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葫蘆應指而碎,裡面不多的毒酒,再次撒到桌上,藍雲沒想到,那麼遠的事,他還能記得如此清楚,當初她不想華如給她安排雙修道侶,拼命想擺脫命運的算計,可是結果卻是她自己一頭鑽進算計裡。
“從入情到有情,破情入無情,以滅情進天道,葉問天,你現在是來滅情的是嗎?”藍雲好像也不要他回答,“滅情?呵呵,可憐我等了九十一天,每活一天,就覺得希望再增加一天,以爲你終於捨不得我,舍了那功法。……卻原來,是因爲,你怕,你怕我除了情種後,回覆記憶,對你用情不夠深,所以用這九十一天,再次讓我沉淪下去,是不是?”
“是。”葉問天沒有半點猶豫,滿是自信,“在你端起酒杯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成功了,如果不是王敏進來,打了酒杯的話,你是會喝下去的,對吧。”
這話讓所有在紫竹林裡的人,一齊朝他怒目而視,同樣,她們對藍雲的行爲,也是充滿了無力。
藍雲的身體晃了一下,看看桌上碎了的玉杯,“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阻止我喝下去,可是,如果你一直不阻止,也許我會心灰意冷之下,喝下去,也許會把所有毒酒潑到你身上,就算不潑到你身上,也會換一種方式,讓毒酒撒了。”
葉問天的眉頭皺了一下,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辰,她居然還說了三種可能,可是這三種可能,確實可能都會發生,只是時間無法倒轉,玉杯被王敏擊碎,無法知道她最終會選什麼。
“如果她們不進來阻止的話。我會再說幾句讓你受不了的話,你會親手了結你自己。”葉問天對她的性格,倒是瞭解的非常透徹,一轉念間,把她說的三種可能,在腦中過了一遍,“讓你心灰意冷很容易,你說把毒酒潑到我身上,你肯定捨不得,所以緊接着。說了第三種可能,你連說說都捨不得,又如何會做得出來。藍雲,你摸摸你的心,那裡是不是很痛。”
那裡確實很痛,要不是她努力撐着,只怕早就疼得趴下了。攥着的手,骨節再次泛白,她的樣子,看在所有人眼裡,木童一下子大怒,沒見過如此欺負人的。彎月毫不猶豫地朝葉問天一斬而下。
葉問天左手袍袖輕輕一甩,結丹和元嬰的巨大溝渠,讓彎月劈歪。朝邊上的水月宗人頭上去。
“葉問天,你太過份了,既然如此,今天你就留下命來吧。”華如的聲音裡,滿是殺意。與華月等人,一齊進來。因爲藍雲的雙修大典,水月宗的十一位元嬰修士,都一齊回了宗門,現在齊齊出現在紫竹林裡,所以此時,葉問天如果沒有後手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
木童收劍收得很快,其他在紫竹林裡的人,也都是結丹修士,倒是無一人受傷,現在華如既然說出這話來,大家也就再無顧忌,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會讓葉問天離開這紫竹林的。
“哈哈哈,藍雲,你確定要讓她們殺我?”葉問天渾身靈力盡鼓,三縷長鬚亦隨勁氣飄動,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葉問天,藍雲從來沒見到過,無由的眉心再次一跳,身上的冷意與害怕,讓額頭的汗,連續幾顆滾了下來。
“師伯,師父,衆位師姐,這件事,是我和他兩人的事,不用你們插手。”
“不用我們插手,你是準備把命送給他?”華如的話,亦帶着她一絲元后的威壓,朝她而來。
藍雲看看場中水月宗衆人,再看看一直處於自信膨脹的葉問天,一下子冷靜下來,葉問天敢在這時候對付她,就肯定有絕對的自我保護能力,只憑這點,她就對華如她們的信心不大,一個輪迴無數世,滅情進天道的人,或許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手段,畢竟,一世又一世,這葉問天始終沒棄這功法,就可知它的厲害。
“……如果你們要殺他的話,就先殺了我吧。”無奈之下,藍雲右手呈爪狀,頂在自己的喉間。
她這個樣子,讓華如等人,氣得差點吐血,偏偏葉問天面上的淡笑,始終沒去,要不是顧忌藍雲的性命,靠在近前的林晴,恨不得直接抓住藍雲,先把她暴打一頓。
藍雲又何嘗不想吐血,可是此時,她也確是無法讓葉問天死在自己眼前,同樣的,她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門中有任何一人,因爲她而喪命,“師伯,師父,師姐,求求你們,讓他走吧,是我欠他的,是我自己眼瞎了,心瞎了,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
想到自己世世輪迴,一直心瞎着,眼也瞎着,藍雲終於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滿身的絕望,亦從她身上溢出。
葉問天眼中一亮,一個跨步,在華如等人還愣神的當口,靠近藍雲,一指靈力,頂在她的百泄穴上,“打開大陣,讓我出去。”
看到藍雲緩緩放下的手,面上一片死灰,成寶兒又恨又心疼,“我去開陣,不要傷害她,葉問天,你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她拼命地想放你出去,你還拿她當人質,今天,水月宗記下你了。”
藍雲直覺身上有什麼東西正流到葉問天身上,一轉念間,已然明白,他的九九滅情功,只怕是功法就要大成了,“恭喜你,終於成功了。”
葉問天手指連動,封了她的靈力,微微一笑,“所以,你也不用再經歷世之苦了。”
他這樣說,讓藍雲喉頭再動,一口血上來,只是被她生生壓下,重新咽回去,“我應該謝謝你的關照了。”
“不用,各取所需罷了。”一邊說,一邊拉着她往外挪。
水月宮的大陣,突然開啓,被前來觀禮的一些人發現,疑惑間,一直關注這裡,待看到明天的準新郞,挾持着準新娘,大家才若有所悟,事情有變。
出了水月宮,到了外面的廣場,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變故,所以大家看到被葉問天挾持的藍雲,都有些驚訝,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葉問天找到一個金龜女,現在看到他們這樣,個個雖然面上不表,可是心裡,早就八卦的要死。
“我要走了。”手指始終沒離開藍雲頸間的葉問天,看到現在的情況,也有些赫然,事情鬧得太大,四個大陸俱有觀禮之人,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剩下的爛灘子,就是要藍雲承受了。
到了如今地步,藍雲還能說什麼話,他語氣裡哪怕有再多的愧疚,她也只能認爲,他是故意想更氣她,所以一聲也沒啃。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其實如果不是仙魔之戰,我們這個樣子,最起碼也要推遲百年,你的好,我看在眼裡,也深限其中。”
葉問天的話,讓聽到的林晴等人更氣,華如亦在心裡直嘆氣,她相信,只要藍雲想殺葉問天,喚霧兒出來,應該不難,可是自始至終,她都捨不得殺葉問天,明明他一直在羞辱她,她也不動。
“要不你給個痛快的,現在出了水月大陣,我想你完全有本事逃出去,也不用說什麼下不去手,反正死在你手裡,又不是第一次了。”藍雲再也不肯走了,如果現在離開水月宗,她只怕再也沒勇氣回來了吧,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死在這裡。
葉問天看她一臉決絕的樣子,眸光復雜,知道現在不知有多少道神識,一直在關注着他們,隨手起了個結界,隔絕外界一切,只有他們兩,“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兩個是我先喜歡上你的,我們的命運早定,等你修爲到了,繼承傳承記憶後,就會明白,我對你,從來沒有惡意,你這輩子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別想給我什麼報復,那樣對你,對大家都不好。”
到了如今地步,他明明都要走了,居然還來威脅她,藍雲嘴角微扯,認真看向他,“我知道,你從來就不是個大量的人,可是到現在,你還這樣,你覺得可能嗎,什麼狗屁傳承記憶,我不會要,十幾萬年了,輪迴了這麼多次,現在,我只是我,別想用什麼命定之事,來綁着我,葉問天,我不管你到底叫什麼,哪怕你是天上的大神轉世,也與我無關了,就算我曾欠你的,現在也還得差不多了,你沒權利管我哪怕分毫。”
兩人的目光都是寸步不讓,好一會,葉問天才有些失笑,“說什麼我不是大量之人,你以爲你就是,骨子裡,我們是一樣的人,只不過,我流於表面,而你卻因爲修仙資源衆多,不屑去爭,我倒要看看,這世上,還有誰會娶你。”
話音剛落,他就拍碎了腰間的一個玉符,反手把她摟住,動作熟悉無比,深深封住她的脣,同時右手打開結界。
藍雲早就知道這人不會這麼放過自己的,只是毫無感情地看着他吻她,像個木頭人,動也不動。
二十幾息後,葉問天才面帶笑容,放開喘息不止的她,給華如等人一個挑釁的得意神情,“堂堂修仙大派,把自己的核心弟子,教導成這樣,葉某真是感激萬分了。”邊說邊拱手,好像真的在謝華如等人一般,如意地看到水月宗一方衆人再次變色的臉,才朝藍雲低聲,“我走了,保重。”