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怡看藍雲臉上輕輕的笑顏,心裡就莫名放鬆了下來,“師父,你傷哪了,誰幹的。”
藍雲除了面色還是蒼白,其他的倒都沒什麼了,吃了鄭海妹給的回春丹,腹中傷雖未好,卻再也沒痛過,所以此時心情甚好,“想爲師父報仇啊?那也至少得等你們結丹以後才行啊,告訴師父,在宗裡呆得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們啊。”
丁姝正要說話,丁怡在後拽了她一下,搶先道,“師父放心,掌門師伯對我們很好,還有月林師伯她們都好,沒人敢欺負我們。”
她們倆的小動作,藍雲又如何沒看出來,雖然她的靈力被禁了,神識卻還是在的,丁怡明顯是不想讓她擔心,“行,這樣最好,你們記着,不要去欺負別人,但是別人也不能隨便欺負你們,師父雖然受傷,在宗內護你們一時,卻還是能做到的。”
丁姝乖巧地倒了一杯靈茶來,“師父喝茶。”
藍雲一笑接下,拍拍她的頭,“師父受傷,現在還什麼都不能喝,姝兒,告訴師父,月林師伯有教你們嗎?”
丁姝忙點頭,“月林師伯對我們很好,甚至我們有不懂的,她又講解不了,她就讓水師叔過來教我們。”
藍雲一愣,“水師叔,她結丹了?”
丁姝看丁怡,丁怡忙道,“水師叔在三月前結的丹,現在在穩固修爲呢。”
“她跟你們說話耐心嗎?”
丁姝低頭,“水師叔人很好,不過,師父,她跟我們說話,有時好奇怪噢,還有好多師叔師姐。都是那樣。”
旁邊的丁怡大氣,妹妹低頭,分明是不想看她的眼色,果然師父的面色在妹妹說完這句話後,也有些不對。
藍雲默然片刻,“師父當年,不對,……有些事,你們不要管,只要沒說到你們跟前。就當什麼事都沒有吧,不要管師父與宗門的恩怨,你們記着。我其實能教你們的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們帶進水月宗,你們的混沌之體與水師妹相當,有什麼問題,就去問她。她也一定會好好教你們的,還有,平時沒事的時候,常去給月林師伯請安,她在宗內,不管什麼地方都能說上話。修行,修行,雖說修煉重要。可是人情煉達也是修行的一種,這一點,你們要好好地跟月林師伯學學,不要像我,到最後。害人害已……。”想到藍本明一家,全因她而死。一時心中大灰,正要揮手讓她們退下,卻見到丁怡象要吃了丁姝的眼神,那眼神在她看過去時,馬上不見。
看看低着頭,緊咬着脣的丁姝,低嘆了口氣,闔下眼眸,“當年的事,等你們長大了,我會告訴你們的,現在,……我想那些師伯或是師姐對你們再不好,也不會故意爲難你們吧。”
“師父放心,姝兒的意思是,她們都對我們太好了,尤其是夕顏峰的幾位師伯,因爲這,施師姐她們看到我們都吃味得很,不過這次師父一給就是一百靈晶,再見到施師姐時,我一定好好臭臭她。”丁怡清亮的聲音搶在丁姝出聲前發出。
藍雲定定地看了她倆一會,才揮手讓她們退下,兩姐妹都太聰明,跟着林晴是對的。
出了紫竹林,找了個平時沒人的地方,丁怡回頭狠狠地給了丁姝一個耳光,丁姝大驚,從小到大,姐姐從來沒有打過她,無論什麼事,姐姐都會在身前護着她的。
看着姝兒臉上的五指紅印,丁怡眼中閃過痛楚,“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師父與宗內肯定有什麼事,是難以啓口的,你還問,現在你開心了。”
丁姝眼中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掉下,“姐姐,我錯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以後再不敢了。”
丁怡輕撫妹妹臉上的指印,“你要記着,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我們的師父,哪怕她什麼都教不了我們,她也是我們的師父,只要能讓師父開心,做什麼都行,師父是真心爲我們好的,爲我們選得的路,也是最好的。”頓了一下,“是,師父沒有月林師伯教我們的多,可是以月林師伯的性子,如果當初換做月林師伯在西極,她會冒險救我們嗎?換成任何一人,她都不會去救我們,可是師父去了,別忘了婆婆臨走跟我們說的話,要不然,連你我也不認了。”
丁姝一聲不啃地點頭,“姐,我不是故意要惹師父不開心的,師伯師叔們一個個對我們都不像對平常晚輩的樣子,師父又受傷,萬一……,我只希望提醒一下師父。”
丁怡一下子愣住,站在那裡,小小的身子,居然有些發抖,丁姝忙抱住她,“姐,這只是我瞎想的,掌門師伯,月林師伯,木師叔還有夕顏峰的師伯們,她們是不會對師父不利的。”
丁怡看看妹妹,深吸了口氣,“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丁姝的眼神有些躲閃,只是丁怡的目光始終盯着她,半晌她才點頭,“那次在淨房,我無意中聽到,師父好像曾被師門長輩逼着差點自刎,所以她才離開宗門的,姐,師父那裡並不安全。”
“你確定你沒聽錯?如果那樣,師父又如何會回來,就算受傷,師父也一定有地方躲的纔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帶我們從西極到南望的?”丁怡疑惑地看着她。
丁姝細長的秀眉着緊緊蹙起,“就算不是十成,至少也有六成是真的,姐,你別忘了,師父當初根本沒告訴我們,她也是水月宗的弟子的。”
兩姐妹糾結着回到外門處,此時丁姝已用靈氣治好了臉上的五指印,兩人都明白,不管藍雲出什麼事,她們都幫不了,只會添亂而已,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聽師父的話,多在月林師伯跟前晃,她雖不是掌門,卻是執事堂五大長老之一。
鄭海妹再次給藍雲施完針的時候,看她居然沒睡過去,心裡低嘆了口氣,“師妹,俱體來說,我現在已不算完全是水月宗的弟子了,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的。”
藍雲扯了個笑顏,“你當然是水月宗的弟子,要不然你幹嘛現在過來給我治病,以後這話不要再說了,要是月冷師叔聽到,不知會有多傷心。”
鄭海妹低頭收東西,“師父那年在鎮天門隕落了。”
藍雲一下子坐了起來,看着她,鄭海妹也擡起頭來,“師父常年在外,大部分都是月清師伯教我們,再後來是方師姐,再後來是秦師姐,一直到你出事,師父隕落在那裡以後,我們幾個才陸續結丹,……師妹,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想了。”
聽鄭海妹淡淡的聲音,藍雲只覺眼睛酸澀難當,那個她只見了兩面的女子,好像就在眼前,因爲要到青雲宗去,囑咐了她一夜。
鄭海妹在她怔怔流淚中走了出去,在紫竹林外攔住想要進去的林晴和木童,“再過半個時辰,你們再進去,如果她還在哭的話,就把她打暈了。”
“你做了什麼?”木童輕聲問她。
“我只是想解開她的心結而已,她到現在,恐怕都不完全知道當年鎮天門的慘烈吧,她是個重情之人,能傷到的她的,只能在她心裡有一定地位的人。”看向林晴,“恰恰我師父也是其中一個。”
看鄭海妹慢慢走遠,林晴面上閃過一絲難過,吸了下鼻子,“等着吧。”
兩人坐於竹樓前的臺階上,藍雲拉開房門,輕輕坐到旁邊,一起看風吹竹林,好一會,林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被夕顏峰的反陣鎖住,七天之後,等我們進去的時候,除了兩套衣服和落日,水星外,只有一個燒焦的印痕,華峰師叔說,那是上古的隨機傳送陣,宗門弟子在外面找你時,又遇到千幻魔宗人的襲擊,死傷慘重,華嚴師叔大怒之下,就去了鎮天門,孟青天被王敏和葉離當場斬殺,隨後也離開宗門,華如師伯回來,剝了月一師姐的掌門之位,與秦夢師姐一起罰在冰風崖,一直到我在西極無意中得知你的消息,才放了出來。”
“華嚴師叔在鎮天門又受到千幻魔宗人的偷襲,雖被救回,卻差點元嬰不保,師伯發出宗令,與千幻魔宗人不死不休,就在那一次,月冷師姐死在那裡,當時宗門光結丹修士,就隕落了七個,後來,荒靈宗的鬼主加入,然後,大概也因爲你的身份爆光,葉離他們也全力攻打千幻魔宗,導致了當時的七大派全都捲了進去,然後,上清宮,萬花門,天機宗一些二流門派也加了進來,華天師叔與敵皆亡,華如師伯在鎮天門親煉了千幻魔宗三個元嬰修士的元嬰,千幻魔宗只餘一個毒幻魔君重傷逃離。”
“……後來我們在西極發現你的蹤影,加派人手,希望能找到你,”林晴回頭看她,“那次在羅洲,你一身殺氣地跑去截殺妖獸,我們害怕你會入魔,一時錯過了機會,木童被陰麗霞協持時,你又回覆了正常,還救下了她,師伯本來想逼着你回來,可是看到你當時的樣子,一時不忍,就又讓你跑了,這個酒葫蘆,是我在洞仙崖之後得的,裡面是我們南望的靈棗酒,也就是說,在那裡面,其實,我們已經相認了。”
“藍雲,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做回你自己,水月宗就是看在水月祖師面上,也決不會再對你不利,你與水月宗的緣份,是註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