈裂痕,破綻百出。
羯羅王在猶豫思考人生,狂三因爲溫泉對舊地獄產生點興趣開始跟白鬼聊天,不知不覺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然而接下來在這個時候外面騷動突然的就變大了,大的不像樣。
開始狂三等人都以爲是在忙着農活,但是當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們才發現不對勁,隨後一個鬼族男子連滾帶爬的撞進屋內!
“何事如此慌張?”
矜羯羅下意識的就直接帶入鬼王的角色,哪怕她在答應後就有點後悔了,但是以前的習慣還是讓她率先做出反應。好在其他的鬼族沒有任何的不滿,銀髮的鬼族領袖不覺得有啥不對的,那個慌慌張張的鬼也沒啥猶豫,直接向着矜羯羅叩首行禮,然後急促的報告了情況:“有妖怪來襲擊我們了!他們已經與巡邏的部隊交火了!”
“襲擊?來的人打什麼旗號?”
發問的人是那個銀髮的鬼族少女——白鬼。
這次到矜羯羅沒意見了,因爲來的時間很短,矜羯羅還沒有搞清楚這裡的勢力範圍劃分問題,儘管這拿到人類那裡會顯得很怪,但是妖怪還是相對務實點的,不怎麼在乎那種過於瑣碎的事情。
而從他們的談話來判斷,如此的情況卻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或許他們早就已經有應對方法了吧。
“是勇儀王的旗號!”
“———————!”
一瞬間,房間內的氣氛就幾乎凝固。
報告的鬼族很慌張,銀髮的鬼族女孩很錯愕,星熊勇儀的旗號:這個消息對於她們來說有點太突然了。
但是她們的錯愕並不重要。
“勇儀王的旗號?你確認?”矜羯羅的眼神一下就變的陰沉起來。
“是、是、……沒錯、啊是……是……是勇儀王的旗號——她們,是勇儀王旗下的一支鬼族部落分支。”
被這種陰冷氣息特別照顧的鬼族嘍囉磕磕巴巴的回答着,而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矜羯羅卻是曬然一笑,心中那股悽苦的神色。
這是巧合麼?絕對不是巧合!儘管看上去是個巧合,可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絕對不是——它是早就預謀好的!勇儀王的鬼族部落來襲擊矜羯羅,太明顯了……這根本就是陰謀!
然而就是這個陰謀一下子加大了矜羯羅心的裂痕。
勇儀啊……
這是要對我斬草除根麼?
在知道我的消息後,你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要將我殺掉麼?
矜羯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撕碎了,原本就支離破碎的身心被一雙殘酷無情的大手給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