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壁,又名鏡緣牆,承載着大能修士的精神世界,一入鏡牆,遇到的是什麼,以什麼形式去體悟,悟到的又是什麼,什麼時候能夠出來,人各不同,皆憑一個緣字。
進入傳承壁的方法很簡單,只要用手按着影壁,慢慢感悟影壁的存在,把精神波動調整到和傳承壁契合時就可以了。
見曦昀真尊幾人紛紛伸手按向影壁,葉天源牽起莫清塵的手:“師妹,我們一起進去。”
莫清塵點了點頭。
手按在影壁上,那一瞬間,竟有一種亙古悠長的蒼涼氣息傳來,這蒼涼氣息不是留下傳承的主人所留,倒好像是經歷了漫長的歲月,這影壁有了自己的靈光,悲憫、溫柔、堅定的立在這裡,千萬年不變。
莫清塵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整個身體像是化成點點靈光,沒有了重量,慢慢的融合進鏡牆裡。
殺氣就這麼突兀的襲來,像是一隻大手,狠狠攫住莫清塵的咽喉,令她喘不過氣來。
“師兄!”莫清塵艱難的轉頭,尋找葉天源的身影。
破空之聲傳來,一個面容模糊的人手持匕首向她刺來。
莫清塵想要躲避,卻發現因爲被無形的殺氣之手扼住了咽喉,身體幾乎不受控制。
噗地一聲,那明晃晃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肩膀,接着毫不留情的拔出去,帶起一串血花。
莫清塵啊的叫起來,然後愣住了。
她沒想到,只是被匕首刺了一下就叫出聲來,竟連這點痛苦都忍耐不住了。
還沒等她回神,那匕首又刺來,這次是她左肩,接着是手臂,大腿,小腹。慘叫聲不斷。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迷迷糊糊的,莫清塵心頭浮起這個念頭,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當她嗓子已經叫啞,體內的血要流盡時,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輕巧的刺入了心口。
是的,很輕,很隨意。隨意的就好像她是一隻螞蟻,死不足惜
莫清塵驀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只露出半截的匕首,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那把匕首被面容模糊的人一個翻轉。心瞬間就被絞成了兩半,她甚至能聽到心碎時那輕微又沉重的聲音。
“廢物,這樣的殺意就把你嚇住了麼,成了一個動不動任人宰割的木偶,那就去死吧,不要浪費任何資源了!”充滿了殺氣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匕首在她心口上轉得更急,鮮血四濺。
“死?”這個字令莫清塵一個激靈,精神一震。手竟然能動了。
她毫不猶豫的抓住那柄匕首。
過度的失血令她手軟的沒有多少力氣,完全阻擋不住匕首的轉動,於是,匕首就不停的切割着她的手掌,片刻後白皙柔嫩的手掌支離破碎,血不停的淌下。
“沒用的,你是抵擋不住的。凡是弱者,都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哈哈哈,殺戮的感覺真美妙啊!”那人大笑了起來。
卻不知那不停切割手掌帶了的絲絲疼痛,反倒令莫清塵清醒過來,咬着脣道:“我不會死的,我進來,是爲了得到傳承。是不會被你殺死的!”
她有些不明白,不是說傳承壁是上古時期的大能修士留下自己的境界感悟、修煉心得乃至各種技藝的練習過程和體悟,好讓後輩體驗一遍,從而少走彎路的麼,爲何一進來,遇到的卻是這種情景?
莫清塵心中疑惑。又感受着真實無比到難以忍受的疼痛,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那人微訝。
莫清塵艱難的咬了咬脣,努力綻放一抹笑意:“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境,對麼?”
沒等那人回答,自顧說道:“因爲這疼痛實在太真實了啊,不瞞你說,我活了這三百多年,經歷無數,這點疼痛都不會有多大感覺了,怎麼會是現在這樣疼入骨髓呢?過猶不及——”
說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桎梏着她的滔天殺氣爲之一緩,那面容模糊的人笑了起來:“非要打擾我們平靜的外來者還真是讓人厭煩啊,不過你既然進了這裡,又捱過了前面的苦頭,那就接受本仙的傳承吧。”
說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塞入了莫清塵的手裡。
“仙君?”莫清塵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望着至今看不清面容的人。
“殺戮,本仙的道是殺戮之道!”那人說着衣袖一揮,莫清塵忽覺場景一變,身處一座城中。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的像是凡世的都城。
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去吧,等你把這城中之人盡數屠盡,就能正式體悟本仙的傳承了。”
莫清塵站着一動不動。
“怎麼?”
莫清塵平靜的道:“仙君,晚輩的道不是殺戮,所以,您的傳承晚輩無緣承襲了。”
“哈哈哈哈,不是殺戮?你錯了,大道三千,每個修士心中都有自己認爲的道,其實這些道歸根到底都是殺戮。”
見莫清塵挺着腰站着,靜靜不語,語氣帶着些調笑:“怎麼,不信?那就試試看吧,只要你用這匕首殺了一個人,就能體驗到殺戮的快樂了……”
那個聲音笑着遠去,莫清塵低頭看着手中的匕首。
這麼說,一個人都不能殺了?
她正尋思着,敏銳的感覺到四周一變,那是一種熟悉無比能自在呼吸的感覺。
如果說剛纔她只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現在就已經成爲了其中的一員。
幾個男人慢慢的圍了過來。
幻覺,幻覺,他們不過是無形無質根本不存在的一縷精神波動!
莫清塵把匕首收入袖中,閉上眼睛默唸清心法訣。
一雙大手,就毫不客氣的按在了她的胸前,猥瑣的笑聲響起:“兄弟們,這小娘們還真是老實啊,既然這樣,咱兄弟就不客氣了!”
那一瞬間,莫清塵腿動了動,有擡腳踢爆開口之人腦袋的衝動,可是又死死的壓了下去。
她知道,這就是那位散仙的考驗,若她控制不住殺了人,恐怕就會失了自己的道心,墮入殺戮之道。
一遍一遍的默唸清心法訣,莫清塵一直閉着眼睛,可是那大手在她胸前肆虐的感覺越發真實了,真實的令她作嘔,恨不得立刻剁了那雙手。
猛地被人抱起來抗在肩上:“兄弟們,走,我們好好樂一樂去!”
時間好像被拉快了,片刻後莫清塵被摔在草垛上,一個滿臉鬍鬚的男子獰笑着解下腰帶,撲了上去開始扯她的衣衫。
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莫清塵還是忍不住了,她真的沒想到這考驗抓住了女子的死穴。
哪怕是幻覺,她又怎麼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不能殺人,難道還不可以跑麼?
莫清塵一下子醒悟過來,擡腿就是一腳。
腳腕一下子被對方抓在手裡,調笑聲傳來:“喲,小娘們脾氣還不小,不過這樣纔夠味道,讓哥哥們好好疼你!”
莫清塵臉一下子白了,她的右腿,竟然軟綿綿的沒有多少力氣!
感受着壓在身上的重量,莫清塵死命掙扎,在這掙扎的過程中明白了一件事,她竟和一個凡人女子無異了!
因爲衣服的剝落,肌膚頓生涼意,莫清塵指尖觸到了袖中的匕首,一股按耐不住的殺意像是最深的誘惑,從匕首處傳來。
她異常的明白,這柄匕首是能結束這一切的,只要,只要她握着它送出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來一隻小舟,小舟樸實無華,像是隨意用一根巨木挖空了製成。
舟上有三人,兩男一女。
女子坐在船頭低眉撫琴,旁邊一位長髮披肩的素衣男子嘴角含笑,悠然自得的烹茶,船尾站着一位頭束高冠的紫衣男子,劍眉冷目,不怒自威,偏偏潔白如玉的手持着一支碧簫,湊在脣邊溫柔的吹奏着。
簫音哀婉纏綿,萬千柔情能把聞者之心一圈一圈密密的纏繞起來,更是把悠揚琴音纏的變了味道。
女子手在琴絃上一按,停了下來。
“凝蕊,怎麼不彈了?”一側的素衣男子溫和問道。
被稱作凝蕊的女子慵懶的笑了笑:“有什麼好彈的,我們三個,都不過是一抹靈識,翻來覆去的就是重複他們彈過的曲子,下過的棋,喝過的茶,一遍一遍重複他們的一切,無趣的緊。”
說到這裡又笑了起來,站起身立在船頭,繡着鵝黃梅花的寬大衣袖輕輕一甩,湖面上頓時豎起一道光牆,咋一看去,就能見到人影攢動,甚至有聲音傳來。
這道光牆長有數丈,仔細看去,才發覺裡面的影像是分成一段一段的,兩段之間有一段留白作間隔。
光牆分了六段,每一段裡都有人,背景場面各不相同,人數多少亦不一樣,主角正是進入傳承壁的曦昀真尊六人!
船上的兩男一女像是觀景般看着這面光牆,冷眼旁觀着六人的遭遇。
當看到滿臉鬍子的男子壓在莫清塵身上,她拼命掙扎卻掙不脫,手不停觸碰着匕首猶豫時,女子稍微來了興趣,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寧和,蕭遠,你們說,這小姑娘會忍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