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恩在迷途竹林內蹣跚而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精神時間屋內走出來的,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記得看書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等醒來的時候就在迷途竹林外了。
“tmd,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嘴裡蹦出的是不解的迷惑與痛苦的呻吟聲,五臟六腑無時不刻的都在灼燒着,連眼睛都已經變的模糊看不清楚東西。
值得慶幸的是,精神還沒有完全壞掉,大腦向着軀幹傳達着攥緊拳頭的指令信號還是能確切的得到落實,儘管現在他生不如死,可理智仍然健在行動並沒有受到阻礙。
【離開這裡,快點離開這裡,這裡很危險,有人要殺了你】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聲音不斷的重複着這些話語——姑且被秦恩認爲是自己的心聲,他沒有反抗這個神秘聲音也沒有表達出疑惑,以目前的精神狀態來說要做到複雜的思考還是太難了,暫時的選擇服從那個聲音,偶爾空閒的時候會從嘴裡迸出點無聊的髒話,努力嘗試走出迷途竹林是他最大的目的,至於走出去後會發生什麼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以如此狀態行走,體力很快就會被透支幹淨,天性懶惰的男子並未完全服從神秘聲音的指令,哪怕他不斷重複有危險有危險他也不引以爲意,經常會走幾步就停下來休息不動。
“奇怪啊……我爲什麼要突然跑出來啊。”
秦恩下意識的服從那個聲音,不斷嘗試走出迷途竹林,可隱約間秦恩多少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以精神時間屋與永遠亭的距離來說,自己徒步走到這裡根本是不可能的,光是進入精神時光屋的通道他都過不去,要知道他進去的時候是掉下去的,根本沒看到梯子之類的東西,他本人又不會飛,輝夜和妹紅也沒人告訴他怎麼離開,因此,以個人力量離開是不可能的。
“不!不對!我不該出來的!我要回去!”
我還沒有讀懂那些理論知識,我還沒有升級,走出來這段時間精神時間屋內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不要浪費時間,去學習!
理智和判斷力戰勝了那個聲音,若是在戰鬥中秦恩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可要是換成正常日常或者做什麼事的時候,他會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力與理智。
人不是動物,平常總是要有點想法的。
找到理由後的秦恩模模糊糊的聽到什麼東西破裂了,倒也沒在意,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秦恩加快了行走的速度:轉過身向着原本修煉的地方走回去。
可是下一刻——彷彿某個要跟秦恩作對的人知道他的選擇一般,秦恩驟然的察覺到異常氛圍的變化。
沒有系統學習過的他不知道什麼叫魔力、靈力的流動方向,他讀過的書只是別人在高中大學都能學習到的普通知識,魔法、靈力、循環力等複雜知識他不知道。
然而就這麼一個文盲般的男子也總結出一套經驗——在幻想鄉被折騰來折騰去,被艹********之後留下來的經驗,覺得自己什麼什麼該做什麼什麼不該做,在如此狀態下他的舉動就是老練的廚師那樣,無需過於複雜的思考程序,憑據目前擁有的經驗做出最迅速的判斷:
“我屮艸芔茻!有埋伏!”
劇痛從身體各個骨頭縫隙當中傳來,是生命受到威脅的惡寒與危機感,在他正面傳來爆炸一樣的聲音,一根白色的羽箭擦過秦恩的頭髮,發出沉重的聲音緊緊的釘死在一顆圓石上。
……有魔力的感覺,被人制作出來的魔力羽箭,但是上面並沒有施加任何破壞性、增幅性的術式,只是單純的由魔力構成罷了。
羽箭沒展現出其他神奇功能,很輕易的就粉碎,證明了其本身並不算特殊的屬性,大概是隨手用魔力編制出來的玩意吧!
突然的,天空、開始發出轟鳴的聲音。雨水從天空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衣服上,粘在頭髮上,冰冷刺骨。
秦恩怔怔的看着面前箭矢發射過來的方向,在竹林縫隙當中,他看到個黑影直勾勾的走了過來。
黑影的面容逐漸變的清晰,銀髮馬尾辮女人從那雨水與竹之間踏步走出站在他面,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他。
“哈,我還以爲是誰啊,原來是你……永琳醫生。”
看到熟人後秦恩才鬆了口氣,渾然沒有意識到八意永琳那怪異的眼神,左顧右盼的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什麼都沒看到,竹林內除了秦恩和永琳以外感覺不到任何生人的氣息:當然,這個結果可能很不準確,秦恩並沒有探查生命的超能力,只是單純的感覺罷了。
“剛纔好危險啊,我差點被弓箭射爆腦袋,是闖進入侵者了麼?”
“不……並沒有入侵者闖入。”
八意永琳細長的鳳眼微微合攏,冰冷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一張造型樸素的黑色長弓出現在她的手中,紅藍色相交的道袍女子拉起弓弦,漸漸對準了秦恩。白髮藥師靜靜看着秦恩的變化——看他從驚慌當中逐漸恢復冷靜。
預料當中的反應,箭是八意永琳射出的,秦恩早有預料,能在迷途竹林堂而皇之襲擊自己的人僅有八意永琳一人,但唯獨沒想到這女人會直接與自己撕破臉皮。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和八意永琳沒任何矛盾也沒任何利益衝突,相反永琳對秦恩還有恩情在,秦恩也折服於她的智慧,八意永琳不需要做的太複雜,稍微露出點友善的訊息輕輕勾一下手指頭,他就二話不說站在八意永琳那邊傾聽這位月球長者的教誨與人生經驗。
隨後無論是方還是圓都在八意永琳一念之間,秦恩的閱歷無法做出準確的分析,因此無論永琳做啥,她都不可能主動傷害秦恩與他撕破臉。
根本沒有那利益在,也正是因爲如此——秦恩才故意裝作白癡,給她一個臺階下。
可事實卻相反,八意永琳啥智謀都沒有做,連敷衍的打算都沒有,在襲擊失敗後堂堂正正出現面前用行動告訴了她的意圖與計劃。
秦恩盯着能量形成的箭矢問:“你沒開玩笑?”
“你說呢?”
“給我個理由。”
秦恩昂頭看着八意永琳,他眸中沒有絕望,也沒有沒有怨恨,更沒有詛咒該死的世道,用着認命般的語氣說道:“給我個死而無憾的理由。”
“你看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男孩。”
“男孩?”
秦恩不禁莞爾——八意永琳說的倒不差,他在幻想鄉內的確是個乳臭味乾的臭小子:區區二十一歲的年齡哪怕是在外界人類世界也是個剛踏上社會的黃口孺子。在一堆幾百歲幾千歲的養老院當中他的年齡還真拿不上眼,不用別人去說,他本人心如明鏡。
他清楚知道自己很圖樣很圖森破的事實,可被人戳出來說還是很少的,尤其是從八意永琳的嘴裡說出這種輕佻的話語着實稀奇,以前永琳醫生可從來沒有如此鋒芒十足的畫針對他。
“的確,我是個男孩,不知道永琳姐姐您能否幫我長大成人呢?”秦恩露出下流的嘴臉挑釁道,還故意挺了挺下身。
既然撕破臉皮,那就沒啥可說的。
秦恩心中並沒有表現的這般冷靜無畏,相反,她很害怕——八意永琳啊,永遠亭的黑幕啊,當她的敵人能有好果子麼?輝夜怎麼不勸一勸啊!
冰冷的雨水爬滿了秦恩整張臉,他抹掉水漬,勉強的假笑着:他迫切的希望這一切是夢。
“當然沒問題。”八意永琳頷首點頭,大方的答應了秦恩那挑釁的話語。
秦恩先是一愣。
難道說這不是噩夢,實際上是春天的夢?
“我首先會教你第一堂課:什麼叫尊重。”
嗖————!
箭,離弦。
因爲追求命中率與其中的特殊性羽箭並沒有瞄準青年的頭顱,而是對着其胸膛發出了終結的一箭。
似乎是必殺。
可惜,真正的殺招不是他,而這箭的速度……太慢了,秦恩靠着子彈時間遊刃有餘的躲開了爆炸箭,向着左手什麼都沒有的方向閃避,悠然的躲開了箭矢的襲擊。
時間靜止了,八意永琳不動了,箭矢也不動了,看到這一幕秦恩緩緩的鬆了口氣,壓在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掉了下來。
時間系能力的特殊性還是有作用的,哪怕是八意永琳都無法逃脫時間系能力的影響,只要能力在,秦恩還有一線生機!
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在時間停止的靜態世界當中秦恩無意間看向周圍,在轉身看向身後的時候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一道隙間在他的身後張開,慘白的手握着武士刀維持着刺擊的模樣!要是剛纔覺得沒事解除時間停止,該死的就是秦恩了!這纔是真正的殺機!
果然敵人不是八意永琳一人!面前的敵人、身後的敵人、冷眼旁觀的敵人!好吧,鬼知道有多少!襲向胸膛的箭矢,不畏懼死亡撲上來的握劍鬼手,這些都是什麼鬼東西!這種密切的配合到底是怎麼回事!根本反應不過來啊!
在靜止的世界當中:秦恩從黑暗的竹林內窺測到另外一個身影:留着金色長髮的道袍女人,此人不是八雲紫是誰!?隙間能力就是她的標配。
“八雲紫,八意永琳,你們兩個竟然聯手來害我!”
秦恩陰沉的注視着兩人,燧發槍一槍崩碎白色鬼手奪走了它的武士刀,然後一刀將八意永琳的脖頸切掉,一條紅色的血線從她的脖頸中出現。
雨水沖刷掉了刀上的血跡,秦恩惡狠狠的講它向着八雲紫投擲過去,銳利的刀鋒刺破她的胸膛。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但是既然你們敢害我,那都別想好!老子沒那麼好的脾氣伺候你們!”
打了左臉將右臉遞過去的蠢事我不可能去做!
時間,重新開始恢復流動。
被切掉腦袋的人自然會死亡,被貫穿胸膛的人也會倒下。
【做的不錯……】那個聲音稱讚着秦恩的果斷與決絕。
秦恩冷眼看着兩人應聲而倒沒有聲息,心中卻浮現出古怪的感覺。
太奇怪了,他們有這麼弱麼?還是說,時間能力太強了?
沙沙沙——
沒時間仔細思考,迷途竹林內又鑽出了好幾個人的影子。
風見幽香、藤原妹紅、露米婭、蕾米莉亞、上白澤慧音、鈴仙-優曇華院-因幡…………這些人走出來,用着絕對算不上善意的表情纔看着她。
“你們是幹什麼?難道連你們都打算殺了我麼!?”秦恩惡毒的目光掃視着在場的所有人。
這些人有他的熟人,有他的朋友,也有他的師父,更有他的戰友,甚至還有他曾經暗戀過的人。
——但你們憑什麼認爲我會因爲過去的情誼而對敵人手下留情?!我秦恩,可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好孩子!
【殺掉他們,殺掉他們全部的人!】那個聲音叫囂着,不斷煽動者秦恩的惡意,放大他冷酷殘忍的一面。
“秦叔!”
“!!!”
殺氣,消弭不見。
風見幽香、藤原妹紅、露米婭、蕾米莉亞、上白澤慧音、鈴仙、乃至於八意永琳、八雲紫的屍體都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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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所看到的是宇佐見蓮子驚恐又驚喜的目光,等看清楚模樣後秦恩頓時被自己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
蓬萊山輝夜、胡桃、藤原妹紅、鈴仙、初代,宇佐見蓮子……都是鬆了口氣的模樣,在一旁圍觀的博麗靈夢收起符紙喃喃的說道:“看來事情解決了。”然後就離開不見蹤影了。
能不看到博麗靈夢自然是好的,秦恩也不希望自己的窘迫模樣被外人看到。
“你終於恢復正常了!”蓬萊山輝夜聲音非常古怪,秦恩轉頭去看才嚇一大跳,這女人正捂着脖子。
“輝夜你沒事吧!?”
“廢話,當然有事,疼死了!”
輝夜呲牙咧嘴的用類似繃帶的東西將脖子纏上,然後長舒一口氣,然後很沒風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指着秦恩抱怨道:“真是的,從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
對於輝夜而言的確窩囊。
不能殺人,不能重傷,看情況來……還要小心的不能刺激到秦恩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幻境,束手束腳的風格完全不符合蓬萊人狂野搏命的戰鬥方式。
“剛纔是怎麼了?”
“你剛纔突然發瘋,說有人要害你,說八意永琳和八雲紫都要殺你,然後就突然時間能力暴走開始亂竄。”
“對不起
“沒事,一點小傷罷了。”
妹紅師父回答的時候心情很平靜,但是秦恩轉頭看的時候赫然見到她胸口正插着利器,傷口還在緩緩的向外噴血!
“是血啊!妹紅師父你快止血啊啊啊!看上去好疼!!!!!”
“沒事,一會我就死了,復活後自然什麼傷都沒了。”
藤原妹紅拔出胸前的刀,頓時血流泉涌,嚇得宇佐見蓮子直接撲進了博麗初代的懷裡不敢看。
……看來妹紅師父並沒生氣。
秦恩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原來是假的。
等意識到這點後,支撐着秦恩奮戰的蠻力也消散了,全身發燙的他站不穩直接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茫然的看着迷途竹林的天空。
天上沒有下雨,汗水雨水都是假的,是異常的軀體流出的汗水,身體就像是剛從土耳其浴室內走出來一樣,帶着大量的蒸汽和汗珠。
“你窩裡橫的工夫還是挺厲害的。”蓬萊山輝夜出言諷刺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秦恩不喜歡窩裡橫這個評價,但是周圍人狼狽的模樣讓他又無法反駁,他只好憋紅這臉與輝夜較勁。
可是,那夢……
還是有點爽的。
拳打永琳,腳踩紫媽,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真的好贊好讚的。
“哼——好好躺着別添亂玩什麼暴走的把戲了。喂,你們幾個擡着他到永遠亭裡,鈴仙,永琳去什麼地方了?”
“不知道,師父一直都沒出現。”
“嘖,算了……鈴仙你過來幫把手!都去永遠亭!”
蓬萊山輝夜頤指氣使的指揮在場的人,比起刺穿胸膛等着死亡復活的妹紅,輝夜的生命就堅強多了,還有力氣大吼大叫的。
而秦恩意識也開始變的模糊起來,莫名其妙的虛弱讓他寸步難行,只能像是貨物一樣被他們輪流揹着送到永遠亭。
等到了永遠亭內,鈴仙也做好了準備,各種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的複雜儀器就往他的身上套,被安置在病牀上。
蓬萊山輝夜站在牀邊敲了敲秦恩腦門道:“臭小子,等你醒來後妾身再找你好好算賬,現在你先好好睡一覺吧。”
在催眠藥物的影響下,意識開始沉入黑暗當中,之前那躁動的氣息也隨之消失不見。
【你會後悔的。】
在意識完全沉入黑暗以前,那個詭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滾。”
秦恩給他的臺詞僅有一個字。
【你以後,會後悔的】
他如此的重複着——毫無意義的重複着這些秦恩早已經不相信的假話。
秦恩提起最後一絲精神,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下,衝着天花板豎起一箇中指,嘲笑着那個蠱惑他的聲音。
“已經穩定下來了。”
“嗯……”
鈴仙的彙報讓輝夜鬆了口氣。
能不鬧事就好。
可是,這不代表着解決問題。
“永琳,你到底去什麼地方了?”
秦恩的症狀和問題,還是要八意永琳來解決。
解鈴還需繫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